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偷聽
把胃裡的東西吐乾淨了,蕭晚心裡這才覺得舒服了點兒,她撫着胸口蹲坐在地上臉色很差,一顆心快要沉到了谷底。
難道真的如葉子說的那樣,要去醫院做一次徹底的檢查……
“小晚,你不會是有了吧?”
她正迷茫的胡思亂想間,身後陳婉儀試探的聲音響起。
蕭晚忙從地上站起來,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您說什麼?什麼有了,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她現在更本不想自己懷孕,她跟傅子珩的關係亂七八糟,如果來了這麼一個小孩子,也是害了它。
陳婉儀只道也年紀小,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拉了她的手,笑米米的樣子:“我說你有了,意思是說你是不是有小孩子了?”
蕭晚大驚:“啊……不可能吧……我上個月大姨媽纔來過啊,不會吧?”
陳婉儀嘀咕:“來過月經?”
“是啊。”
“那可就不對勁了……”陳婉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蕭晚儘量裝出一副無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不可能會有小孩子的,可能是前兩天淋的那場雨把我的腸胃淋出了什麼毛病,你看傅子珩都感冒了,所以我沒事的,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陳婉儀半信半惑的樣子:“真的是這樣?”
“肯定是的。”
蕭晚推搡着她出去:“走吧,我看您剛纔都沒吃多少呢,快出去吃吧,等一下飯菜該涼了。”
陳婉儀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蕭晚在暗地裡鬆了口氣。
……
晚上臨睡前,陳婉儀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傅經國靠在牀頭看書,陳婉儀瞥了他一眼,忽然說道:“老傅,我有件事跟你說。”
傅經國頭也沒擡:“什麼事?”
“我懷疑小晚懷了孕,可是她自己說沒有,可今天看她那個樣子,跟我當年懷然然的時候確實很像。”陳婉就把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傅經國一愣,立刻放下手裡的書,沉吟片刻後道:“這樣,你該天抽個時間出去帶小晚去醫院裡檢查一下。”
陳婉儀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小晚懷了孩子那是最好的,也能讓子珩收一收心,否則他整天把心思掛在季嫣然那個女人身上,遲早有一天會出事。”傅經國戴着眼鏡,眼片在燈光下閃過一道精光,“當年我就瞧出她不是個安份守己的女人,才瞞過子珩跟楚然讓她‘假死’,沒想到她現在又開始出來興風作浪。”
陳婉儀雖然不怎麼喜歡蕭晚,可比起季嫣然那個女人,她還是更待見蕭晚,贊同似的點了點頭:“行,我後天有時間,親自帶小晚去醫院檢查。”
而當事人蕭晚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她此時正抱着枕頭想,自己是去沙發睡,還是把這個討厭的男人趕下牀。
傅子珩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闔上:“不睡覺裝雕塑?”
啊呸!
蕭晚抱着枕頭瞪他:“我看你精神好像挺好的,那就起來去睡沙發,別以爲感冒了你就能睡牀!”
他讓她心裡不好受,她就讓他身體不好受,媽的虐死他!
傅子珩猛的睜開眼,直勾勾盯着她,蕭晚被他看的心虛,“幹,幹嘛?”
“真的不願意跟我一起睡?”他啞着嗓子問她。
蕭晚冷嗤一聲,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願。
“好,我睡沙發。”他說着,掀開被子起來,雙腿從牀上挪下來,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胸口微微的喘,蕭晚抿着嘴角看着他,傅子珩什麼話也沒說,頓了頓之後伸手扶着牀頭,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往前走出兩步,腳下卻忽然踉蹌了一下。
“小心——”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傅子珩側頭看她,嘴角微微彎起,蕭晚硬生生別開視線,罵自己嘴欠。
一步一艱難移到沙發邊,傅子珩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聽起來特別可憐,此時一副孱弱書生的模樣,完全沒有了平時那樣凌厲的氣質……蕭晚命令自己不要去同情他,說好要跟他劃清界限的。
她把枕頭扔在了牀上,脫了鞋躺上去,被子裡全是傅子珩的氣味,想忽略都不行。
躺下了沒有十分鐘,房間裡就一直聽到微微壓抑的咳嗽聲,似乎是怕吵到了她,故意把聲音壓低了下去。
他越是這樣,就害的蕭晚越是心裡不好受。
終於——
“行了行了別咳了,你來睡牀吧。”
蕭晚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把視線移到那個個子有一米八多,卻蜷縮一團窩在沙發裡的男人,嘀咕:“我不是可憐同情你啊,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那我就是頭號嫌疑犯了……”
傅子珩身體微微一僵:“不用了,你睡吧。”
嘿,他還矯情上了。
蕭晚盯着他:“真的不要?”
