“騙你?”黑馬一腳踩下了剎車,車子緊急停在了路邊。
“你幹嘛,至於這麼激動嗎?”黃連更加疑惑地看向黑馬。
⊙tt kan⊙¢ 〇 “我激動?”黑馬側過身來不爽地看着她,“黃連,比起他們,我可是第一個認識你的,我現在真後悔當初的臉皮怎麼沒厚一點,來個生米煮成熟飯,早早把你拿下算了!也不至於現在一個接一個的人覬覦你,我還得跟李蓮英似的,處處伺候着您這位老佛爺!現在好,大家都把我這麼一個直直的黑馬,當做彎的了......”
“what?”黃連皺了皺眉,“啞巴大叔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你胡言亂語什麼呢!”
“沒什麼!”黑馬別過臉去,“他就是警告我,要是真心希望你好,就看好你,別讓你紅杏出牆。”
“那你這麼生氣幹嘛?什麼老佛爺李蓮英都出來了!”黃連以爲黑馬生氣了,擡手捏了捏他的胳膊,開始示好,“怎麼了,跟我做朋友委屈你了?”
這是哪跟哪!
黑馬擰着眉看向她,“黃連,你真不明白我爲什麼生氣?我說這麼多並不是覺得我不想照顧你,相反,我跟你越是熟悉,我越是捨不得看到別的男人那麼關心你!關心你,早已經是我黑馬的特權了,突然有男人出現要搶走我的權利,你說我高興嗎?”
呃......
“好啦好啦,我就算結一百次婚,黑馬也是黃連一輩子的好閨蜜,我絕不會重色輕友好吧!還有,我以後會學聰明一點的,不會再那麼無知了。”黃連拍了拍黑馬生氣的臉,哄小孩一樣。
“那就行了!乖乖和你老公回家過日子去,少在外面勾引男人,我也就少操點心!”黑馬繞了一大圈,終於把話題引到了他想說的核心意思上,水到渠成。
“好了好了知道了!”黃連按了一下喇叭,“走吧,回學校!”
“你今晚不回你老公那了?”黑馬發動車子,問她。
黃連搖了搖頭,“明天還要去直播,今晚就不過去了,待會我給他申請下,不行再說。”
“也行。”黑馬應了一聲,在黃連看不到的那一側挑了挑眉。
丫頭啊!別怪我,我也不想瞞着你,可你老公太屌了,我可不敢得罪!
再說......
也只有卓斯年這樣強大的人做你老公,我纔會放心你,以後不會被任何人欺騙傷害。
*
回到學校,黃連給鄭東把電話打了過去,請他幫忙向卓斯年請示一下,她能不能週一開始再回去,理由是想充分做好有“家”的心理準備,以免現在突然回去怕不適應。
當鄭東把這蹩腳的藉口複述給卓斯年的時候,正在電腦上批閱文件的男人嘴角一勾,臉上是難得的笑意盎然,“倒是很誠實。看在她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由着她吧。”
有了她那番話,還怕她會跑不成?
而且,方纔的事發生之後,他發現自己也犯了一個和一航同樣的低級錯誤——因爲怕失敗,或許是因爲怕失去什麼,想用一個身份將她留在身邊的這種做法都太沖動,太不理智。
至今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只是因爲不願服輸也不想輸而想要霸佔她,還是因爲......還是因爲真的想要得到她。
他無法說清楚。
唯一能確定的是,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心裡不舒服,很不舒服。
所以,一切都交給空間和時間去詮釋吧。
急於求成,或許只能適得其反。
鄭東詫異地問,“少奶奶今天跟您說什麼了,瞧您高興的。”
卓斯年淡淡地擡眸掃了他一眼,“想知道?”
鄭東剛點了點頭,又連忙搖頭,“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去給少奶奶回電話。”
連忙閃人。
瞎子都能看出來先生自從去參加了一航少爺學校的迎新晚會回來之後,心情格外好,時不時就突然勾脣笑了......簡直太罕見了!
不用猜,肯定是和少奶奶之前發生什麼愉快的事了!
這種事,自己雖然好奇,但終究也不敢過問啊!萬一是非常私密的呢?
