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接過蘋果就吃了起來。
辛小樂眼巴巴的看着老人吃。
暗暗的咽口水。
她不是餓。
在馮蘭那裡糊弄了兩頓飯，到現在還撐得慌呢。
和鄭婉柔打了半天架，準確的說，是她欺負了鄭婉柔半天。
渴了。
這老人家你可夠不地道的。
你一個人被關在這裡，多無聊啊。
好容易來了我這麼個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人，還給你蘋果吃。
那麼大一個蘋果，你就是分爲一小口也好啊。
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真是的，這麼大歲數都白活了。
“老爺爺。”辛小樂看的實在眼饞，忍不住甜甜地叫了一聲。
那老人也真實在，只用眼睛看着辛小樂，那意思是問她什麼事，都沒用嘴問，因爲用嘴問的話耽誤吃蘋果。
“這蘋果雖然不是我小時候吃的那種凍蘋果，但是也很清脆可口是吧？”辛小樂眼瞅着這一個大蘋果已經被老人吃掉一半了，心疼。
我都把我小時後吃的凍蘋果，和現在這個蘋果放在一起說了，你該明白了吧？
快給我吃一口。
但是老人還是沒吭聲，只點了一下頭，表示贊同辛小樂的說法。
的確清脆可口。
嘎巴又是一大口下肚。
辛小樂可真着了急了。
按這個速度，這老傢伙最多兩分鐘就能把蘋果消滅完。
在這地下室裡，都不知道鄭家會不會管飯。
都怪她自己剛纔把話說得太圓滿。
當時要是不那麼充好漢，把蘋果一人一半也好啊。
想到這裡，辛小樂開始在寬敞的地下室裡暴走。
如果不這麼給自己找點事幹，她怕她會後悔的抽自己。
“你來回轉圈幹什麼？”老人終於肯說話了。
但是還沒有停止吃蘋果，嘴裡含糊不清的。
“那什麼，天氣本來就冷，這裡又是地下室，我凍得不行，走走可以取暖。”辛小樂昧着良心說。
“那你別總是圍着我轉圈啊，我眼暈。”老人繼續一邊吃一邊說。
“哦。”辛小樂很委屈的應了一聲。
我哪裡是圍着你轉圈啊，我是圍着蘋果。
沒辦法，看在對方這麼大年紀了，不跟他計較。
辛小樂溜達到了牆角里，面壁反省，以後絕對不充大瓣蒜了。
“你怎麼不走了？站着不動會更冷。”老人走了過來。
辛小樂腹誹，你都吃完了，我還走什麼走。
“我走累了，休息一會，老爺爺，您是因爲什麼得罪了鄭嘯天被關在這裡的？”辛小樂好奇的問。
“那你呢？”老人不答反問。
“唉，別提了，我剛知道我是鄭嘯天失散多年的孫女，想來認親，結果把鄭大小姐給得罪了，就被鄭嘯天給關到這裡來了。”辛小樂纔不會傻到把自己老底都說出來呢。
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這是小時候外公教她識字的時候，經常讓她寫的。
“那你恨鄭嘯天嗎？”老人又問。
辛小樂聽着這話鋒有點不對勁。
按說老人被鄭嘯天關到這裡，聽了自己這麼悲慘的遭遇。
應該義憤填膺纔對。
應該拉着自己大罵鄭嘯天才對。
可是老人似乎很沉得住氣的樣子，這就不科學了。
於是，辛小樂搖了搖頭，“不恨。”
“爲什麼？”老人追問起來沒完了。
越是被這樣問，辛小樂疑心越大，也就越不好好說話。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怎麼說鄭嘯天也是我爺爺，我親生爸媽死的早，能見到爺爺，我就等於是見到親人了，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恨呢。”辛小樂一臉乖乖女的樣子。
“可是剛一進來的時候，你不是還說鄭嘯天是老王八淡嗎？”老人記性挺好。
“當時我是氣憤，我和鄭婉柔都是他的孫女，小孩子們之間發生了爭執，不管誰對誰錯，要麼都不罰，要罰就兩個都罰，結果只關了我一個人。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婉柔姐姐是爺爺看着長大的，而且她又那麼溫婉善良，我私心想着，只恨沒有早點見到我爺爺，沒能在爺爺跟前盡孝，也怪不得爺爺多疼婉柔姐姐一些。”辛小樂這套說辭的創意，來自甄嬛傳。
不就是耍心眼嗎？誰不會啊。
老人聽了這套說辭，忽然唏噓不已。
辛小樂一看，這畫風更不對勁了。
剛纔她只是添了點油加了點醋，現在應該放點花椒大料了。
“我一點都不恨，血濃於水，家和萬事興。”辛小樂特單純的說。
當然，這最後一句家和萬事興，來自還珠格格。
上學的時候，一到暑假，有個電視臺就重播，她都看了不下十遍了。
“孩子，你受苦了。”老人忽然抱住辛小樂，輕拍她的頭，聲音悲愴。
辛小樂一下子就驚悚了。
這老爺子該不會是剛纔自己獨吞了一個大蘋果，撐着了吧？
不等辛小樂說什麼。
老人就放開了她，但是乾癟的大手一直抓着辛小樂的小手。
“來人！”老人剛纔那孤苦伶仃的氣質一下子就改變了，變得讓人不敢無視。
地下室的大鐵門忽然就被打開了。
