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柏謙回了江城,一星期以後他又回到煙城。他又一次拜訪了辛蕙家,依然是滿手的禮物,只不過這次除了菸酒以外,他帶的主要是保健品。辛蕙媽媽對他是越看越喜歡,特意去水產市場買回最新鮮的海鮮招待他,第二天,他就帶着辛蕙離開了煙城。
辛蕙沒告訴父母自己又是去g市,他們以爲她是回江城了。
煙城到g市沒有直達的飛機,他們取道上海,從虹橋機場出來的時候,周申已開着車在等着他們。兩個小時以後,他們到達了g市。
上一次辛蕙到g市的時候是白天,走的時候也是白天。這一次卻是晚上,當車子從高速上下來,拐進g市的時候,辛蕙看着這個城市。白天和夜晚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像每一個喧鬧過後歸於平靜的城市一樣,夜晚的g市看起來陌生又熟悉,它是全國那麼多城市中的一個,燈火一樣的輝煌,霓虹也是五彩的,可於她,它又是那麼地特殊。
顧承亮又一次離她很近,近到與她在同一片夜空下呼吸,可他已不是她的什麼人了。
她身邊坐着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握着她的一隻手。從進入g市開始,虞柏謙就握住了她的手。
車子轉過大半個城市,開進一個小區,轉了一個彎,在一幢樓前停了下來。
“到了。”虞柏謙放開她的手,推門下車,等她站到車下的時候,周申已打開了後備箱,拎出了她和虞柏謙的行李。兩個不大的旅行包。她這段時間從g市,到雲南,又到煙城,幾乎一直在旅行,到後來行李就越來越簡單,就幾件換洗衣服,別的幾乎都不帶。虞柏謙大約也是習慣出門的人,行李也是簡便的一個旅行包。
周申駕着車離去,她跟着虞柏謙上樓。
他伸手在門禁控制器上按了一串數字,一邊按,一邊告訴她密碼,問她,“記住了沒?”她說:“記不住。”虞柏謙擡手戳了她一下,辛蕙的腦袋被戳得一歪,轉過臉瞪他,他牽起她的手就進了樓內。
也就是七、八層高的一幢樓,卻也裝有電梯,進門纔看見,是躍式的雙層住宅,每一戶都佔了兩層,整棟樓大約也沒住幾戶人家。屋子裝飾的依然很居家,風格與他江城的住宅很相似,仔細去瞧,才能從一塊地毯,一塊沙發墊布上看見一些不經意的奢華。
已經很晚了,虞柏謙問她帶了睡衣沒有,她說有。他就直接把她帶到樓上,指給她看衛生間,又拿來全新的毛巾,讓她洗澡。對她說:“我在樓下洗。”
辛蕙洗完澡來到樓下,虞柏謙比她動作快,早洗完了,這會兒已熱了一杯牛奶,叫她喝,他自己卻喝着一杯咖啡。剛喝了一口,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辛蕙窩在沙發裡,看着這個陌生的環境,聽他走到書房裡說着公事,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是和虞柏謙住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虞柏謙起牀的時候她跟着起來了。昨晚爲了她睡那裡的事情,兩個人鬥爭了半天,他最後答應讓她單獨睡,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就摸到了她的房裡,說是陪她說說話,可最後就在她的牀上睡着了。
辛蕙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可還能怎麼樣呢,住都住到一起了,還能趕他走?不管這個男人是爲什麼喜歡她,她是自願跟他過來的。
虞柏謙讓她多睡一會兒,她說醒都醒了,要不你就別吵醒我。他笑了,用剛刷過牙的涼涼的嘴脣吻她,然後就拿着公事包匆匆出了門。
辛蕙站在窗前,看着樓下車庫裡駛出一輛黑色的轎車。
虞柏謙剛走,周申就來了,給她送來了早餐,還說帶她去認認附近的超市。辛蕙知道這都是虞柏謙安排的,她跟着周申去了一趟超市,超市離得還有點遠,沒有車還真的不方便,她採購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看着冰箱堆滿,幾天不出門大概都沒問題了。
中午的時候她接到虞柏謙的電話,說晚上有應酬,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她說算了,我最怕應酬,不想去。虞柏謙也沒有勉強她,說:“那我可能會晚點回來。”
她說:“我知道了,你只管忙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他說:“那怎麼行呢?我隨時要管你,你下午幹什麼?”
