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逸景將她抱進浴室,然後小心翼翼放下來,讓她靠着自己做支撐,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隻手伸手去放熱水。
夏知晚身上的衣服很完整,也很凌亂,開衫的扣子被扯掉了好幾顆,衣服在掙扎中變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伸手去解她的扣子,手指剛觸碰到她的時候,她忽然就想受驚的小鹿一樣警覺地睜開眼睛,推開他支撐她的身體。
然後自己一個沒站穩,一下子跌坐在浴缸裡。
痛,真的好痛。
那根痛的神經一直在牽扯着自己。
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用這種令人難以接受的方式。
愛不是平等的嗎?
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你別碰我,你出去,出去!”
“你無恥,卑鄙,不要臉。”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你爲什麼要這樣?”
她就像瘋了一樣不停地搖晃自己的腦袋,整個人語無倫次。
“我現在你洗澡。”官逸景儘量好脾氣地解釋着。
“不用。”她提高了聲調尖叫着,“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別碰我,出去啊你,出去啊!”
她的尖叫淒厲地迴盪在浴室小小的空間裡,震得人頭皮發麻!
浴室裡水霧迷濛,暖光燈映照下,整個浴室都瀰漫着氤氳的溼氣。
官逸景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受到原諒了。
他費勁心思,想要經營好這一段關係,絞盡腦汁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卻在突然的一瞬,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被嫉妒取代了理智。
做出了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心底某個角落的弦被微微拉扯着,綿密的痛感傳來。
一陣無力。
“好!我出去,你自己來!”
他緩緩退出去。
夏知晚的身體接觸到溫熱溼滑的水流時,說不出的舒服妥帖,就像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瞬間舒張了開來。
她靠在浴缸上,閉上了眼睛,真得好累,一動也不想動,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鋪陳在水面上宛若海藻一般。
身體上的疼痛還在提醒着自己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翻開自己的手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了。
在她少女的時候,也曾想過和愛人的第一次。
那必然是美好的,有着鮮花鋪滿的大牀上,和相愛之人互相說着綿綿的情話,互相許下共此一生的諾言。情意纏綿,繾綣至深。
即便後來嫁給官逸景,她也有那麼一個瞬間,曾經想過,或許有一天,兩個人會相愛呢?
從沒想過,自己的初夜,以這種屈辱的方式被奪去。
官逸景生生摧毀了自己的驕傲與尊嚴。
不可原諒。
鼻尖酸澀,忍了好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她打開水龍頭,讓水嘩啦啦流着,這樣就能掩蓋住自己的哭泣聲。
她哭可以,但是不能讓官逸景聽到,她不可以露出一絲絲軟弱,她沒有錯,爲什麼要在他的面前低頭。
她的確能屈能伸,但對於官逸景,沒必要露怯,她但凡有一點骨氣的話,就不會對他說一句求饒的話,有本事就互相折磨吧!
她用浴球一下一下擦拭着身體,覺得好髒,被他碰過的地方都好髒,她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之情。
噁心到了極點。
官逸景簡單地披了一件浴袍,站在陽臺上,點了一根菸。
夜間風有點涼,逐漸吹去他的憤怒,讓他的理智一點一點恢復。
官逸景啊官逸景,他自嘲一笑,你不是一向自詡最爲冷靜理智嗎?爲什麼今天事情卻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走向了一條不可逆轉的軌道。
一種無力感從心底翻涌出來,他遇到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迫於他的金錢和地位而討好他,恨不得對他千依百順,從來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或許這是人的天性,對於自己得不到的,反而更加想要花心思得到,即便得到之後不一定會珍惜,但是追逐的那個過程驚險又刺激。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女人上過心了,從他回國的這五年裡,他有過幾個女人但那都是逢場作戲的,沒有一個是真心的。
畢竟,一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想要再次去愛上一個人,不太可能,受過的傷,沒有人願意再受一次。
新的傷疤還沒好全,又要殘忍地在上面劃上一刀,就算是再意志堅強的人,也是受不住的,第二次的痛要更深,更持久。
所以父親告訴他讓他結婚的時候,他想了一會便答應了。
他沒有縱聲歡場的習慣,也沒有混跡夜店的愛好,所以那些說結婚了就是束縛的言論在他身上根本不適合。
面對自己父親要自己娶的女人,他只是看了一眼,繼而將她拋到了腦後,不是什麼名媛千金大小姐,自然不需要有人來哄,有人來疼愛。就連她母親去世這麼痛苦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吩咐人幫她辦好她母親的身後事,然後沒有交集。
父親要自己對她好一點,他也只是笑笑,繼而將這些話拋到了腦後。
他的性格,不允許別人來操縱。
聽說她欠着官家兩百萬,所以才願意嫁進官家,他笑,想嫁入官家的人不止她一個,不管她是什麼理由,嫁進來了,就別想着出去。
哪怕是互相折磨。
他得告訴她,官家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他吐了一口菸圈,什麼時候,自己的心開始有所缺失了,一直以爲自己最愛的是權勢,是地位,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是什麼毛頭小子了,可偏偏,再快要踏入而立之年的時候,心動了一次。
然後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竟然像是初次戀愛一樣,會微笑,會發瘋,會嫉妒,會難過,會吃醋。
會因爲她偶爾的逗趣感到心情愉悅,繼而一整天工作都會精力旺盛,會對着員工偶爾露出讚許地眼神。
會因爲她的不聽話和倔強感到憤怒,想讓人狠狠地把她壓在牀上,打她的屁股,讓她再不聽話。
會因爲她對別的男人微笑而嫉妒到發瘋,繼而做出了失去理智的事情。
他摧毀了她的驕傲,折損了她的自尊。
一朵玫瑰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刺,那麼就會慢慢地凋謝,枯萎吧!
他原本期待的,渴望的那天真笑意,將會在今晚消失不見吧!
有些事,一旦做了,會是花多久的時間都彌補不回來的。
他突然有點煩躁,更多的是後悔,人人提到官逸景,都稱讚他理智冷靜剋制。
卻偏偏遇到一個女人的時候,所有的理智被拋卻,怒火被輕而易舉的勾起。
一根菸抽到了盡頭,他煩躁地摁滅菸頭,忽然想起,她在浴室帶的時間好像有點久了。
幾乎想都沒想,他急忙狂奔過去。
浴室裡還有涓涓的水流聲。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發現,她只是睡着了,安靜地睡着了。
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將她輕輕抱起,用浴巾溫柔地爲她裹起長髮,小心翼翼擦拭她身上的水珠。
她的睫毛上還粘着淚珠,她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