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歡身體靠在門上，目光一直盯着古寒笙，直到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目光這才慢慢轉回握在手中的絨盒。
黑髮擋住沐歡精緻的面容，垂下的眼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引擎聲響起，古寒笙的車開離。
……
半小時後，沐歡拿了車鑰匙，人出現在停車坪。還未走到車邊，已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兩人擋住去路。
“沐小姐，時間已經不早了，老闆吩咐讓您好好休息。”
言下之間，她哪裡也不能去。
兩人擋在車門前，身材魁梧結實，同樣穿着一身黑，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暗夜使者般。
面無表情，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是恭敬。
沐歡站在原地，看着擋住自己去路的兩個身着黑衣的男人，腰間明顯鼓起，那是什麼，她很清楚。
讓人驚豔的五官，脣角冷冷的勾起，目光冷冷看着站在前面的兩人：“滾開。”
只是吐出兩個字……
但兩人卻是充耳不聞……
沐歡提步逼近，兩人還是擋在車門前。
沐歡擡腳就直接踢過去，一腳直接踢中對方的腹部。
男人面不改色的站着，任沐歡再次擡腳，一腳又踢過來，還是同樣的位置。
沐歡的力道相較於一般女子要重很多，她的身手原本就不差，雖不能和眼前的兩個男人相比，但踢出來的力道卻是又狠又準。
幾腳之後，見兩人依然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我讓你們滾開！”
沐歡見兩人不動，面上終是有了波動，再次擡腳，又踢了過去。又是一連好幾腳，分別落在兩人的腹部。
一直繃着的兩人，面部表情有了些許變化，雖未動，卻明顯看到有腥紅的液體順着兩人嘴角慢慢往下滑。
沐歡眸色微變，見兩人還是未讓開，再次擡腿，又踢了上去。
“唔……”
兩人悶哼了一聲，站的筆挺的身體因痛楚微彎，但在沐歡腿收回時，身體再次站的筆挺。
任嘴角的鮮血往下溢出，未伸手抹去。
夜色漸濃，停車坪上的光並不明亮，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
“老闆。”
沐歡剛再次擡腿的時候，只見兩人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後，古寒笙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站在夜色中，身影被拉的很長。
提步，慢慢靠近，沐歡收腿，轉身，看向離開又折回來的古寒笙。
“讓你好好休息呢？怎麼不聽話？”
古寒笙的嗓音在夜色裡很溫柔……
沐歡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古寒笙。
“讓你的人滾開。”
古寒笙給了兩個一個眼神，兩人立刻退開。
“你離不開這裡。”
古寒笙淡淡的開口，看着沐歡伸手去拉車門，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的同時，抽出一支點燃遞給沐歡。
被沐歡直接一手拍開……
“司爵不喜歡。”
沐歡是故意的……
這句話明顯讓古寒笙的眸色深了幾分，煙沒丟下，而是直接捏在手裡，一點一點捏碎，直至捏到點燃的星火，被燙着掌心，也是面不改色。
直至煙的火星在掌心滅掉，這才慢慢鬆開，斷碎開的煙落在地上。
做着這一切時，一直都是面無表情。
抽了一口煙，吐出眼圈，透過煙霧，看着站在面前的沐歡……
“歡丫頭，聰明如你，被感情衝昏了頭，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了嗎？”
……
古寒笙再次吐出一口菸圈，看着手還扣在車門上的沐歡繼續說道……
“凌墨北的勢力不在柏城，他現在也無暇顧上這裡。”
“至於殷牧離，如果他有本事，也不至於讓莫司爵一出現就被警方帶走。”
“就憑他們在警局裡的人，如果有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該是他，而不是我，不是嗎？”
……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沐歡在短短的時間裡，面部表情已是萬般變化。
最終，都被壓了下去，手從車門上輕開，關上車門。
目光慢慢擡起，看向站在離自己一步遠處的古寒笙，冷聲說道：“莫君天，如果司爵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你覺得，你害死我最愛的男人，我還可能和你在一起嗎？”
一字一頓，從脣裡擠出。
“你會的。”
古寒笙脣角勾起一抹笑……
可笑，卻不達眼底。
那句最愛的男人……
像是利刃，刺進他的心臟。
這是他兩年前便已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可從沐歡口中聽到卻是第一次……
聽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說着愛另一個男人，真是……
讓他恨不得立刻讓那個男人從這個世上消失。
……
‘你會的。’
這樣篤定的三個字，讓沐歡瞳孔一緊。