黃連掛了鄭東的電話,還是一臉的不敢相信:卓斯年居然這麼爽快地答應她了?原來自己的那個老公還是蠻通情達理的嘛!
......
卓斯年正在看文件,門外突然傳來鄭東的聲音,“一航小少爺,先生在看閱文,不讓我們打擾.....”
下一秒,書房的門就被人推開,拎着書包的卓一航出現在門口。
卓斯年劍眉微蹙,擡眸看着一臉不爽的侄子,關閉了正在看的網頁,“回來了。”
那語氣,不帶任何一絲波瀾,就好像在對一個天天見甚至是一天見好幾次的家人打招呼一樣。
卓一航身後,是趕上來一臉惶恐的鄭東,正要開口解釋,卓斯年給了他一個眼神,他便點了點頭,關上書房的門離開。
卓一航走進來,把書包扔到了沙發上,跟着坐了過去,探究的眼神看向卓斯年,“二叔,你不生氣?”
“生氣?”卓斯年笑道,“我生什麼氣。”
他心情這麼好,沒有生氣的理由。
卓一航的眸中滑過一抹猶疑,“那就是氣消了?”
“沒有生氣,何來的消氣。”卓斯年轉動椅子,正面看向卓一航,“今天演出很成功,怎麼一點都不高興的樣子?”
卓一航微微低下頭來,額前的碎髮擋住了眼睛,“我也以爲我會很高興,但是並沒有。”
他的聲音裡,透着深深的失落,似乎還有一絲悔意,讓卓斯年那雙深邃的眸子陡然一斂。
當時在禮堂,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知道,見到黃連之後,因爲怒氣攻心,並沒有去了解後來的事。
看一航這樣子,想來真是被那丫頭當面拒絕了?
難怪她在車上的時候,那麼理直氣壯,那番話也說得那麼堅定。原來是剛剛拒絕了一位,後來再去拒絕“啞巴大叔”的時候,態度就更加堅決了。
念及此,男人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來,交叉放在身前的雙手,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有節奏地彈了彈。
儘管心裡已經因爲某位丫頭而波瀾壯闊,但表面卻依然平靜,“一航,選擇在那樣的場合向黃連表白,只是因爲我在場?”
卓一航擡眸看了他一眼,點頭,“我並不知道你今天要去。”
“所以你那個選擇,也是一時的衝動?”
果然,那個舉動只是爲了給他看的。
那麼,他走之後,應該是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卓一航沉默了,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真的是自己操之過急了。如此一來,不僅沒有成功示威二叔,還嚇壞了黃連。
好在他最後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的言行,最重要的話沒有說出來。
卓斯年瞧着萬分低落的卓一航,俊眉間泛起了一絲心疼。
“一航,我是否教過你,越是重要的事、你在乎的事,還有你期盼已久的事,越是要沉得住氣。很多時候,做了很多工作,等待了很久,最後卻因爲一時情急全盤皆輸。”
看着卓一航頹然的樣子,卓斯年說這句話的時候,想起了曾經無數次面對面跟他談心的畫面。
儘管這孩子比自己小不了幾歲,但因爲是卓家長孫,從小被家人寵愛,沒有一點心機,單純得似乎永遠長不大。雖然大哥去世後,一航不似小時候無憂無慮,但卻因爲不願接觸太多人,很少涉世,心性卻是一直簡單如初。
想要什麼就會說出來,想得到什麼就會直接去行動,喜形於色,永遠不會掩飾。
如同此刻,他剛剛向他“挑釁”結束,按理說就算是向黃連表白失敗,那也不應該在他這個對手面前,表現得如此挫敗。
可他,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卓斯年的話,本是拋開了今天的事之外向卓一航說的,可在卓一航聽來,卻是格外的諷刺和不服氣,“我沒有全盤皆輸。”
“嗯。”卓斯年不想繼續打擊他,“我說的並非你和黃連之間的事,準確地說,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事。”
卓一航憂鬱的眸子看向他,“二叔,你說如果我和黃連真的在一起了,我們會幸福嗎?”
