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要是知道了,那顧爺爺豈不是也……
林悅爾突然頭痛了,若是這樣,那她跟顧忘川豈不是一直都要牽扯下去?
門外,顧忘川聽到花姨的話,浮過一絲詫異之後,隨即眉頭就緊揪了起來。一言不發,扭身不下了樓。
花姨趕緊過來敲敲門,“大少奶奶,大少爺走了,你不必擔心啊,有我們在,他再也不敢欺負你了。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事,可不能生氣啊!”
花姨的聲音,都是止不住的激動。
剛纔老爺還吩咐她,要她多準備些有營養的東西給大少奶奶,她這才知道懷孕的事,一邊是自責太粗心,一邊又是高興。
林悅爾又順着牆邊滑下,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臉頰。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倏地,她眸光一凜,果斷站起來,拉開門就下了樓。
顧忘川正端着紅酒杯從餐廳裡走出來,一看是她,剛要說話,她竟主動出聲,“顧忘川,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談。”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顧忘川怔在當場,盯着她筆直的背影,張了張嘴巴,半晌才嗤笑出聲,“林悅爾,你這是在命令我嗎?你……你真的……”
這時,花姨走過來,冷眼掃着他,“大少爺,你沒聽到大少奶奶要跟你談一談嗎?”
顧忘川不敢相信的回頭,“花姨,連你也是這種態度?”
花姨在顧家十幾年了,自他父母出事以後,她可以說是最關心他的人了,想不到,因爲一個林悅爾,她竟然也擺了臉色給他!
花姨看了看他,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說,“大少爺啊,你不能再對大少奶奶那樣了,她什麼都沒有做錯,而且,又懷了你的孩子,你忍心一再的傷害她嗎?那個女人懷的孩子就是個寶,大少奶奶肚子裡的就是根草嗎?”
顧忘川蹙着眉,臉上掠過一抹複雜,一昂頭,將懷裡的酒喝光,空杯交給花姨,他轉身也走了出去。
林悅爾坐在花園裡的木椅上,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長髮垂在臉頰兩側,說不出的安寧,靜謐。
猛然一看,他又想起了初遇她時的那個午後……只是比起當時,她身上多了些愁緒滋味。
甩開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畫面,他雙手插着口袋走過來,站定在她面前,“林悅爾,你想說什麼?”
她慢慢擡頭,望着他,“顧忘川,我們離婚吧。”
他倏地一怔,濃眉越擰越緊。
明明是他期待的結果,是他此次回來,千言百計都要做到的事。如今,她親口說出來,他竟說不出的一股滋味,有點澀,有點苦,但更多的是不甘!
林悅爾心平氣和的說,“我想,顧爺爺一定知道我懷孕的事了,所以,他會想方設法的阻止我們離婚。與其等到那時候,不如,我們現在就偷偷去把婚離開吧。你放心,我不要你的財產,只要你別來干涉我和孩子以後的生活就好。”
她提出的離婚條件很誘人,彼此再不發生關係,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可是,顧忘川卻聽得刺耳。
她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嗎?之前口口聲聲的說愛,都是假的嗎?
見他不說話,林悅爾有點着急了,“怎麼樣?你不是很討厭我嗎?那就儘快去離婚吧!”
顧忘川臉色有些難看,擡眸,冷聲,“現在還不行。”
“爲什麼?!”林悅爾急了,站起來身,迫切的說,“顧爺爺不會知道的!”
他垂着眼眸,漫不經心的說,“你以爲爺爺那麼好對付?他在拿曉君威脅我,如果知道我們偷偷離了婚,他不會對你怎樣,倒是很快會把錯都推到曉君頭上!更會不惜一切代價的阻止我娶她。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他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讓林悅爾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是啊,跟她比起來,嚴曉君對他來說,纔是最重要的吧。
她怎樣都無所謂,但是,嚴曉君卻不能受到一點傷害。哪怕,只是可能都不行。
默默的,她又坐了下來,“是我欠缺考慮,那就……再想想別的辦法好了。”
顧忘川再次攏緊眉,盯着她,嘴角緩緩勾起,口吻充滿嘲諷的說,“這麼想離開,那不如去找一個男人好了!如果是你出軌,爺爺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同意我們離婚。因爲錯在你,他想怪也怪不到曉君頭上。”
林悅爾身子一震,看向他的目光,帶着一絲訝異。
顧忘川說出這番話後,也是微微愣了住,心裡暗自懊惱。
第一次,他對自己對林悅爾做的事,產生了質疑。
他如此傷害她,最終是爲什麼了?
這麼長時間,似乎,這只是一個習慣。傷害她之後,他得到的,遠沒有想象中收穫得那麼多。
至少,他的心並不覺得快慰。
他臉色陰暗,張嘴想要解釋,又覺得不妥,可是,什麼也不說的話,心裡又不舒服。正在他糾結的功夫,林悅爾卻出聲了,“好,就按你說的做吧。”
她起身,看都不再看他就走了回去。
顧忘川愣住了,站在那兒,瞪着她的背影,腦海裡竟一片空白。
該死,她答應了?
她居然答應了!!
花姨緊張的站在門口,見這兩人談得很平靜,沒有再吵架,很是安慰。
林悅爾走回來,便直接上了樓,她的腳步有些拖沓,顯得很疲憊。
爲了嚴曉君,顧忘川竟提議讓她出軌,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身上,身爲她名義上的丈夫,還真是奇葩啊。
可更奇葩的是,她居然答應了!
是啊,那麼痛快的就答應了,不計後果,不計得失。
只要能離開,她便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突然,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都朝前撲了去。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胳臂接住了她。
擡頭,對上顧夕岑那雙淡泊的眸,年輕的臉龐上,是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
“怎麼不看路?”他微微責怪着,然後,便將她扶正,低頭看一眼,“沒磕到吧?”
她緩緩搖頭,只是盯着他,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