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宇澄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他們倆,就往陸宜杉的辦公室裡跑去。
厲天鐸的眉頭也微微皺起來,“我不知道!”
跑到陸宜杉的辦公室外間,一羣人都在那裡看熱鬧,而易詠薇正在那裡搬弄是非,“易詠薇,你夠了!”他厲聲說了一句。
樑朵拉歪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想起了那日在厲家別墅看到的那一幕,易詠顏吻她時候那種孤注一擲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纔易詠顏口中說的人,竟然是厲宇澄。
她和厲宇澄之間,什麼也沒有,現在的她,面對着易詠顏的冷嘲熱諷,站在那裡,一臉冰霜,卻是一語不發。
“怎麼?當事人來了?”易詠薇冷冷地看着汗流浹背的厲宇澄,似乎餘怒未消,那種要打樑朵拉的衝動還沒有消散,她又揚起巴掌,要打樑朵拉,現在的程歷年,站在離樑朵拉比較遠的地方,只能乾着急。
樑朵拉的臉本能地偏到一邊,厲宇澄的手上去便抓住了易詠顏的手,接着“啪”地一耳光打到了易詠顏的臉上。
易詠顏緊緊地咬着牙齒,她的右半邊臉被厲宇澄打得火辣辣的,“厲宇澄,現在,你開始爲了她打我了麼?”
“易詠顏,我從來不打女人的,我現在就在這裡宣佈,我喜歡樑朵拉,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你,這話是今天你逼我說的!”厲宇澄很認真的說話口氣,這是他一生中很難得的認真的瞬間。
卻是爲了一個女人,樑朵拉。
易詠顏看了厲宇澄一眼,知道他真的氣急了,她手捂着臉,跑了出去。
現在的厲宇澄,一副不自在的神態,雙手插在褲兜裡,低着頭,想看看樑朵拉此時的表情,卻是不敢,這種表白,不知道她能否接受。
程歷年看着厲宇澄,一副面對情敵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時,厲天鐸和陸宜杉正在門口,陸宜杉似乎看到這一幕,很吃驚。
厲天鐸的臉上,表情複雜,他的眉頭緊緊地皺着,看了一眼厲宇澄,又看樑朵拉。
樑朵拉現在已經坐在了椅子上,彷彿沒事人兒一樣,開始做起了她的工作,只有厲宇澄,面色尷尬地站在那裡,辦公室裡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去,又恢復了一室平靜。
“朵拉!”厲宇澄叫了一聲樑朵拉。
樑朵拉在寫字的手定了定,沒聽,也佯作沒有聽見,有些事情,她不會計較,還有些事情,她不會理,比如易詠顏的無理取鬧,比如厲宇澄的胡亂表白。
陸宜杉和厲天鐸進入了辦公室。
陸宜杉敲了敲樑朵拉的辦公桌,“朵拉,你進來一下!”
樑朵拉的頭沒有擡,當一個人的人影籠在她的辦公桌面上時,她明明知道那個人是誰,頭還是沒有擡。
厲天鐸的腳步在樑朵拉的桌前定了定,沒有歪頭,徑自走進了陸宜杉的辦公室。
接着走進了陸宜杉的辦公室。
厲天鐸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樑朵拉,樑朵拉卻是看不見他。
“朵拉,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陸宜杉口氣很和藹,似乎要幫助樑朵拉擺脫一切。
樑朵拉只是緊緊地抿着雙脣,眉頭皺着,一副執拗的表情,她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易詠顏上來就要扇她的耳光!
“朵拉,你很優秀,有很多的男孩子追也很正常,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喜歡哪一個麼?是程家的大公子,還是厲宇澄?厲宇澄可是我們厲總的親弟弟!”她說着笑了起來,若是她喜歡厲宇澄,那將來她們就有可能是妯娌關係了,會很親近的。
“對不起,陸總,這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有權保持沉默!”樑朵拉的話說的冷冷的,有一股很強的執拗的味道。
倒是讓陸宜杉下不來臺,樑朵拉還從未讓陸宜杉這麼難堪過,她一向是善解人意的,難道今天是因爲厲天鐸在這裡,所以她纔不說的麼?她的眼睛向厲天鐸看去,厲天鐸正在盯着樑朵拉,那種眼神陸宜杉看了都覺得有些害怕,怎麼厲天鐸看起樑朵拉來是這種眼神?
“那好了,朵拉,你先下去吧,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影響你工作的心情!”陸宜杉說道。
“再見,總經理!”樑朵拉的一句話說得機械極了,聲音梗在喉嚨裡,有些嘶啞。
自始至終,她看都沒看過厲宇澄一眼。
出了陸宜杉的辦公室,厲宇澄已經不在那裡,不知道何時,他已經走了。
樑朵拉滿腔的火氣和委屈終於發泄了出來,她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哭了出來,還不敢大聲哭泣,緊緊地咬着牙關,任眼淚流了出來。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響了一聲,厲天鐸走了出來。
樑朵拉慌忙擦乾了眼淚,沒有擡頭。
厲天鐸站在那裡,看着她,她一直沒有擡頭,不知道厲天鐸是什麼表情。
過了一會兒,厲天鐸走了,樑朵拉又開始工作。
下班的時候,陸宜杉把樑朵拉叫進了辦公室,本來以爲她還是因爲今天中午那件事情的,可是陸宜杉卻開門進山地說了一句,“厲總向我要你,我考慮了一下,答應了!”
