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容按住胸口,臉色蒼白,“這幾天吐的厲害,我先去睡會。”
傅染目送許容走向三樓的身影,她翻開其中一本書,裡頭夾着幾根許容的頭髮絲。
抽空也給明錚打過電話,告訴他李韻苓腿動過手術的事,明錚問了幾句傅染的近況,也沒說要去探望,對李韻苓的事依舊錶現的很冷淡。
一家人圍在餐桌前吃飯,冷不丁聽到有門鈴聲響。
保姆過去開門,沒多久回來時拎着好幾個禮盒,“夫人,說是送您的。”
李韻苓擡頭瞅了眼,“誰送的?”
“對方沒說。”
是些補品等東西。
李韻苓猶在細想,傅染擡起頭,“會不會是大哥?我下午纔跟他通過電話。”
“明錚?”李韻苓面露欣喜,“快,快把東西拿過來。”
其實也就是商場買的一些營養品,李韻苓卻像是寶貝似的看個不停,“小染,真是明錚嗎?”
“媽,肯定是的。”
“夫人,我替您去放好吧。”
“不用,”李韻苓從傭人手裡接過,“都放在這,我待會自己拿。”
明成佑踢了下傅染的腳,她抿脣朝他一笑,有些事情不用說他也懂。
吃過飯上樓,明成佑回到房間後伸手將她拉到懷裡,“老大能有那麼軟心腸?你挺好啊,最近撒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我哪裡心不跳了?”傅染爭辯,“那就成死人了。”
“我摸摸跳沒跳,”明成佑照着她胸前探去,傅染穿着緊身毛衣,男人握緊後笑道,“不跳啊。”
“鬆開。”
他使勁握了握,“這樣就跳了。”
“明成佑!”
男人伸手抱緊傅染,“老婆,再來個天黑到天亮吧?”
正在說笑間,傅染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陡然響起,窗外夜風蕭瑟,這一聲猶如驚魂般刺得人耳膜直顫。
房間內溫暖如春,傅染輕推下明成佑肩膀。
來電顯示是沈素芬。
傅染接通後將手機放到耳邊,“喂。”
“小染。”那邊的聲音炸開,就這麼哭得撕心裂肺起來。
傅染大驚,“出什麼事了?”
“小染你快來警察局,我和你爸剛纔接到通知說是找到蕊蕊了,你趕緊過來……”
明成佑湊上前,薄脣染在傅染頸間,她伸手躲開,人猛地坐起來,“你說清楚,找到尤應蕊了?”
明成佑潭底的**硬是往下壓。
沈素芬那邊聲音聽上去很亂,“對,說是找到了蕊蕊,讓我來認屍,小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快來。”
耳邊傳來急促的嘟嘟聲。
傅染手垂到跟前,目光掃過牀頭櫃,上面有一本書,裡頭是她還來不及送去鑑定的許容的頭髮。
明成佑從傅染手裡接過手機,“怎麼了?”
她半晌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警察局說,讓去認屍。”
“認屍?”明成佑一驚,“誰?”
“尤,應蕊。”
兩人急忙起來穿好衣服,默契的誰都沒有再開口說句話,明成佑出去前取來圍巾給傅染系在頸間,腳步匆忙地下了樓。
保姆在客廳內清理,“三少,少奶奶,這麼晚還要出去嗎?”
明成佑幾不可聞應了聲,傅染則早已衝出客廳。
明成佑從倉庫內取來車子,許容站在三樓陽臺看到疾掃出去的車尾,“小染他們這麼着急去哪?”
“可能有什麼事要處理。”明嶸坐在布藝沙發內,許容傾出去的身體收回,“工作還沒完嗎?”
明嶸朝她招手,許容走過去坐在他身側。
“你不一直想去旅遊嗎?”過段日子生意忙完,你身體穩定些後我帶你出去。
“真的?”
“要在家實在無聊,就出去走走。”
傅染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揪住身前的安全帶,明成佑眸光透過內後視鏡瞅向她,“緊張嗎?”
她握緊手掌,居然滿手心的汗。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緊張。”
明成佑拉過傅染的左手攥緊,“沒什麼好緊張的,如果真是尤應蕊,這是她的報應也省得我們再費心,如果不是,我們也總有找出她的那天。”
聽聞明成佑的話後,傅染繃緊的心口總算放開些。
車子加速向前,傅染跟明成佑來到警察局,說明來意後有人領着他們,沈素芬跟尤招福都坐在外面,沈素芬早已魂不守舍,兩條手臂直抖個不停。
傅染走到她跟前,嘴巴微張,“阿姨。”
沈素芬擡起眸子,看到傅染忽然雙手掩住臉,“可憐的蕊蕊啊!”
