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晚覺得,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的巧,有些人,明明最不想遇到,卻還是偏偏會在特定的時候尷尬地相遇。
官逸景走過來,面色很不好,顯然剛纔的話他都聽到了,也終於明白了這四年來,她對他的感情,除了恨幾乎就沒有其他的了。
看來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他以爲四年了,她至少會放下一點仇恨,他以爲時間可以磨平一切,以爲他只要夠努力,夏知晚就會重新接納自己,可是聽了她對盛心綰說的那些話之後,卻發現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夏知晚只覺得全身一陣冰涼,她現在不敢回頭,因爲她已經感受到了男人的低氣壓,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盛心綰略過她,內心裡面升起一種叫竊喜的感覺。她篤定官逸景一定聽到了,聽到了她的怨恨和不滿。
“抱歉,有點事情耽擱了,來晚了。”盛心綰朝着官逸景笑了一下,“走吧,不然開會要遲到了!”
夏知晚背對着他,只希望電梯快點來,可是不管心裡面怎麼期待,電梯依然只是慢悠悠地在往上升着。
全身都是冰涼的,她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官逸景將目光從夏知晚的身上收回來,然後斂起了自己的表情。
偏偏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什麼,盛心綰笑道,“今晚有個飯局,黃董請了你好幾次,要不要去,我都替你答應了,你要是不同意,他以後見到我肯定會給我臉色的。”
官逸景沒有立刻回答。
盛心綰又笑道,“上次我們去C市參加鋼琴慈善晚會的時候,還是他招待的呢,他一直想請你吃頓飯。”
夏知晚的手撐在牆壁上,恨不得現在能生出一雙翅膀出來,讓她趕緊離開這裡。
終於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了,夏知晚慌忙走了進去。
門關上,就聽見外面的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好!”
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乾了一樣,她斜斜的靠在牆壁上,只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抽搐。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是痛是恨,還是別的。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狽,頭髮有些凌亂,臉頰應該是紅腫一片,如果非要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現在的她就是落荒而逃。
走回雜誌社的時候,她將臉捂住,儘量躲避令人尷尬的目光。
盛心綰下手可真是重啊,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還沒有退下去。
小悠看到她的慘白的臉色以及臉上的巴掌印,嚇得眼睛都值了,“主……主編你的臉怎麼了?”
夏知晚搖搖頭,“小悠你去給我拿塊熱毛巾來,我敷一下臉。”
等到小悠將熱毛巾拿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夏知晚靠在椅子上,盯着書架上的一盆吊蘭發呆。
小悠拿來毛巾的時候,順便還帶來了一隻藥膏。
夏知晚聽見她進來,只是淡淡地說道,“把東西放下吧!”
小悠點點頭,然後問道,“那下午陸心兒的拍攝怎麼辦?您還去現場嗎?“
夏知晚笑了笑,“我不太方便,你去盯着點吧!”
小悠沉默了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湊近了一點說,“主編,我剛纔看到陸心兒和米主編一起吃飯!”
陸心兒和米萊?
這兩個人平時也沒接觸過,因爲A版的模特都是固定的。而那些模特正值事業巔峰期,所以沒有必要換人。
夏知晚笑了笑,“我知道了,可能就一起吃個飯吧,我想休息一會。”
等到小悠走出之後,夏知晚靠在椅子上,只覺得眼眶一陣一陣的發熱,鼻尖酸澀,說不出的難受。
心口那個地方彷彿被一記悶錘錘過一樣。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四年的和官逸景的所有事情,想起了他們也曾恩愛過,可是後來卻分崩離析,後來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面,她曾經想要把他忘記,可是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樣努力,始終有他的影子盤桓在自己的心尖。
每次看到念念的時候,就會想到他。
或許因爲之前的愛情太過傷痛,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面,她都拒絕和異性來往。
與此同時,她又想起了白昭庭,四年了,依舊沒有他的消息,彷彿就像是消失了一樣,那個曾經在懵懂的青春裡面動過情,但是因爲種種的原因最後誰也沒有說出口,就這樣成爲了記憶裡面的一道風景。
他對自己好,一直都記得。
可是那樣好的一個人,那樣優雅從容的一個人,最後死的那樣慘烈,在陰謀裡面被大火吞噬。
她還想起了官振業,想到他曾經對自己那麼好,幫媽媽墊了醫藥費,可是他卻也是讓自己前二十年活得顛沛流離的元首啊!
她不知道是感激還是恨,這些感情實在是太過複雜,一時之前有些理不清。
二十年前,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二十年後,他又再一次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有時候想想,命運就是這麼的可笑。
官振業也好,官逸景也罷,他們都有一雙翻雲覆雨手,隨隨便便一句話,隨隨便便一個決定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她其實很少想起往事,因爲實在是太過痛苦,她已經完全投入到新的生活之中,從前的事情似乎遺忘了不少,就連顧曼曼都漸漸地斷了聯繫,只知道她在美利堅過得很好。
其實過得好已經是一種奢求了
眼眶一陣一陣發熱,她靜靜坐在那裡,閉上眼,任由眼淚肆意滂沱。
直到放在包裡的手機,來電提示是念念幼兒園的老師。
她心撲通撲通跳着,接起電話。
“您好,是念念媽媽嗎?”
夏知晚握緊了手機,“我是!”
“夏一念在幼兒園出了點事情,你能方便過來處理一下嗎?”
電話那邊的夏知晚怔了怔,然後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想都沒想就直接拎着包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