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了醫院,他纔多嘴說了一句,“其實被抓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到了地府,這借亡靈的事情,就瞞不過閔良了。到時候,阿芙得領罰。”
閔良雖然對阿芙極好,但畢竟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能在事情上徇私舞弊。
朝着東邊走,還沒有跑出多遠,就瞧見了藍藺和窮兇,窮兇的手裡也拿着一個口袋,不過是金黃色的。我見口袋微微一動,也猜到裡面和我們這個一樣,裝的是新鮮的亡靈。窮兇見了我們,連忙迎了上來。
“哥哥,藍藺姐說你們定然會去醫院,這十二醫院又是烏山下最大的一間醫院,我想着你們定然在這裡,所以就過來了。”她笑臉盈盈的,彷彿是瞎了,並沒有見我們身後跟着拘役雙鬼。
我提醒了個。
可窮兇偏偏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只是將身子半轉過去,眼眸落在藍藺的身上,“藍藺姐,我們是不是還差一雙亡靈?”
她問的,和我剛纔說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吧。
現在不是應該考慮如何才能逃出生天的時候嗎?至於清點亡靈這種事情,現在不着急吧?
我在心裡埋怨了一句,卻突然明白了窮兇的意思。她們只怕不是循着我們來的,而是循着黑白雙煞身上的鬼氣而來。因爲反正只要是亡靈都行,黑白雙煞也是亡靈的一種。
只是,敢衝鬼差下手,藍藺的膽子,可真不是蓋的。
“怎麼辦?”我壓低聲音問商榷,商榷皺了皺眉,臉色也有些不大好,“倘若是一般小鬼,消失一兩天問題不大。可整個烏山只有一對拘役雙鬼,每日又得有成千上萬的亡靈按照時辰離開人體,在他們的帶領下入地府。若是拘役雙鬼被囚禁消失的話,只怕會引起不小的混亂。”
他知道我聽力比之前好了許多,所以近似於是在用脣語和我對話。
我就是知道其中的厲害,纔會問問他應該怎麼辦。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只是同我說了這事情可能造成的危害,萬萬沒有說到底應該如何解決。我們這邊遲疑的時候,藍藺和窮兇已經和拘役雙鬼交上手,拘役雙鬼只是名氣大,手上本事並不算厲害,這三五個回合下來,竟然全然處在劣勢。
可偏偏還非常執拗,不願意逃走。
我往下吞了吞口水,將聲音壓得更低,“商榷,那個……那個……倘若我們只是讓拘役雙鬼稍微消失一兩個時辰,應該問題不大吧。”藍藺斷然不能阻止,所以只能採取另外個計劃了。
“應該吧。”商榷聽出了言外之意,皺着眉頭順着我的話往下說,我聽出了他的不大情願。但是……誰讓在這事情上,他和我一樣,都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說話間,藍藺和窮兇兩人已經將拘役雙鬼制服,小丫頭罵了一句,“還不快些過來,把他們兩給我塞進去!”tqR1
“好。”見我猶豫,商榷搶過我手裡的袋子,然後走到他們的面前,將拘役雙鬼收了進去,它們掙扎了下,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被困在袋子裡,再無逃脫的法子。商榷一面將袋子的口封住,一面將目光停在藍藺的身上。“這下,亡靈的數量夠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是。”藍藺衝着我們,淺淺地點了點頭。
順帶着將商榷手中的袋子給奪了過來,輕輕搖晃了下,憑藉手中口袋的重量,可以大致清楚裡面放了多少亡靈。“行吧,我們袋子帶回去,明日就是宴請烏山妖獸的日子,不能耽擱了。”
大約是覺得我們並不是很有精神,小丫頭還補充了一句。“這事情對師傅而言非常重要,倘若辦不成,到時候同我不會講師徒情分。更不用說你們了。”
她話音剛落下,我便注意到窮兇面色一白,竟然被嚇到了。
我的父親衛蔚是人,但他有時候做的事情,連鬼都怕。
回去的路上商榷和藍藺走在前面,兩人在校對明日宴請妖獸的流程。我和窮兇走在後面,她對明天的事情似乎也非常期待,就在滔滔不絕地同我說,時不時還手舞足蹈。不知道怎麼,自從她沒有帶斗篷出現在我面前,我真的很難和那個印象當中的惡鬼聯繫在一起,總覺得她就是一非常尋常非常樂觀的小女孩。
當然,這樣的想法若是讓商榷知道,他定然會好好教訓我一番。
因爲,世上鬼怪模樣模樣多麼天真無邪,也終究是鬼怪惡魔;世上佛像饒是再面目猙獰,也終究是神靈佛祖。外表雖然重要,但是萬事萬物的善與惡,並不是依循外貌就可以做出評定。
我一面應付窮兇的糾纏,一面聽商榷詢問藍藺。“你之前不是告訴我說,行事低調,可如今連地府看管靈魂的拘役雙鬼都在口袋裡,我看不出一個時辰,整個烏山就會亂套,到時候就是想低調,也低調不行了。”
商榷這話,到底算是試探,所以問得非常小心。但藍藺卻將腳步停了下來,將略帶詫異的目光落在商榷的身上,淺淺補了一句。“亂與不亂,和我們有關係嗎?”
這話,我沒有聽明白!
倒是商榷緩緩點了點頭,表明自己已經明白藍藺的意思了。小丫頭見此,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可偏偏還補充了一句,“其實這亂與不亂,和我們真無太大的關係。反正明日請完烏山的妖獸之後,別說人間一片混亂,就連地府都得翻個個來。到時候還有誰顧得上這兩隻拘役雙鬼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她言笑晏晏地開口,說得那叫一個輕鬆。
雖然小丫頭模樣還是和之前一樣,並無太大區別,但我卻停在了原地,一時連邁步的勇氣都沒有。窮兇用奇怪地目光看了我一眼,“蓮昧姐姐,你這又是怎麼了?衛先生宴請烏山妖獸,打算做什麼,這事情我們都清楚呀。別說地府翻個個,就是改朝換代都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