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她最風光的時候她就奈何不了董老爺子半分,現在她落魄了,更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哪怕今天來的人是禾弋,都能夠踩在她的頭上。
曲柔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廢人。
沒有了董正楠的庇護,她什麼都不是。
董老爺子也不想跟她再絮叨這些,反正董正楠跟曲柔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他不需要在這裡再多說些什麼惹得她不悅了。
“我今天過來,不是爲了跟你爭吵的,我看你病房裡冷冷清清的,真的是連往日都不如,”董老爺子往前走了兩步,站在牀尾,直直的望向曲柔,“如果今天我想要處置你,誰也救不了你,包括正楠,懂嗎?”
曲柔雙手緊握成拳,尖細的指尖掐進了肉裡,“老爺子,你怎麼就確定正楠他不會過來?雖然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但是他也不至於讓我過的太難看。”
“爲什麼?”董老爺子笑了笑,“因爲他現在人在日本啊,怎麼來得及趕回來?噢……我忘記告訴你,正楠爲什麼會去日本。”
曲柔的手越掐越緊,隱隱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因爲禾弋在日本,他親自接她去了,他把人家惹生氣了,自然是問把她哄回來的,等他們兩個人回來了,我看……也沒你什麼事了。”
曲柔被氣的不輕,被子都快被她揪爛了,但是眼神依舊怨毒的盯着說這番話的董老爺子。
果然,現在的她就是一隻落水狗,人人都可以踩她,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曲柔,你瞭解一下就可以了,”董老爺子皺了皺眉,“我過來主要是想跟你清算一筆賬,那就是正楠肩膀上的傷。”
如果說董老爺子之前的眉眼還算和顏悅色的話,那麼現在談及董正楠的傷,他的眼神很明顯凌厲了幾分。
受傷不是小事,更何況董正楠這一次受的,還是比較嚴重的外傷。
曲柔剛纔還氣的不行,現在聽到董老爺子說這話,忽的一笑,“噢你說那傷啊,是,沒錯,就是我弄的,我恨不得讓他死!”
董老爺子的臉色又肅殺了些許,大聲喝住她的名字,“曲柔!”
“怎麼?不愛聽這樣的大實話嗎?我要是殺了他,我就跟他一起死,我得不到他,禾弋也別想得到他,哈哈哈哈……”
越往下說,曲柔就笑的越猖狂。
“你……你真的是瘋了,你說,你是怎麼把他傷的這麼嚴重的?”
“刀啊,”曲柔肆無忌憚的開腔,還順手比了比一個長度,“那麼長的水果刀,全部插進了他的肩膀,血一下子就流出來了,銀白色的刀刃都變成了紅色的,他沒有躲,他捱了我這一刀,他心甘情願的被我傷,你瞧他有多麼愛我啊……”
曲柔越說,董老爺子就越氣憤。
管家這個時候及時向前一步,附嘴在董老爺子耳邊低語道,“老爺子,我看我們還是先離開吧,這個女人現在情緒不穩定,指不定等下會做出什麼事來,依我看,少爺身上的傷,應該是想要與她做個了結才留下來的……”
董老爺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正準備回答,管家的手機卻驀地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眼,又徵詢主家的意見,“老爺子,是……是少爺那邊的人打過來的。”
“接。”
病房裡,一時間只聽見管家接電話的聲音。
管家很快便掛斷了電話,面色複雜,“老爺子,少爺跟太太……他們回國了。”
“是嗎?”
“什麼?”
董老爺子跟曲柔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
曲柔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整個人一下子失了控,嘴裡不停的呢喃着,“他回來了,我要見他,我必須要見他……”
董老爺子轉身就走,風風火火,“管家,接着往下說,還有,讓護士馬上過來,我看曲柔這個女人需要再打兩針鎮定的。”
醫生和護士很快便聞訊趕來。
“少爺目前已經帶着太太回來了,兩個人再市中心醫院裡,具體是什麼情況目前還不太清楚,老爺子您是要趕過去看看,還是……”
“馬上過去!”
出了住院部,董老爺子低頭上車,立刻撥通了董正楠的電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去日本之前你就在醫院,現在帶着禾弋回來了,怎麼又去了醫院?是你的傷出現了什麼問題,還是禾弋又發生了什麼事?”
“是禾弋。”
董老爺子氣得對着手機大吼咆哮着,“我孫媳婦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董正楠我就一柺杖把你打死!”
董正楠掛斷電話,耳邊還回旋着董老爺子那震耳欲聾的聲音。
他隨手把手機放到大衣口袋裡,然後擡眼望着空蕩蕩的醫院走廊。
猶記得,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禾弋就已經睡醒了,燒也退的差不多了,沒有之前那麼熱的炙人了,只是還有些輕微的低燒。
整個人也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下了飛機以後,她就一直睜着眼,靜靜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
董正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看不透她。
時隔一個多月回到北城,她的心境,態度,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從機場一路奔到這裡,禾弋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是要了兩次水喝。
她嘴脣蒼白,沒有以前那般嫣紅,溫脣都是格外的乾澀。
下車的時候,她不要他抱,也拒絕他碰她,堅持自己一個人慢慢走進了醫院。
而讓他印象更爲深刻的是,禾弋在進去做腹部ct之前,往裡面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當時的他,還壓抑着擔憂的神情。
擔憂的是她的身體狀況,他真的好怕,醫生告訴他的回答,是禾弋永遠都不能再生育了。
但同時,也必須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不公平的決斷。
畢竟,是他親手毀了他們的孩子不是嗎?
真要是這樣,那就說明老天要懲罰他一輩子都不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他對上禾弋的目光,她似乎是看懂了他眼裡的情緒,嘴角一彎,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然後轉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