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則亂。
他越是表現的緊張,龐克鵬就越高興,因爲他可以拿她跟他談條件了。
這邊龐克鵬已經聽出董正楠的語氣,得意洋洋的說,“你能把我怎麼樣?董正楠,你還他媽跟我裝什麼?這個女人比你的命還重要,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不在意她的那些鬼話?”
男人陰惻惻的開口,“你想怎麼樣?”
既然龐克鵬已經拆穿了他的謊言,那他再繼續裝下去也就沒什麼意義了,所以現在,保住禾弋纔是最重要的。
“你說我想怎麼樣?董正楠,你剁了我情-人的一根手指,拐走了我兒子,還開車把我的腳碾壓成粉碎性骨折,現在禾弋在我手裡,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些痛苦,再加諸到她的身上,讓她也嘗一嘗這種切膚之痛?”
“你敢!龐克鵬,你難道不想讓你兒子活命了嗎?”
“想,我當然想,但是你別忘了,禾弋肚子裡也有你的孩子不是嗎?如果她死了,那就一屍兩命等於我還賺了一筆,我沒了兒子,還可以找人再生,而你心愛的女人和孩子要是沒了,你說……誰的苦楚會更多一點?”
“告訴我,你的條件是什麼?”
那頭的龐克鵬叫囂着,“用你孩子的命換我兒子的,剩下禾弋這條命,我要你自己拿命來換!”
董正楠惡狠狠的回答,“龐克鵬,你不要以爲你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要是禾弋有個三長兩短,我叫你還有跟你有關的人,統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已經賭上了一切難道還怕你不成?想見禾弋可以,明天上午十點,你一個人過來找我,見面的地點我會給你發短信的!”
“我過來可以,但是你必須保證她毫髮未傷。”
“嘖,活命我可以保證,這毫髮未傷嘛……”龐克鵬拉長尾音,看了眼禾弋,“很不幸,剛纔綁走她的時候讓她受了點輕傷,不過我倒挺佩服你的,爲了這個女人,你居然敢一個人來見我,董正楠,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能不能贏過我,還兩說,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妄自菲薄了。”
男人冷冷的說完便掛了電話,深深吐了一口氣。
不多會兒,手機一震,一條彩信被收入信箱。
董正楠點開,心頭兀的一慌,僅僅是看了這麼一眼,就叫他不忍再看第二眼。
手機從他手裡滑落,與地板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閉上眼,單手撐着牆面,心裡滋味複雜無常。
蔚夢瑤掙脫顧謹之的懷抱,走過去彎腰撿起了手機。
她看着這張照片,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照片裡,禾弋昏倒在角落裡,額頭上的傷口也已經凝固了。
她的雙手被反剪着,衣領微敞,白皙的肌膚與她臉上的污漬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謹之走過來抽走手機,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是擡頭對着董正楠說,“你打算這麼辦?真的要一個人去嗎?要知道你這一去是命在旦夕啊。”
男人頓了一下,緩緩點頭,“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要去救她。”
“但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董正楠,你身上揹負的是董氏集團和董家,萬一你……”
“我沒關係,她必須要活着,她受了太多的苦,董家欠她的太多,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跟她想愛的人走完這一輩子。”
蔚夢瑤不停的在哭,“董正楠,雖然我也很希望你現在就能過去把禾弋救出來,但是你不能一個人去冒這個險,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董正楠沒有說話,似乎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男人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禾弋中槍的時候,她纔剛被槍擊沒多久,現在又要遭受這樣非人的虐待,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如果他能早些做出決定,如果他沒有那麼多的遲疑和捨不得,或許禾弋現在早就跟容修離開北城了也說不定。
如果不是禾弋來找他,說不定這個決定他到現在都還沒做下。
只是現在說這一切,都已經太晚太晚。
目前的情況,棘手的很。
一方面是董正楠要以身犯險,另一方面他身上揹負的擔子又那麼重,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禾弋……
昏暗的房間裡,只有幾縷光線從窗子和木板縫裡透過來,一股的黴味縈繞在鼻尖,禾弋靠在牆角,眉尖緊蹙,似乎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龐克鵬掛了電話,“呸”了一聲,“橫什麼?你現在還有什麼可橫的?我兒子要是出了什麼事,禾弋跟她肚子裡的也別想好過!”
他罵罵咧咧,整個人已經恨到扭曲,腳上還打着厚厚的石膏,暫時沒辦法正常行走,需要倚靠着柺杖,他掃了眼女人露出來的腳,吩咐手下人,“給我好好看着那女人,別還沒折磨呢就沒氣兒了,那我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禾弋昏迷着,只是額頭疼的她有些受不住,渾身又無力又冰冷。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有人在說話,可是眼睛一直睜不開,也沒辦法看見自己在哪裡,身邊都有些什麼人。
她毫無意識的呢喃着,“冷,好冷……董正楠,董正楠,你在哪裡……你不要我了嗎?真的不要我了嗎……”
“喲,還說着夢話,”龐克鵬諷刺一笑,“去,給我提桶涼水把她潑醒。”
手下人看了眼禾弋,遲疑的說,“龐總,這樣不好吧,要是明天董正楠來了,看見她半死不活的,只怕不好同他談條件了。”
男人一想,似乎也有點道理在裡面。
萬一到時候禾弋真的只剩一口氣了,董正楠發起瘋來跟他魚死網破怎麼辦?
他倒是不怕他跟自己玩心機,怕就怕他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到時候還要拉着自己當墊背的,那就真的沒意思了。
女人還在無意識的呢喃,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瑟瑟發抖,眼淚從她眼角滾落滴在這骯髒的地板上,印出一個個圈。
“冷,我好冷,董正楠……爸爸,媽媽,我冷……”
忽然,一股大力把禾弋扯起來,然後拖拽幾步之後又丟回到地上。
身體擦着粗糙的地面,嬌嫩的皮膚瞬間被擦紅,有些地方都破了皮,滲出點點猩紅。
女人渾身無力,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那種在醫院的日子好像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