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國耀羞憤難堪,被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赤裸裸的指責出他內心一直想要避開的事實。
不可否認,慕然一字一句的質問,都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坎上。
慕然呼吸很淺,卻很急。
她終於從慕國耀的嘴裡,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魏叔叔不是她的爸爸。
可魏叔叔,的確和媽媽曾經有過一段感情。
那麼……魏叔叔一直到現在都是單身,對她如對親生女兒一般,是因爲……她的媽媽嗎?
“然然。”
沉默中了近五分鐘,慕國耀又開口喊了她。
這一次,他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不復之前的暴躁。
慕然從沉思中擡起頭,看他。
慕國耀指腹壓着眉心,一副激動過後,頹然的模樣。
那張臉,更顯蒼老。
“素心是我最愛的女人,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他說起當年的事情,晦暗的眸,亮了幾分,似是想起初見素心的時候。
慕然眸小身子緊繃了,知道慕國耀是想將媽媽的事情告訴自己。
“那個時候,我剛畢業出來求職,四處碰壁,一次次降低求職標準後,終於進了一間小公司,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遇見了素心。但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千金小姐……”
“是她教會我自信,讓我明白堅信自己的能力。靠着這份自信,我從公司最底層的職員,用了一年,成爲公司副總。也是這一年,我和素心在一起了。”
他說着,雙手交握在書桌上,整個人瞬間褪去了所有的戾氣,眼神有些恍惚,又透着對曾經往事的思念。
慕然覺得,這一刻的慕國耀,應該是真情流露。
“那段日子,應該是我人生中最快樂幸福的日子……”慕國耀眸光愈發柔和,半眯着眼睛,“幾個月後,我成了公司總裁,也是那一天,我向素心求婚成功。”
“也是那一天,她告訴我,她其實就是這家小公司董事長的女兒。我當時非常震驚,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這一年來,其他職員們在背地裡,對我指指點點的原因,原來在大家心裡,我用一年多的事情爬上總裁的位置,不是因爲自己的能力,而是靠着素心,才能爬上這個位置!”
他猛然閉上了眼睛,時隔二十年,他還是無法忘記當年,那些員工們暗地裡看着自己的眼神。
“可我愛她,我不能沒有她,我辭去了公司的職位,準備白手起家,要給素心幸福,可是……可是素心家裡的人,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這個無權無勢的人,逼迫我和素心分手!素心也是個倔脾氣,當天就收拾了東西,死也要跟我在一起。”
“素心跟着我走了,一個月後,素心哥哥的助理找上們來,給了素心一個公司,當做嫁妝,我怎麼可能接受?可那助理卻說,大少爺是絕對不會讓捨得讓他們的小姐跟着我吃苦……”
“更何況當時……”慕國耀聲音一頓,看着她。
慕然眼眸微閃,接話:“那時,媽媽懷孕了,有了我,所以你只能選擇接受,因爲你負擔不起一個家。”
慕國耀眉心顫動,好半晌才壓下胸腔涌上的怒火:“是,素心懷孕了,爲了她,
也爲了爭一口氣,我接下了公司。”
“你出生,公司蒸蒸日上,所有的日子,都那麼美好,美好到就像是在做夢。”
“而夢,終究是會醒的……”
接手公司後,在素心的要求下,改爲慕氏集團。
他以爲,新的公司,新的地方,只要用他的能力,帶領公司成爲國際集團,他便是成功的。
可無論怎麼努力,也改不了員工們的想法,也改變不了周遭那些人,對他的看法。
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爲了素心的財產,娶了她,甚至是強佔了素心的嫁妝。
他隱忍,忍了兩年。
終於在遇到徐瑤姿後,這顆自卑的心,開始爆發。
慕國耀還記得,那是他代表慕氏集團,參加當地市長舉辦的慈善拍賣會的那天。
徐瑤姿代表徐家出席。
初見她時,慕國耀印象並不深,就覺得這姑娘非常溫婉嫺雅,舉手投足,都透着濃濃的細柔如水。
慕國耀今天參加拍賣會,也是有他的目的。
臨近素心的生日,他想要拍下市長大人捐贈的那條項鍊,送給素心。
而恰巧的是,徐瑤姿也對這條項鍊極爲感興趣。
一來二往,這項鍊的競拍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了項鍊原本的價值。
競拍到五千萬時,慕國耀停止了叫價。
這個價格,超乎他的預計。
會影響公司的盈利。
權衡之下,慕國耀沒再舉牌。
項鍊到了徐瑤姿手裡。
拍賣行結束,徐瑤姿卻是主動找上了他,女孩溫柔的衝他笑着,明媚燦爛:“這條項鍊送你。”
她的聲音很好聽,細聲細語,是女孩獨有的嬌柔軟語。
慕國耀怔住,問她既然不想要,爲什麼還用五千萬拍下。
徐瑤姿笑着說,彎彎的眉眼,無限柔情;“因爲我想送給你,而且,五千萬能幫助更多貧困山區的孩子們,不是嗎?”