聞言,卓斯年眼神一滯。
並不是因爲一航這句話,而是他在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和語氣。
不知何時,這孩子的眼睛已經泛紅,語氣甚是疑惑不解,像是很着急地想要尋求一個非常重要的答案一樣。
這種疑惑他也剛剛經歷過,那是一種對自己的質疑,是挫敗。
眼前的卓一航,跟幾天之前那個和自己談判後從這裡一臉自信欣欣然走出去的卓一航判若兩人。
一時間,卓斯年不知如何回答。
他從未想過,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到讓他無法回答的問題,是這樣一個看似毫無意義的假設。
是啊,如果一航和黃連在一起......應該很幸福吧?
此刻卓斯年的腦海裡,是當時瀏覽S大BBS時看到的那些照片,是今天在大禮堂那些孩子們異口同聲迫不及待的“在一起”......
縱然都是美好的畫面,但他卻覺得分外刺眼。
如果黃連不是自己指腹爲婚的小妻子,如果在一航遇到黃連並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她之前,自己並不認識她,或許,他也會覺得他們在一起,很般配,自然會很幸福。
但是......感情的世界裡,偏偏有了“先來後到”這個讓人無奈的詞。
如果說回國之前,他只是從照片裡見了這個未來的妻子,他並無感覺。當時只是覺得,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即便是在民政局門口,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對她也並無強烈的感覺。
直到......
直到他當時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她抱在懷裡的時候,軟香在懷的瞬間,除了身體上傳來那種如開了閘的洪水般洶涌襲來的生理反應之外,他明明還有一種失而復得的錯覺。
抑或說是,似曾相識。
佳人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他解釋不了那種感覺,只是覺得從心底有一種無法掩飾的竊喜,或者說是狂喜。
從未想過,這段三代人定下的姻緣,讓他竟然有如獲珍寶的感覺。
他知道,她是他卓斯年的,所以她對他的吸引力纔會那般強烈,那般毫無理由。
所以,不想那麼輕易失去,他選擇了迂迴的佔有。
可如今,當一航猝不及防地闖入他和那個丫頭之間時,除了一開始的錯愕之外,他還生生地生出了一種怕失去怕失敗的擔慮。
所以,讓他如何去回答這樣一個問題,一個他從未想過的假設。
見他長久的沉默,卓一航淡淡地哼了一聲,“很難回答吧,二叔?”
卓斯年微微眯着眸子看向他,不語。
“但是剛纔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腦補你和黃連在一起的情景。雖然我很難受,但是我似乎能看到黃連開心幸福的樣子......只要她幸福,我覺得陪在她身邊的男人不管是誰,都是我可以接受的結果。”卓一航說這番話的時候,始終低着頭,嘴角一直是自嘲和不甘,但卻是格外的真誠。
他受傷的聲音讓卓斯年俊眉間的鬱結更甚,起身緩緩走過來,在卓一航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擡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一航,很抱歉......”
“不需要。”卓一航驀地擡起頭來,有點不可置信地看卓斯年,“二叔,你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說出了抱歉呢?這個詞,我幾乎沒聽從你嘴裡說出過。”
“那是對別人,一航,你不是別人。”卓斯年看着卓一航的眼神,雖然深邃,但滿滿都是疼愛。
“不需要抱歉,我又沒說我把黃連讓給你了。我只是很困惑,我怕有朝一日真的得到了她,自己也不會開心。”卓一航的語氣,低落到了極點。
“爲什麼?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還不開心?”
“不知道爲什麼......或許,”卓一航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或許,只是因爲她是我從我二叔手裡奪來的吧。”
而二叔,終是他卓一航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之一。
二叔,也是對他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所以,今天才大禮堂,看到二叔拂袖而去的時候,他沒有一絲勝利之後的快感,有的只有莫名的失落。
那種失落,比沒有俘獲喜歡女孩的芳心還讓他感到無措。
他以爲,如果在這場競爭裡,自己真的勝出了二叔,那一定是很光榮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畢竟,這對手是強大的卓斯年。
然,一切想要得到的,都沒得到。
“一航,用奪這個詞,還不如用你之前的公平競爭那個詞好。”卓斯年站了起來,慢慢走向書架,“並非二叔捨不得,而是我們應該尊重黃連自己的選擇。如你所說,不管將來誰是能伴在她身邊的人,只要她自己覺得幸福,我們都不該干涉。”
“好了,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根本就是捨不得,不需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卓一航起身拎起了書包,“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再胡來,但如果有一天黃連真的選擇了我,希望二叔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得那麼強烈,因爲我看到二叔你不高興,我也會覺得勝而不悅。”
離開的腳步剛走兩步,卓一航又停了下來,轉身對卓斯年說,“我只是沒有想到,二叔居然跟我一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一個小丫頭給迷上了。”
言落,轉身大步離去。
卓斯年瞧着那個空空的門口,凝了凝眉,嘴角倏然勾了一抹難以名狀的弧度來。
還以爲這小子過來是想放棄了,原來只是來發泄一下不爽,順便再提醒他一下,讓他做好能坦然接受一切結果的準備。
呵。
不放棄好!只有一航越挫越勇,他纔會看到,誰才能真正留在那個丫頭的心裡。
......