她想了想,也覺得沒事可幹,就說:“我給沈宏光打個電話,看他什麼時候有空,他要是有空就約他見一面,沒空我就睡覺。”
他在那邊停了幾秒,說好。
和沈宏光她總歸是要聯繫的,她不可能因爲和顧承亮分手,就把過去的一切都切割,況且就算她想切割,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qq隨便點一下,就能把兩個人聯繫起來。沈宏光和她的聯繫一直都很頻繁。她和顧承亮的事她也從來沒有瞞過他,沈宏光可以說是看着他們兩個分手的。他也知道原因。
她甚至都不用給他打電話,她只需告訴他一聲,“我在g市。”沈宏光自動就會來找她。
她把這個信息發出去不到兩分鐘,沈宏光的電話就來了。“你什麼時候到的?晚上我請你吃飯,我會帶我兒子和老婆一起來見你。”
她提前出發,先去找了一家兒童商店給沈宏光的兒子買了套童裝,然後纔去約好的地點。出租車兜了一大圈,總算把她送到那家飯店,她進去的時候沈宏光一家三口已在等着她了。
沈宏光的兒子才一歲多,粉嘟嘟的一個小胖子,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米粒牙,可愛的不行,把辛蕙稀罕得不得了。他夫人個子嬌小,辛蕙以前看過他們的結婚照,見了他夫人一點都不覺得陌生。他夫人對她也很熟,兩個人雖然從沒見過面,但經常聽沈宏光互相提起,一介紹完畢,都有一種自來熟的感覺。
她把沈宏光上大學時候的一些糗事說給他老婆聽,沈宏光老婆聽得哈哈大笑,他兒子先也是笑,後來就開始鬧,大約是困了,要睡覺。一餐飯吃得熱熱鬧鬧,在回憶和小兒的哭鬧聲中結束了。自始至終,沈宏光和他老婆都沒提起過顧承亮。
他們也沒問她爲什麼會來g市。
吃飯的地方離沈宏光家不遠,飯後沈宏光先把快睡着的兒子和老婆送回了家,然後再送辛蕙。路上纔對她說起顧承亮。
“承亮從江城回來以後,一直住在廠裡不肯回家,他媽媽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要我勸他,我只能對她說我勸過了。”
她不做聲,沈宏光半天才嘆一口氣,“誰能想到你們會搞成這樣。”然後才問:“你是不是和謙哥在一起了?”
看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沈宏光說:“辛蕙,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只能說,你選了條最不好走的路。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謙哥的妹妹鬧得很厲害,你和謙哥的事,她都捅到承亮父母哪裡去了,我一聽說,就知道你們倆很難在一起了。”
他又嘆一口氣,“現在我聽說她經常去找承亮,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想過沒有,如果她和承亮在一起了,你該怎麼辦?”
沈宏光把她送到小區門口就離開了,她回到樓下,按門禁的時候還真的把密碼給搞忘了,白天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回來是周申幫她開的門,這會兒她把幾個數字顛來倒去試了幾次,都不對。再看看陽臺,黑黢黢的,虞柏謙肯定還沒回來。
她只好給他打電話,手機響了幾聲虞柏謙就接了,聽得那邊鬧哄哄的聲音,然後安靜了,他把密碼告訴了她,讓她別再忘了,然後說:“我還要過一下才能回來,你先睡,別等我了。”
她心裡也有點亂哄哄的,洗了個澡,以爲他很晚才能回來,就躺在了牀上,剛躺了沒一會兒,卻就聽見了開門關門的聲音。她從牀上爬起來,走到樓梯口去迎他,剛到那裡,就看見虞柏謙正站在樓梯下面望着她,似乎他正等着她出現在那個地方。
她站在樓梯上與他對視着,四目相望,兩人半天誰都沒說話。
她想起他說的,要不要和他打個賭,賭她最後會愛上他。她看着虞柏謙的眼睛,突然就覺得自己不是站在樓梯上,而是站在了懸崖邊上。
被人追趕原來是這種滋味,當兔子對狐狸第一百次說“我喜歡你”的時候,狐狸是不是就是這樣逐步淪陷的。
而她已不敢向前,只想退一步,再退一步,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退得回去。
她在他的那種目光中,聽見他柔聲說:“下來。”卻分明用的是命令的語氣,是要她投奔他懷抱的語氣。
她想說不,或者說你想得美,舌頭卻像被綁住了。
當他第二次說“下來”,還做出一個接她的姿勢的時候,她的腳幾乎就要邁下去。
當虞柏謙第三次說“下來”的時候,她覺得眼睛發澀。
而最後還是虞柏謙屈服了,他一步步上來,辛蕙站在那裡,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
當他抱住她,又吻上她,她緊緊地閉住眼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發抖,她想抗拒那種被他抱住以後全身輸掉的感覺,可是做不到,她推不開他,而他也依然撬開她的脣舌,肆意的深吻淺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