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眼見三少臉色不好,儘管規矩擺在這,可也只能當着這位爺的面給破了,“三少請稍等,我馬上吩咐人去辦。”
傅染只覺得,丟臉丟到了家。
正廳本來好好一招待的地兒硬是被塞了張圓桌,幸好地方大,足夠寬敞,但進入大門的不少人總是張望着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瞅向他們,明成佑偏還點了一桌菜,整個一滿漢全席齊備了。
傅染身後站着兩名服務員,明成佑自己吃的很少,只使勁往她碗里布菜,可她哪裡吃的進去,同這樣的男人坐一起,還得時時提防着別被他暗害。
席間,明成佑打了一通接一通的電話,沒多久,況子摟着個美人兒就趕來了。
桌子大,容二十來個人不是問題,傅染前前後後數過,明成佑總共叫了八男八女,若這算個朋友聚會倒也不奇怪,可來的人儘管有說有笑,卻一口酒不喝,一口菜不吃。明成佑把傅染手邊的碗堆成個小山似的,“吃啊,瘦成個猴樣,自個覺得美我還嫌磕的疼。”
“呦呦,三少可真會心疼老婆——”
明成佑側了半邊俊臉瞅她,傅染見一雙雙眼睛直盯着她看,便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那好,我們上樓,說不定正好能聽到他們商量結婚的事。”
傅染意興闌珊,“我想回家。”
明成佑夾起一塊桂魚放她碗裡,身子貼過去嘴巴湊到傅染耳邊,“我要是你,寧願在這撐死也不去湊那熱鬧,”他揚起嘴角後,退開身,嗓音也大了,“吃啊,多吃點。”
那八個姑娘還以爲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況子藉着給明成佑點菸的間隙輕聲說道,“她哪裡得罪你了?”
щшш ★Tтká n ★℃ O
明成佑一笑,菸灰在指尖落了個圈,“你不懂。”
一行人從頂層包廂離開,經過大廳內,只聽得喧鬧聲不絕於耳,整個桌上只有傅染一人在動筷。明雲峰冷着臉,李韻苓在旁邊似在勸他別動怒,羅家夫婦臉色倒是不錯。傅染擡起眼,目光正好落到走在後面的明錚身上,羅聞櫻的一隻手臂,掛在了明錚的臂彎內。
明錚顯然也發現了明成佑這邊,他視線掃過諸人,甚至未在傅染臉上多停頓哪怕一秒的時間。
散場時,傅染撐得想吐,況子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先離開,明成佑輕呷口紅酒,噴灼在她臉龐的呼吸都帶有酒的醇香,“看來,這訂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老大真是……什麼菜都咽的下去!”
傅染這會聽不得吃的東西,她捂住嘴,“你別說了,當心我吐你一身。”
“你試試?”明成佑還以爲傅染心裡難受,故意拿話噁心他。
傅染聞言,果真鬆了手,明成佑臉色微變,手掌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推,“你敢吐我就拿更噁心的招來治你,走,回家睡覺!”
明成佑雖不是個好人,但總算沒把傅染推出去獨自面對。
還未到家,李韻苓的電話就招呼了過來,明成佑只說是他故意讓傅染先去酒店,對她和明錚先前認識的事也是三緘其口,“媽,你不是最好老大的事就此黃了嗎?我這是在幫你。”
“說什麼胡話?你爸可氣的不輕。”
明成佑不以爲然,“他有哪天是高高興興來着?習慣就好,你跟他說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李韻苓在電話那頭叮囑一番,想來是勸住了明雲峰的脾氣,要不然隨後幾天哪來的風平浪靜?
李韻苓也向傅染旁敲側擊過,但明成佑甘願攬了這事,傅染也索性全部推給他,只說當晚是明成佑的意思,與她無關。
兩人儘管睡在一張牀上,仍然相安無事,傅染甚至以爲這樣下去挺好,可誰都難以預料,有些事就差個引信,一旦點燃,絕對是天崩地裂之勢。
傅染睡得迷迷糊糊間接到個電話,是況子打來的,“喂,嫂子,三少在迷性喝醉了,讓你過來接一趟。”
傅染揉了揉眼角,掀開被子半坐起身,都凌晨兩點了,“讓他自己打車回來。”
“他說你不過來,他回家就把你辦了,”況子想着這話實在輕佻,連忙補了句,“這可是三少的原話,我只是轉達啊。”
明成佑在洗手間掬把冷水,臉埋入掌心的瞬間渾身一個激靈,冷的酒意消去大半,他出來喘口氣,點了根菸抽兩口渾身暖意這纔回來。
明成佑扶着牆壁往回走,看到一個人影站在普通包廂的門外,明成佑已認出是沈寧,也聽到況子提過她在這,眼裡一抹嫌色毫不避諱顯露。
他本想離開,但沈寧還是在擦身之際喚住他,“成佑。”
明成佑站住腳,由於酒喝得多,索性靠着牆,“沈寧,你缺錢嗎?”