翌日,清晨。
黃連一手將書抱在懷裡,一手拎着開水瓶,和林菀有說有笑地從公寓出來。
卓一航遠遠看着那抹俏麗的身影,放在書包肩帶上的手用了用力,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黃連。”
黃連一怔,臉上的笑僵了一下,視線落在已然走到自己面前來的卓一航身上。
“喲,來朋友了,那我先去了。”林菀看了一眼一直盯着黃連溫柔笑着的卓一航,故意把“朋友”倆字咬得意味深長的,從黃連手裡搶過開水瓶就先走了。
邊走,還邊衝黃連眨了眨眼睛,黃連滿臉尷尬。
“你同學吧?”卓一航看了一眼林菀,笑着問黃連。
“哦.....同班同寢的。”想起昨天的事,黃連突然覺得不知道說點什麼,“那個,週末你也來看書嗎?”
“不是。”卓一航搖了搖頭,“就想過來看看你,我們去那邊花園聊吧。”
黃連有點猶豫,卓一航一大早過來,不是去圖書館.....她和他之間,還能聊點什麼呢?
“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我約了同學打球,待會就得回學校了。”看出了她的猶豫,卓一航那雙明亮的眸子裡本是一汪溫柔,卻不由地多了幾分失落。
看來,自己昨晚的舉動,是真的嚇壞她了。
“好的,走吧。”黃連點了點頭,兩個人並肩向前面走去。
黃連從未有過的抓狂,之前每次和卓一航在一起,都可以有很多話題,可是現在,兩個人這麼肩並肩走着,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了。
心裡有鬼,果然是開口很難。
一邊走着,卓一航一邊不住地側頭看她,瞧着她雙手抱着書只顧低頭向前走,他心中的失落更添幾分。
就因爲自己的衝動,平時那個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姑娘,一夜之間變得這麼沉默。
只是,他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
輾轉思忖了一夜,與其繼續默默戀着,不如藉着昨晚的舉動,今天就戳破那層窗戶紙,看看她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
在假山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黃連才終於找到了話題,“一航,你吃早飯了沒?沒吃的話,我請你去我們教工食堂吃,那邊的早餐很豐盛。”
“不用了。”卓一航坐下來,嘴角勾着笑看向她,“黃連,昨晚的事......很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了。”
呃,果然是要繼續昨晚的話題。
“沒有呀,不會的!”儘管心裡覺得分外尷尬,黃連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恙。
“黃連”卓一航收回視線,看向前面的假山流水,“不瞞你說,昨晚是真的打算要向你告白的,可是最後,看到你那惶恐的樣子,我還是忍住了。”
汗!非要說得這麼直白嗎?
她該怎麼接話啊......電視劇裡小說裡好像沒這個劇情啊!
誰來救救她啊!
黃連放在書本上的手漸漸攥成了無措地拳頭,咬了咬脣,她決定快刀斬亂麻。
“一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呵呵,你覺得呢?”卓一航回頭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又把落寞的眸子轉向別處,“我知道,你想說我明明知道你結婚了,爲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你會覺得我很荒唐很魯莽,甚至不理智不道德......”
聽他說得越來越嚴重,黃連慌忙搖頭,“沒有,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
她只是覺得很突然,她和他也不過認識幾天而已,她幫他借書,他救了她,他幫她搬家,她和他一起泡圖書館......她也沒做什麼讓卓一航誤會了的事,他怎麼就突然那樣子,讓她很意外。
“黃連,在你和你的指腹爲婚的老公結婚之前,你有沒有談過戀愛?或者,有沒有喜歡過別的男孩?”卓一航低聲問。
黃連搖了搖頭,“沒有。”
卓一航一臉的詫異,不由地看了她一眼,“真的?”