傅染心更是一驚,“是她?”
尤招福頭抵着牆壁,滿面失神,一張老臉佈滿淚痕,傅染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尤招福這個樣子。
有法醫從室內出來,“等鑑定書出來後會通知你們。”
沈素芬抓住傅染的手忽然扯開嗓門慟哭,“我知道是蕊蕊,肯定是。”
女法醫摘下口罩,“雖然她身上的東西你認識,但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又被丟棄在江水中這麼久,鑑定書沒有出來之前誰都說不準。”
沈素芬抓緊傅染的手臂哭得像是要背過氣般,傅染喉間猶如被堵住般,她手掌落向沈素芬肩膀,“這還沒到最後的結果,可能不是這樣的……”
“小染,”沈素芬哭聲自脣齒間泄露,“有些東西是天性,蕊蕊是我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哪怕跟我再不親相處的時間再短,可我知道啊,那就是蕊蕊。”
尤招福手掌捧住臉,忽然也哭起來。
“蕊蕊被丟在江水裡頭,身上到處是淤青,殘缺不全,法醫說是經過的船槳將她打成這樣的,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報應全都在我女兒身上。”
這樣讓人認屍,又是至親至愛的人,如何能受得了?
“我先送你們回家吧?”
沈素芬喉嚨嘶啞,“我們又沒得罪什麼人,爲什麼會這樣?”
好不容易從警察局出來後,傅染將沈素芬和尤招福送到酒店,家裡暫時還是別回去了,觸景傷情怕是更難受。
安頓好一切,傅染跟明成佑走進隔壁的房間,這樣離開她實在不放心。
明成佑給她泡了杯熱茶,傅染雙手不住在搓揉,明成佑把茶杯塞到她手裡。
她看也不看湊過去喝了口。
“嘶!”
男人從她手裡猛地將茶杯奪回去,“想什麼呢心裡,燙也不怕。”
傅染伸出舌尖,被燙的通紅,她右手捂住嘴,明成佑將她手撥開,“我看看。”
她瞅了眼男人,手臂穿過明成佑腰際落向他背後,明成佑順勢將她緊摟住。
第二次到警察局去,是傅染跟明成佑陪着的。
沈素芬一路很少話,直到到了警察局門口,才啞着喉嚨抓住傅染的手腕,“小染,你說不會是蕊蕊的對嗎?”
“對,不會的。”
沈素芬到底心存希翼,尤招福垂着頭推開車門,沈素芬下去時一腳踏空。
傅染趕緊抓了她把。
頭頂是穿過樹梢其暖融融的金黃色陽光,沈素芬好不容易站穩腳步,傅染攙扶她進入警察局。
負責整個案件的是黃警官,明成佑過去跟他握過手。
“結果怎樣?”
雖然面對的不少,但黃警官翻開鑑定書時還是心有不忍,“從dna鑑定來看,死者是已經失蹤的尤應蕊。”
沈素芬哇的尖叫出聲,尤招福也癱坐在了地上。
傅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明成佑接過黃警官遞給他的鑑定書,“千真萬確?”
黃警官點了點頭。
“蕊蕊,蕊蕊!”沈素芬彎腰,似是全身都在劇烈抽痛,她手掌按住桌角,“怎麼會這樣?你跑出去就爲了躺在那冰冷的江水裡面嗎?當初我們那樣做究竟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啊?”
錯位的人生,也才導致尤應蕊回到尤家後錯誤的那些選擇。
傅染鼻尖不由酸澀,她卻說不出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唯一能肯定的,她絕不是爲了尤應蕊。
沈素芬傷心欲絕,勸也勸不住,明成佑過去環住傅染的肩膀。
她全身重量交到明成佑懷抱內,“是真的嗎?”
“黃警官的話,不會有假。”
傅染沉沉吐出口氣,手掌按向前額,“我把所有的可能都想過了,成佑,我就是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確實,出人意料。
但一個人註定之下的生和死,本就不是能預料到的,誰都不知道今後的路會拐向哪裡。
明成佑臉頰貼着傅染,黃警官驚呼了聲,“你沒事吧?”
沈素芬貼着桌面的人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
傅染又馬不停蹄跟去醫院。
明成佑出手,自然是要最好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