自那之後,慕國耀便像是入了魔障一樣,與徐瑤姿,以各種藉口,繼續來往。
那條項鍊,至始至終留在他的保險箱裡,沒有送給素心。
因爲徐瑤姿的溫柔體貼,大方得體,也不介意他是有妻子的人。
兩人就這麼像是知己,又超越知己,曖昧了下去。
而在一起慕氏和徐氏簽訂合作合約那晚,兩人喝多了酒,徹底打破了兩人的關係。
從那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慕國耀也不是沒有過除了素心以外的女人,那些女人,的確只不過是逢場作戲。
然而,沒有一個,能讓他像對徐瑤姿一樣上心。
他是真的愛素心,可在素心面前,自卑的無法擡頭,每每看到素心,就會想起,慕氏集團根本不屬於他。
即便是想好好的對素心,好好對小慕然,可一想到公司裡暗中議論的話,再深厚的愛,也在自卑和無法面對下,消耗已盡了。
徐瑤姿的出現,便是徹底讓男人迷了心智。
慕國耀很享受徐瑤姿的溫柔如水,徐瑤姿的柔情似水。
在徐瑤姿面前,他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男人。
徐瑤姿會在他
解決一單生意後,用近乎癡戀崇拜的眼神看他,對他說:“親愛的,你好棒!”
會在他工作疲憊時,端上一杯咖啡,用細軟的聲音對他說:“加油,親愛的,你最棒!”
會在他遇到難解的難題時,給他出主意,待難題解決後,用最崇拜的語氣,指出他所付出的努力。
只有在徐瑤姿這裡,慕國耀才能聽得到,自己所付出過哪些努力,自己對慕氏集團做過多少貢獻,揮灑了多少的汗水。
只有徐瑤姿看得到他的努力。
他甚至想過,和素心離婚,讓徐瑤姿光明正大的陪在自己的身邊。
可一想到自己曾和素心的那些點點滴滴,再想到,他們可愛的小慕然,又捨不得。
對素心,他是真的愛情。
而對徐瑤姿,他說不上,這究竟是心裡的慰藉,還是愛。
就這樣,時間一晃,徐瑤姿也懷孕了。
他慌了,想讓徐瑤姿打掉孩子,至少在這之後,徐瑤姿還能過她的新生活。
可沒想到,徐瑤姿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他一邊,足矣。
慕國耀被感動了。
孩子生下,是個女兒,慕國耀親自給她取名,叫慕婉,就像她媽媽一樣,溫婉嫺雅。
男人最幸福的,莫過於此。
擁有兩個家,兩個妻子,兩個女兒。
這樣的幸福,無法延續太久。
他常留在徐瑤姿的那個家,陪素心的時間,越來越少。
後來,一張照片,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所有的寧靜,被這張照片打破。
照片上,素心與一個男人相視而笑,那笑容,是他從不曾見過的燦爛。
他暴怒,生氣,找了人去調查素心,挖出了一組又一組,令他心碎的照片。
他知道,素心因他經常不在家,便帶着小慕然,在一間餐廳演奏鋼琴。
而那家餐廳的老闆,就是照片裡的男人。
在同一時間,徐瑤姿被徐家發現,在外偷偷生了小孩,有辱門風,強行將徐瑤姿帶回了徐家,並安排她與富商聯姻。
心愛女人的背叛,能療他心傷的女人就要離開,雙重刺激下,慕國耀果斷選擇了和素心離婚!
說到這裡時,慕國耀的身子微微的躬了起來,雙手捂住眼睛,低下頭,手在顫抖着:“這個決定……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還沒來得及……”
慕然攥着拳頭,一聲冷笑,極盡嘲諷的從喉嚨溢出:“別說的這麼漂亮,說到底,你不過是捨不得媽媽的公司,所以製造一場車禍,讓慕氏集團名正言順的落入你的名下,名正言順的將徐瑤姿娶進門!”
“慕然!”慕國耀擰眉,厲喝了聲,“你媽死於車禍,不是因爲我!那是一場意外!我承認,扔下你們母女,和瑤姿組建新的家庭,是我不對,但你媽媽不也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這些年,我想好好對你,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起她對我的背叛!”慕國耀抓了抓頭髮,鐵青着臉,煩躁不已,“然然,爸爸現在走出來了,從過去的陰影裡走了出來,現在爸爸只想填補過去十幾年未曾給過你的父愛,你爲什麼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