像她這樣長得漂亮,活潑又沒心機的女孩,怎麼可能大學快畢業了還沒談過戀愛。
“嗯。”黃連笑了笑,“是真的!我這些年,因爲一點興趣愛好,在家裡的時候,就忙着去叛逆爸爸媽媽了,大學之前真的沒想過要早戀的事,也可能是心智成熟的晚吧。到了大學,黑馬是第一個提出讓我做他女朋友的男生,但那會剛開學,我對大學的新鮮勁還沒下去呢,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再到後來,黑馬站我身邊,幫我阻擋住了那些追求我的男生。所以到現在,我都沒有感情方面的煩惱。”
既然說到這份上了,黃連覺得有必要打開天窗,告訴卓一航這些事也無妨。
煩惱?要是別的女生,可能會覺得被一衆男生追求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怎麼到她這裡就成了煩惱。
卓一航彎眸笑了笑,“那你就沒有喜歡過別的男生嗎?”
黃連繼續搖頭,“真沒有......有時候連我自己也納悶,莫非自己不喜歡男生?”
嗯?
卓一航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嘿嘿,應該不是!因爲我也沒有喜歡的女生啊!我說的是那種喜歡,你懂的。”
“那你有沒有想象過,或者爲你未來的白馬王子定過標準?”
話題說開了,兩個人又恢復到了之前的聊天狀態,黃連“切——”了一聲,“還用想象嗎?也不用定標準了啊,我都嫁人了,還想那麼多幹嘛?”
“我是說,在你嫁人之前。”
“之前啊......”黃連想了想,“沒定過什麼標準,我覺得那些東西都是浮雲。”
“好吧......”卓一航有點無奈地聳了聳肩,他現在算是知道這姑娘當時爲什麼會在沒有見過二叔的前提下,就會答應家裡人嫁給他。
正是因爲她對愛情沒有期待過,對男人也沒有幻想過,所以纔會選擇隨遇而安吧。
“黃連,那你總該有你自己的愛情觀和婚姻觀吧?”卓一航不甘心地,又問。
黃連這次爽快地肯定了,“當然有了!我都這麼大了,還是一個學文科的,要是真的沒對愛情婚姻有過憧憬,那就真的太不正常了!”
“說說看,你嚮往什麼樣的愛情?”卓一航瞧着臉上已然恢復到那種總是帶着快樂情緒的黃連,微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不再覺得尷尬了。
黃連仰着腦袋想了下,“我覺得,愛情是可遇不
可求,應該是知己知彼之後的心靈相通,也就是日久才能生情吧!而婚姻不過是男女雙方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建立的長期契約關係而已。要說嚮往的話,也還真沒羨慕過什麼樣的感情。但是,我比較欣賞明孝宗朱祐樘。”
“明孝宗朱祐樘?”卓一航對中國歷史並不熟知,好奇地問,“皇帝吧,他有什麼特別的?”
“朱祐樘是明代的第九位皇帝,雖然是皇帝,但是他卻提倡一夫一妻的婚姻生活,不僅提倡,他自己本人也是感情專一,一輩子只娶了一個張皇后,從未封過什麼貴妃、美人之類的,每天散朝之後,他都會來到後堂,和自己心愛的女人過着平常百姓一樣的平淡又幸福的夫妻生活。
你想啊,他可是一個坐擁江山的皇帝,有無上的權利、無數的佳麗,可他偏偏一個不多娶,真的非同一般。雖然中國曆朝皇帝裡,也有很多提倡男女平等的,但朱祐樘可是唯一一個用實際行動踐行了這句話的皇帝。
不僅如此,朱祐樘人品極好,不似其他皇帝一樣野心勃勃又專制。他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剷除奸佞,重用賢良,一生雖然沒有太大的作爲,但是很穩定,不因皇帝的特權而亂來,而且他對任何人都是寬厚仁慈,包括對他的敵人,都是以德報怨。”
黃連提起自己的“偶像”來,滿口褒揚,說話的時候那雙水眸裡似乎都閃着光。
卓一航覺得這有點天方夜譚,“古代真的有這麼明智的君王?”