“不要。”
“那好,可是你自己不要睡牀的。”
說完,拉過被子矇住頭不在管他,可哪裡又睡的着,他時隱時現的咳嗽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聽的蕭晚心裡特別煩躁,恨不得拿耳塞堵住雙耳。
……
次日。
傅子珩睜開眼睛醒過來,下意識的往牀上看過去,牀鋪已經被收拾妥當,大牀上早就沒了人。
他起身去浴室裡洗漱出來,劉嬸正端了早餐上來,他隨口問:“蕭晚呢?”
“哦,大少奶奶一早就提着早餐去醫院了。”
傅子珩拉開椅子坐下來的動作一頓。
劉嬸擺放好了早餐,問:“大少爺還需要什麼麼?”
“沒事了,你出去吧。”
“是。”
傅子珩面無表情喝完了一粥。
那頭去醫院的蕭晚拿了新買的手機出來給李臆打電話,好半響後那邊才接通,蕭晚忙道:“李少爺,我什麼時候能回去工作啊?”
李臆頓了一頓的聲音傳過來:“你還想要回來工作?”
“那當然,不回去工作誰養我啊?”
‘我養你’差點從嘴裡迸發了出來,李臆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才讓那些話卡在了喉嚨裡,蕭晚聽到他那頭的動靜問:“你怎麼了?”
“沒事。”李臆忙道:“你要回來工作傅子珩知道麼?他同意了麼?”
這兩個問題無疑是挑起了蕭晚心裡的小火苗,“我工作爲什麼要爭得他的同意?我跟他沒什麼關係?他沒有資格管東管西!”
李臆這才知道她和傅子珩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完全化解,急急說了幾句的好聽的話壓下了她的怒火。
快到醫院了,蕭晚才把電話收起,伸手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病房傳出的女聲。
“楚然,你好好養病,等你傷好了我們在聚一聚。”
是季嫣然的聲音。
蕭晚皺了皺眉,站在門邊沒有動,豎起耳朵聽着。
“怎麼不說話,是嫌我來的太遲了麼?”季嫣然哀哀的聲音,“可是前一段時間我真的不能來,你受了傷,傅家裡裡外外的親戚都來看你,你的病房裡每天進進出出那麼多人,我不好露面,只好等看你的人平息一波後,我才能來看看你,否則被你父親知道了,我……我……”
“嫣兒,你現在願意跟我在一起麼?”
這是楚然的聲音,聽起來靜靜的,平緩敘說。
季嫣然被他的話弄得怔了一怔,楚然又道:“我現在有能力保你平安,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爸絕對不會對你怎麼樣?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麼?”
季嫣然眼眶紅了紅:“楚然……”
“願意麼?”楚然似發了狠,一字一句問,雙眸直直盯着她。
季嫣然現在見到楚然,發覺當年那個小男孩,如今已經長大了,長成了一個男人,她凡事喜歡爲自己留一手,所以不會直接的拒絕楚然,只是含糊道:“你現在好好養傷,不要想別的,等你以後傷好了我們再談這些好麼?”
楚然閉了閉眼:“你還是願意跟着傅子珩?就算他結了婚,就算他不愛你?”
“他愛我!”季嫣然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就算他現在結了婚又怎麼樣?可我看的出來,他現在還是愛我的!他看着我的時候,那雙眼睛裡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他如果愛你,那他爲什麼不跟蕭晚離婚?”
“快了……”季嫣然喃喃,“……很快就會離了,我知道他很快就會跟她離的,等我告訴他……”
“楚師兄!”蕭晚猛的推門進去,全身帶着一股忿忿的氣勢。
楚然看是她進來,愣了一愣,目光又稱到她手上,瞬間白了:“又給我送早餐過來?”
“是啊,快趁熱吃吧。”
蕭晚走過去,只當季嫣然不存在,打開保溫盒,拿過勺子送到楚然面前:“吃吧。”
楚然接過她手裡的早餐,蕭晚這才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回頭:“你怎麼還不走?早餐可沒你的份啊。”
季嫣然臉色一滯。
“還不走麼,不走我可要叫保安了,我剛纔上樓的時候可是看到有幾個保安在巡邏呢。”
季嫣然沒理她,卻也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對楚然道:“我先走了,改天有空再來看你。”
楚然沒看她,點了點頭,季嫣然轉身就走,經過蕭晚身邊時,蕭晚猛的伸腿,季嫣然被生生絆了一下,差點狼狽的摔倒。
蕭晚捂了捂嘴:“真不好意思哦,沒看到有人在這裡。”
言外之意就是她更本不算個人。
季嫣然深呼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背對着楚然,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就笑吧,看你還能笑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