“你知道我爲了什麼。”
“你在這陪不同的男人花天酒地,你難道想說你是爲了我?”
沈寧緘默,她反覆想過李韻苓的話,她想見明成佑,想看自己在他心裡究竟有沒有分量,她想不出別的辦法,“我以爲,至少你會開口讓我離開這,你朋友那麼多,也不可能不知道我在這做些什麼。”
“沈寧,那是你自甘墮落,與人無關。”明成佑看了時間,傅染應該在過來的路上,他把香菸熄滅在一旁,沈寧見他又要離開,快步擋在了明成佑跟前。
她只穿了件吊帶,領口很低,下身一條緊身肉色超短裙,明成佑心有厭煩,揮揮手,“回去吧。”
“成佑,我跟着你到現在,沒獅子大開口問你要過一樣東西,你沒訂婚前我們都是好好的。那天的事肯定是你未婚妻有意陷害我,那些話我也是氣不過才說的,還有那次我收到的短信……我是容易衝動,但是……”
明成佑越過她身側,不管傅染有意也好無意也罷,他想和沈寧斷是他的事。
“成佑,我的事難道你真能無動於衷嗎?”
明成佑酒意襲來,腳步虛晃,依稀聽到沈寧哭喊着叫囂,“我是不是死了你都不會管我?你別走,我真的可以爲你去死……”
後面的話明成佑並未聽進耳中,他從來不信一個人真能爲另一個人付出生命。
傅染走近時正好聽到沈寧的喊叫,沈寧餘光望到她,切齒將方纔的話重複,“我敢爲他死,你敢嗎?”
傅染搖頭,“我不敢。”
一點不值。
想用死來絆住明成佑的人也多了去,她可不想湊這熱鬧。
“你能告訴我,那兩件事真的和你無關嗎?”
“在咖啡廳,我是看到了對方的微型攝像機,但沒想到事情會弄這麼大。”
沈寧紅了眼圈,聲音趨近咄咄逼人,“你難道不怕我告訴成佑?”
“他信嗎?他若相信的話你還會在這?你要早知道我能承認,帶個錄音筆不是更好?”
“我鬥不過你,真的,”沈寧頹然擡起手背拭淨眼角,“我也知道糾纏沒用,算了……”他那樣決絕地丟開她,就算真死了又能怎樣,還不是白死!
“回去吧,你不該來這兒。”傅染遞了包紙巾給她,這才起身走向明成佑所在的包廂。
沈寧縮在牆角拼命地哭,冷不丁一隻手伸向她,她眼裡都是淚看不清對方的臉,單看穿着可知是個男人,而且聲音很好聽,“爲這樣的人不值,來,喝杯酒,保管你什麼煩惱都沒了,喝吧。”
她接過酒杯,理智完全拋在一邊,把整杯酒咽入喉中。
傅染走進包廂,看到明成佑橫在沙發上,旁邊的況子及其他人顯然也喝了不少,她蹲到沙發跟前,手推了推男人肩膀,“明成佑。”
他沒睡,只是閉目養神,手指疲倦地按向眉角,連嗓音都略見沙啞,“你來了。”
傅染架着明成佑趔趄走出迷性,她吃力的將他塞入副駕駛座,傾過身去幫他系安全帶的瞬間,男人摟住她肩膀作勢要吻,傅染下意識退開,“別動,待會開車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來開。”
“當心酒駕闖禍。”
明成佑失笑,“還說別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別應驗了你的話,真出車禍。”
由於趕上凌晨,主幹道上很少見到車輛往來,黑色婆娑的樹影倒映在紅色奧迪車身上,如一道道蕭瑟鬼魅,傅染目光透過後視鏡陡然看到一輛車逼近而來,“後面的人是不是瘋了,開這麼快。”
明成佑扭頭,看清是輛寶藍色轎車,他心裡咯噔下,隱約涌出劇烈不安,“看車牌好像是沈寧的,不知抽什麼瘋,避開她。”
傅染纔要避讓,卻見後方轎車彷彿閃電一樣劈來,她避閃不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啦聲,她不敢踩剎車,生怕側翻,手忙腳亂之時,一雙手握住她的手後穩住了方向盤。
寶藍色轎車在車道內連連打轉,幾乎閉眼的瞬間,車子已撞出路牙石砸向綠化帶,金屬鑄就的產物這會卻摧之如朽木,一側車門嚴重變形,地面看不出一點剎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