“當然!”
“你喜歡這樣的男人?”
黃連挑眉笑了笑,“只能說是欣賞敬佩吧!現在這個社會,這樣的男人似乎沒有。所以啊,我也就是想想,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會有那麼幸運,會遇到像明孝宗這樣對人寬厚,有事業心責任心,還有對愛人專一的男人。”
“會有的,你這麼好的女孩,值得擁有一個明孝宗那樣的男人。”卓一航笑道。
呃。
話題似乎有點跑偏,黃連恍了恍神,“一航,我覺得,我們適合做朋友。或者說,我們只能做朋友。”
“是因爲你已經結婚的原因?”
黃連咬了咬脣,點頭,“就算是吧。但是就算我沒結婚,我現在也不能答應做你女朋友,我......我說了,我相信細水長流日久生情的感情。況且,沒有那麼多的就算但是,畢竟我現在是有夫之婦了,你再說那樣的話,會讓我很難堪。”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
以前有黑馬幫她掃除一切煩惱,現在卻得她自己來解除。
“沒關係。”卓一航驀地笑了,陽光帥氣的臉上笑容依舊溫和,“我今天來,一方面是想爲昨晚的莽撞向你道個歉。另外一個想表達的意思就是,我不會再給你造成任何困擾,但是我希望,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心無旁騖地做朋友。”
只有那樣,你纔有可能看到我是吧?
即便最後你會一直呆在二叔身邊,我也希望能有機會多看你幾眼。
“當然可以!”黃連不要地鬆了一口氣。
如釋重負。
“黃連,那如果有朝一日你老公跟你結束你們之間的契約了,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嗎?”卓一航的眼睛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期待。
“啊?”黃連乾乾地扯了扯嘴角,“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抱歉我不能給你確定的答覆。不過一航,你條件這麼好,別等我,會耽誤了你自己的。”
“這麼說,我是一點希望都沒了?”卓一航明亮的眸子裡有光芒在一點點熄滅。
這個問題,好難。
黃連垂眸咬了咬牙,“是的。就算是我和我老公離婚了,我也不能選你。”
如果和卓斯年離婚了,她便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她又怎麼配得上卓一航這麼優秀的男孩。
想想他演出時的情景,要是那些學妹們知道她們心目中的帥學長喜歡的是一個有夫之婦,她一定會被口水淹死被眼神殺死。
她相信,錯過的,必定都是不合適的。
卓一航眸中的希望徹底粉碎,連問一句“爲什麼”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不起,一航。如果你覺得我很絕情,你可以討厭我,但希望你不要恨我。恨一個人,很累不划算。”黃連抱着書站了起來,“你如果覺得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那我求之不得。對不起,我舍友在等我,我先走了。”
看了一眼一直低着頭看着腳下的男孩,瞧着他那清晨陽光下泛着光澤的細碎頭髮,黃連再次默默地說了句對不起,轉身離開。
良久,卓一航才緩緩擡起頭來,轉身尋去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那抹身影。
嘴角的笑容蒼白自嘲。
說好了不可操之過急的,自己怎麼又着急地問了那句話呢......好好做朋友就好好做朋友,不該奢求以後。
......
醫科大附屬醫院上週聯合古城其他幾所醫院,一起成功實施了一例世界領先的手術,在業界引起了比較大的轟動。
卓斯年答應了院方和其他醫院幾個高層的聚餐,一方面表示感謝,一方面也可以拓展他在古城醫藥界的生意。
晚上7點鐘左右的時候,飯局上已然有點微醺的卓斯年被鄭東着急地請到了外面。
“什麼急事?等不到結束?”卓斯年蹙眉,瞧着一臉着急的鄭東問。
鄭東忙不迭地點頭,“一航少爺病了,醫院打來電話我才知道。”
“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卓斯年俊眉一凝,一航和他一起練過跆拳道,而且幾乎每天打球,身體素質一直很好,怎麼會突然病了?“什麼病?”
