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坐好之後,他才沉着嗓音對開車的司機說了聲,“開快點。”
說完,他伸手將已經快要哭了的牧晚秋摟在了懷裡,這才輕聲的安慰她,“別怕,不會有事的。”
她就算再堅強,這一刻她還是哭了,她伸手纏在了他精壯的腰間,很用力的摟緊他。
深邃的眸子深深的凝着她那張越來越沒有血色的臉,“晚秋,撐着點,馬上就到醫院了。”
他抱着她,緊緊的抱着,不管自己的手碰到她的那裡,都是冰涼冰涼的觸感,他只感覺自己都跟着她身體越來越低的體溫而心驚肉跳,平日裡所有僞裝的冷漠疏離,在這一刻徹底的崩潰。
司機從來沒見過他們的總裁失去理智的一面,不禁透過後視鏡看後面的情況。
“開快點,闖紅燈的時候注意安全。”
皇甫少擎低吼一聲,司機趕緊收回視線,用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趕。
牧晚秋被他抱得有些束縛,她無力的掙扎了幾下,他卻抱得更緊了些,似乎生怕她會溜走一般,本來快要失去意識的她,因爲他的霸道而有些清醒,靠在他的懷裡,無力的抵抗着,“皇甫少擎,我討厭你,一直都很討厭你,你只會欺負我,我不要你抱着你,我一點兒都不稀罕你的懷抱……”
“……”他沒說話,卻是把他抱得更緊,他強硬的將她的頭攬在自己的胸前,不時的用手觸摸她越來越慘白的臉。
她的力氣本來就不抵他,現在更是渾身無力,根本就無法抵抗他強硬的擁抱。
“皇甫少擎,如果有來生,我絕不嫁你,絕不!”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成啞巴。”
“我都快要死了,你還不准我嘮叨幾句嗎?”
“沒我的允許,你死不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了顯擺自己顯赫的身份和至高無上的權利嗎?可是,他就算在厲害,也是無法和命爭的。
“如果我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剩下的已經被他堵在了脣內,他很深很深的吻了她一下,從未有過的深邃,就好像,她真的下一秒就要離開了一樣,他,也是害怕的,他卻不想讓她看出他內心的恐慌。
這個世界上,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情,留不住她。
皇甫少擎將牧晚秋摟在懷裡,“你不會死的。”這話是說給牧晚秋聽得,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剛纔他吸出來的血都是烏黑烏黑的,他甚至能觸到她腿上的那塊肌肉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剛纔刻意的掐了她一下,牧晚秋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牧晚秋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不,每個人都會死的,我也會,但我求你,等我死了,你也不要把我送回牧家。”
她是姓牧,她身上留着的也是牧家的血,可那個地方,不是她的家,從來都不是。
皇甫少擎的大手輕拍着牧晚秋的後背,“你是我皇甫少擎的妻子,一天是,生生世世都是,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
後來他似乎還說了好多話,好多好多,她從來沒覺得皇甫少擎是一個這麼喜歡說話的男人,可她卻怎麼都聽不清楚,越來越模糊……
昏迷的那段時間,牧晚秋感覺自己回到了許久以前,那段她最想忘記的過去,她赤着腳在雪地裡跑,拼命的跑,後面有好多人追她,她的母親,她的父親,還有孤兒院裡的院長,那些在孤兒院裡欺負過的孩子……
夢裡的牧晚秋緊皺着眉心,害怕的瘋跑着,不能讓他們追上,她再也不要回到那段噩夢,撲通一下,她掉進了河裡,很小很小的一條河,卻是那麼深,深的比井都還要深,她抓不到能救她上來的任何東西。
她想要喊救命,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的堵住,怎麼都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又是撲通一聲,迷糊的視線裡她看到了一個男孩子,很胖很白,穿着一身貴族氣息的服裝,他朝她伸出了手,就算在水裡他竟然還能開口對她說話。
他說,“別怕,我帶你走。”
聲音太熟悉,熟悉的就快要窒息的她突然想要拉住他的手,在靠近他一點點兒,好看清楚他的臉……
他的手,好暖,被他拉住的那一刻,她感覺晦暗了十幾年的天空就那樣的有了亮光,藉着刺眼的亮光,她看清了那張臉,“皇 甫 少 擎……”
她忽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坐在她身邊,正拉着她手的皇甫少擎,是夢嗎?還是……
四目相視許久,皇甫少擎纔開口說話,他淡淡的抿了抿脣瓣,“連做夢都能夢到我嗎?”話語間夾雜着一份小小的驕傲。
牧晚秋還在深深的凝視着他,“皇甫少擎。”
“說。”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有話要說。
“你小時候是個胖子嗎?”爲什麼會突然夢到她被逼到跳湖的那件事情,而那個救了她一命的胖男孩爲什麼會變成皇甫少擎?
“我一直都這麼帥。”某人是沒打算承認自己那段黑歷史吧,呵呵,胖子逆襲變型男。
“你曾經有沒有救過一位掉進湖裡的女孩子?”
“你想說什麼?”
牧晚秋頓了頓,認真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纔開口,“你是當時救我的男孩子,對嗎?”
皇甫少擎突然冷然一笑,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竟然想起了那件事情,但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遺忘了就是遺忘了,只因,已經錯過了那最好的時光。
“我要幫你叫醫生過來嗎?你是失憶了?還是得了妄想症?”
牧晚秋心臟咯噔跳了一下,妄想症?!是那樣嗎?他沒救過她?
她低下頭,用很小的聲音弱弱的說,“不用了,我只是剛纔夢到了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皇甫少擎看了她幾秒,想要開口說話,卻是欲言又止,算了吧,是不是他都不重要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牧晚秋一直都低着頭盯着自己發木的腿,即使不動,她似乎也能感覺到她右腿的異常,可她卻不敢問,她害怕。
她不知道,從很久以前,她的一個落寞的眼神,他就能讀懂所有,他淡漠着嗓音說,“廢不了。”
牧晚秋倏地擡頭看着他,他臉上沒一點兒多餘的表情,清清冷冷的,卻還是讓她一種無形的親近感,她不太相信他的問,“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對於她的不相信,他很不悅。
牧晚秋嘟了嘟小嘴,擡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沒有知覺的腿,“可是,它完全沒有知覺,連疼痛都感覺不到。”
皇甫少擎注轉過身去,背對着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的再躲避什麼,他的眸裡似乎閃過一抹隱瞞,他一邊倒水一邊說,“打了麻藥還有知覺纔怪。”
“麻藥?只是被蛇咬了一下,還有把整條腿都打麻藥?我看電視上不都是注射個什麼血清之類的東西,就沒事了嗎?”
皇甫少擎轉身把水杯強硬的塞到牧晚秋的手裡,“那那麼多廢話,你懂這麼多,怎麼不去做醫生啊。”
“我……”牧晚秋被他語塞的不知該說什麼了,不是她懂得多,那是常識好不好。
她怎麼都覺得,他是在和她擡槓。
算了,直接不和他說話比較好,過會兒醫生來了,她問一下就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牧晚秋看了看窗邊,天都已經黑了,這一天看來是什麼也沒做,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等在她身邊的。
“現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