“你還有等等。”
‘你還有等等。’
“莫君天！”
沐歡在聽到等等兩個字從莫君天口中雲淡風輕的說出來時，臉色一變。
“你敢，你敢碰等等，我一定殺了你。”
“選擇權都在你手上。”
古寒笙看着面染怒容的沐歡，嗓音溫柔，像是情人間的暱喃，說出口的卻字字都是威脅。
……
“呵。”
沐歡突然冷冷一笑，看着古寒笙那張俊美的臉。脣角的笑容，那樣溫柔。就連眼神，也是溫柔纏綿。
這樣一副面孔，誰能想象得到，他面孔之下，是怎樣的心狠手辣。
“江靜初也是因爲這所謂的選擇，而自殺的是嗎？”
江靜初……
古寒笙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剛湊到脣邊的煙，動作頓了頓，卻只是短短的幾秒間，便又繼續着抽菸動作，吸了一口後，慢慢吐出菸圈。
“快十一點了，你該睡覺了。”
古寒笙看着沐歡，聲音柔柔的叮嚀，避開了江靜初的話題。
……
沐歡不知道究竟是他不願意提及這個問題，還是在他心底，江靜初這三個字，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看着他……
不管是自己腦海中的臉，還是眼前這張屬於古寒笙的臉，都是越看越陌生……
她不知道當初莫君天在讓江靜初在自己和不悔之間選擇的時候，是不是如和自己說時一樣的語氣。
當江靜初在最後做出決定選擇自殺的那一刻，又是怎樣的心情。
……
一直送沐歡到門口，看着她開門進去，並未跟上去。
沐歡一直都是很聰明的女人……
一晚上時間，足夠讓她想明白，應該怎麼做。
……
對任何人，他都是不折手段。唯獨在沐歡身上，他用了感情，用了心思，用了所有耐心等待守候。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早知道最終還是要走這一步……
他就不該等！
……
古寒笙站在門口，靜靜的抽完一支菸，轉身往外走的時候，隱藏在暗處的一人現身在他面前。
“老闆。”
“別讓任何人靠近，也別讓任何人離開。”
“是！”
在應聲後，又無聲無息的退開。古寒笙提步往不遠處停着的車走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再次開離。
她會想在他離開之後去警局找莫司爵，被感情衝暈了頭，理智盡失。
明知沒有希望，卻還是想要去試。
被他攔堵回來，沐歡不會再傻的明知道他安排了人在外，不會讓她離開，還再嘗試掙扎。
沐歡回到家裡，劉媽還坐在沙發上等她，在看她進門立刻擔憂的迎上來。
“太太，沒事吧……”
“沒事。”
並未對今天的事情過多的解釋，沐歡看了一眼不悔關着的房門……
“不悔還好嗎？”
她剛剛出門的時候，劉媽抱着不悔回房間哄她睡覺了。
心疼着江靜初，更心疼不悔。
“剛睡着了。”
劉媽小聲回着……
“我去看看她，劉媽，你也早點休息。”
沐歡說話間，人已經往不悔房間走去。
劉媽看着沐歡的背影，見她一副沒事的模樣。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沐歡並沒打算多說，也只能把關心放在心底，轉身回了房間。
……
沐歡輕手輕腳擰開不悔的門，就聽到一聲抽泣聲。在她擰開門的瞬間，抽泣聲也跟着消失了。
但畢竟太小，呼吸聲掩飾不好。
沐歡看着不遠處弓着的小被子，小小的一團，不悔縮在裡面。
提步走過去，坐在牀邊，伸手拍拍被子，溫柔的叫着：“不悔。”
被窩裡的小身子開始抖，接着聲音有些壓抑不住，小腦袋從被子裡探出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在看到沐歡的時候，未乾的眼淚，更多的淚水從眼眶裡滾出來：“媽媽。”
聲音啞的厲害……
沐歡心疼的厲害……
伸手把不悔抱起來……
不悔伸出雙臂抱住沐歡，小臉埋在她的脖子裡，滾燙的眼淚順着她頸子往裡滾……
“我給古爸爸打電話，古爸爸不接我的電話……”
“媽媽，古爸爸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不悔了……不要不悔了……”
沐歡把不悔抱在懷裡，溫柔的把她臉上的淚輕輕拭去。
“古爸爸今天只是有很多煩心的事情而不高興，所以纔會不想說話，不是不理不悔。不悔也有不開心的時候對不對？”
在這一刻，沐歡沒辦法不爲古寒笙辯解，不是爲了他，只爲了哭的像淚人一樣的不悔。
不忍讓她知道……
她還真的太小……
不該承受大人間的是是非非，這不是她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
……
在她的低聲細語的輕哄下，懷裡的不悔抽泣聲漸漸小了，最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小心把她放回被窩裡，拉好被子，低頭在她小臉上憐惜的親了親……
她相信，莫司爵一定會讓不悔接受，也會填補不悔心底空缺的那部分。
……
沐歡輕手輕腳的出了不悔房間，去了等等房間，坐在牀邊，看着睡的香甜的等等。
眉眼間情不自禁的溫柔下來……
明天，小傢伙看到莫司爵開心的模樣，她都可以想象得到。
低頭在他眉心落下一個吻，幫等等依好被子，轉身離開上樓……
……
從抽屜裡拿出手機，拔了個號碼……
只是響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放回去，沐歡從口袋裡拿出紅色絨盒，直接走進浴室，打開，從裡面拿出來丟進了馬桶裡，按着沖水，捲走了戒指，紅色絨盒丟於一邊的垃圾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