“發燒了,高燒,說胡話。”
“什麼時候送去醫院的?”卓斯年擡腕看了看時間。
“說是上午打了會球,中午就開始燒了,但是他一直說沒事,後來下午同學喊他喊不起來,才發現嚴重了,就送去了醫院。這已經四五個小時了,還是高燒不退。”
卓斯年轉身看了看還沒結束的飯局,稍做猶豫道,“去準備車,我馬上下來。”
“好的。”鄭東連忙領命而去。
......
醫科大附屬醫院。
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卓一航,卓斯年脫去外套,鬆了鬆領帶,擰着眉在病牀上坐了下來。
深邃的眸子落在卓一航那病態的紅臉和乾裂的嘴脣上,滿是心疼,方纔瞭解情況時,醫生的話言猶在耳,“可能是打球之後受了點涼,加上心情不好,導致肝氣鬱結不舒,鬱而發熱。”
鬱結不舒?
昨天離開家裡的時候,還好好的,看不出來有多嚴重的鬱結,怎麼半天不見,就成了這樣。
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卓斯年眉宇間的鬱結也是跟着越來越重,看着憔悴的一航,他的俊臉上是無以復加的糾結,莫非只有讓他得到想要的,纔會舒心?
鄭東推開門進來,小聲在卓斯年跟前彙報,“瞭解清楚了,一航一大早就去了S大,應該是見過少奶奶了。不知道兩人之間聊了些什麼,同學說跟他們一起打籃球的時候,一航一直沒有心情,但是卻拼命地搶球,拼命地投籃。行爲很異常,大家只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卓斯年瞭然地點點頭。
看來,應該是在那個丫頭那受挫了。
按理說,他這個時候應該感到欣慰......但如果代價是讓一航躺在這裡長久高熱不退昏迷不醒,他寧願不要什麼欣慰。
“黃連在做什麼?”男人沉聲開口。
鄭東踟躕着,話到嘴邊又咽下,似乎在很努力地組織語言。
“不知道?”卓斯年不悅地掃了一眼他。
鄭東連忙拿出手機,將聲音調小,打開了一個APP,遞給了卓斯年,“您自己看吧。”
卓斯年疑惑地看了一眼鄭東,接過了手機。
是一個網絡直播平臺的APP,手機畫面裡,一個長髮妖嬈的女孩正在對着鏡頭唱歌。
眼神落到女孩那張臉上的時候,卓斯年鷹眸驟然一凜,握着手機的手用力,再用力。
黃連!
他的卓少奶奶,竟然戴着假髮美瞳,穿着低胸性感的衣服,在做直播,在對着一羣男人笑,在爲一羣男人唱歌!
她居然去做了網絡女主播!!
要說黃連的衣着妝容讓卓斯年受到了刺激,那彈幕上網友們發上去的話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卓斯年的眼睛。
“哇,女神,幾個罩杯?”
“老婆老婆我愛你,快給我一個吻,我的鑽戒要送過來了!”
“唱得真好聽!人美歌甜啊!”
“......”
鄭東瞧着男人那瞬間就變得陰沉的臉,幾乎是戰戰兢兢地開口,“要不要去處理一下。”
“封!”卓斯年咬着牙道,“平臺永久封掉!以後哪個平臺再敢用她,誰用封誰!”
“好!您放心,保證以後少奶奶再也沒機會做這個了。”鄭東連忙拿過手機,走了出去。
是缺錢?還是想紅?
要他這個老公是做什麼的?
要錢,就她那胃口,要多少他給不起?正陽集團幾千個億夠不夠?
要紅?做卓家的少奶奶,想紅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寧願自己去拋頭露面,也不向他開口嗎?
卓斯年正在動怒,牀上的卓一航嘴脣突然動了動,“水......”
眸中閃過一抹驚喜,卓斯年端起準備好的水,把吸管送到了卓一航脣邊。
喝了點水之後,卓一航緩緩睜開了眼睛。
“二......二叔。”眼神渙散,聲音微弱。
卓斯年心中一痛,點了點頭,“感覺怎麼樣?”
卓一航勾了勾脣,笑容格外的淒涼,“感覺挺好的......沒事。”
“連續燒了四五個小時了,還沒事!說胡話!”卓斯年瞧着他憔悴的笑,心疼地嗔了他一句。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可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呢?
一航因爲她高燒不退,她卻跑去向別的男人唱歌獻媚!
真是......欠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