進來好多人。
辛小樂一看，有那個唐裝老頭鄭嘯天，有馮蘭，還有女傭保安什麼的。
“老爺。”唐裝老頭恭敬的對這個老人鞠躬問候。
辛小樂一聽老爺這兩個字，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
“這孩子好樣的，心地淳厚，秉性善良。”老人大大的誇讚辛小樂。
站在傭人羣裡的馮蘭不解的看着辛小樂，她怎麼就沒看出來這丫頭哪裡淳厚，哪裡善良了呢？
老人看着辛小樂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很有威嚴的說，“孩子，我是你爺爺。”
幸好辛小樂已經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思想準備，不然肯定脫口而出，我是你祖宗。
“真的嗎？那這是誰啊？”辛小樂裝作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指着唐裝老頭說。
“傻孩子，這是管家啊。李忠，還不來見過二小姐。”鄭嘯天吩咐。
“二小姐。”
不僅李忠，所有的傭人連同保安都對辛小樂鞠躬。
辛小樂還是一副怕怕的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鄭嘯天慈愛的看着辛小樂，“別怕，這點場面算什麼，今天是來不及了，明晚我就爲你舉行一個隆重的宴會，讓你成爲衆星捧月的公主。”
這個時候鄭婉柔剛好來到地下室。
先前她一直在自己房間裡梳洗。
最難洗的就是頭髮上的泥巴，都粘在一起了，用水衝了半天，洗完了，還是感覺有異味，就一連接着洗了好幾遍，所以耽誤了時間。
本來是想來這裡奚落辛小樂一頓的。
來了以後鄭婉柔都以爲自己眼花了。
鄭嘯天的眼裡現在只能裝下辛小樂，都裝不下別人。
所有人都尊稱辛小樂二小姐。
這世界變化也太快了吧？
“爺爺。”鄭婉柔輕輕叫了一聲。
“婉柔，過來，這是你妹妹。”鄭嘯天話是對鄭婉柔說，但是眼睛還是看着辛小樂。
“姐姐。”辛小樂見鄭婉柔一臉的震驚，就先乖巧的叫了她一聲。
這一聲姐姐可把鄭婉柔給噁心死了。
真不想搭理辛小樂。
可是不搭理還不行。
鄭嘯天正在這裡看着呢。
鄭婉柔嘴脣動了動，也不知道她說的什麼，勉強朝着辛小樂點了個頭。
鄭嘯天還很得意的對鄭婉柔說，“你和你父母都擔心，將來找到的你二叔的孩子會人品差，還是我這老江湖厲害，在接到私家偵探的電話後，臨時想出來這麼一個考驗的點子來，婉柔啊，事實證明，我鄭家的血脈都是天生高貴的，連去醫院驗DNA都省了。”
鄭嘯天自吹自擂，鄭婉柔臉色就和雞尾酒似的，好幾個顏色。
只有辛小樂氣定神閒，要說耍帥裝酷，老爺子，你可比蕭子越大叔差遠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鄭嘯天這老頭壞點子可真多，她差點就被繞進去了。
要不怎麼說，好人有好報呢。
以後有蘋果，還要給鄭嘯天吃。
辛小樂也總算真正領略到了馮蘭所說的，鄭嘯天是個脾氣古怪的人，這當中的深意了。
“爺爺，小樂她剛到咱們家，什麼規矩都不懂，明晚就舉行宴會，是不是太草率了？”鄭婉柔明白，一旦舉行宴會，這件事就等於對外召告天下了，辛小樂的身份就不容再改變了。
辛小樂沒說話，只是拿出了當時威懾馮蘭時的氣質來。
鄭嘯天雖然瘦，但是雙目如電，自有一股威嚴不可侵犯的氣勢。
這一老一小站在一起，就完全沒鄭婉柔什麼事了。
“難道我的話你還要質疑嗎？我要舉辦宴會，還要經過你同意嗎？”鄭嘯天發飆。
鄭婉柔嚇得不敢說話了。
“孩子，走，爺爺帶你吃晚飯去。”鄭嘯天拉着辛小樂走。
鄭婉柔趕緊主動讓開道路。
辛小樂趁着鄭嘯天和大家沒注意，扭回頭，朝着鄭婉柔做了鬼臉。
差點氣死鄭婉柔。
都說是老小孩，小小孩，人老了就是個孩子。
晚飯的時候，辛小樂拿出給蕭子越唱讚歌那一套本事來，把鄭嘯天給哄的高高興興的。
晚飯後，鄭嘯天一聲令下。
辛小樂有了自己的臥室，還有很多衣服首飾，以及專門聽她指使的女傭，和做夢似的。
第二天一天，鄭嘯天都拉着辛小樂說長道短的。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宴會的來賓們陸續到來。
鄭家大宅燈火輝煌，笑語歡聲。
辛小樂打扮的和個公主似的，和一身中山裝的鄭嘯天站在客廳門口，笑着迎接每一位到來的賓客。
正這時候，夜空傳來螺旋槳的聲音。
辛小樂擡頭看。
今夜星空燦爛，一架銀色的直升飛機停在半空。
一條軟梯從機艙門口垂下。
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軟梯上，飛機緩緩下降。
男子衣角在夜風中獵獵。
猶如神袛臨塵。
蕭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