樑朵拉的神情瞬間崩了起來,他昨天剛邀請自己去他們公司,她以爲厲天鐸怎麼也要給她時間考慮幾天的,他今天竟然主動找了總經理,讓她來協調了?而且,陸宜杉這分明就不是協調的意思,而是讓她去的意思。
“總經理,我在杉木工作了這幾個月,您還滿意麼?”樑朵拉問道。
“朵拉,你是難得的人才,我怎麼捨得讓你走,但是你也知道的,你關於SC公司的廣告創意獲得了‘厲氏’集團的第一名,創意是一項很有前途的工作,厲總說的對,你還這麼年輕,我不能天天讓你給我打雜!”陸宜杉笑了笑,想起今天中午厲天鐸對她說的話。
樑朵拉一時語塞,他究竟是怎麼對總經理說的呢?
“朵拉,你同意麼?”陸宜杉問道。
“我還要再考慮一下!”樑朵拉回道,之前厲天鐸把她送進醫院照顧了她兩天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看起來,陸宜杉還不知道厲天鐸已經找她談過的事情,也就是說,他應該也沒有告訴別人。
那麼,就讓這成爲他和她之間的秘密,心照不宣吧。
陸宜杉點了點頭。
下班了,樑朵拉出了辦公室,準備回學校,在等公交車的時候,忽然一輛奧迪A8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明明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可就是不想理。
彷彿他們兩個在爲了什麼事情在置氣,可是究竟爲了什麼在置氣,誰也說不清楚,還有,她是厲天鐸的什麼人?憑什麼要和他置氣?
“上車!”厲天鐸看也沒有看樑朵拉,眼睛盯着車前方,愣愣地說道。
樑朵拉不理他,裝作沒看見也沒有聽見,眼光往後面看去,後面來了一輛公交車,如果厲天鐸的車不開走的話,那輛公交車沒法進站,現在正是下班時間,很多人都在等公交車,公交車的司機也在狠命地按着喇嘛。
厲天鐸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就是停在那裡,不走!
等公交車的人已經起了竊竊私語。
樑朵拉實在沒有辦法了,咬了咬牙齒,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厲天鐸臉上的表情終於緩了緩,驅車離開,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樑朵拉不知道他要去哪裡,現在已經是冬天,五點鐘天就黑了,在夜色裡開車,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周圍已是霓虹閃爍,照着厲天鐸忽明忽暗的臉。
兩個人今天似乎都不大開心。
車子行駛了很久,他才問道,“宜杉和你說了沒有?”
“什麼?”她問。
“去‘厲氏’的事情!”他說道。
“說了!”
“你怎麼說?”他又問。
“再考慮。”她答。
“理由!”他冷冷地說道。
“什麼理由?”樑朵拉看向他,問道。
“你去的理由,不去的理由,讓你考慮的理由!”厲天鐸說道。
樑朵拉竟然一下子沒有回答上來,她真的沒有想過這些的。
“沒想過!”她說。
“那我告訴你一個去的理由,你去了厲氏,可以和厲宇澄更親近,他是‘厲氏’的董事,會經常去公司,我相信你去了‘厲氏’他去得肯定會更勤,我一直想讓他參與公司管理的,他沒有這種心思,現在,有了你樑小姐,想必他不想管也要管了!”厲天鐸似乎說得咬牙切齒,在譏諷着什麼。
有一股氣慢慢地在樑朵拉的心裡蔓延開來,原來,他竟是這個目的。
“好,我去!”樑朵拉賭氣的口氣。
厲天鐸冷冷地一笑,本來車在直行的,他的手忽然猛打方向盤,挑了個頭,向着樑朵拉學校的方向開去,車子開得快極了,樑朵拉禁不住有些心驚,向他看過去,他似乎在緊緊地咬着牙,太陽穴青筋暴起,一句話不說,到了樑朵拉的學校。
“再見,厲總!”樑朵拉向他告辭。
“明天去杉木辦理交接手續,後天去上班!”沒有徵求樑朵拉的意見,他撂下這句話,便驅車離開,車子還是來時的速度,樑朵拉有些擔心他。
回到學校,樑朵拉一夜未睡,心裡忐忑不安,生怕他會發生交通事實,第二天一早,學校食堂的電視,也沒有報道本市有什麼交通事故之類的,她才略略放下心來。
他說過的,今天要去杉木辦理交接手續。
因爲陸宜杉早已經知道樑朵拉可能會辭職的事情,而且她又是實習生的身份,所以辦理起來非常容易,拿着一個紙盒子走出了杉木大廈。
她回頭看着杉木大廈,曾經還想過,要在這裡工作很久很久的,卻不想,從爺爺去世那天開始,一切都已經不在原先的軌道上了,究竟是什麼偏移了呢?
從此,她的人生跌宕起伏,都和厲天鐸息息相關,他已經成爲她生命中再也離不開的人。
正如,她也已經是他生命中再也離不開的人一樣。
去厲氏上班的那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樑朵拉的臉凍得通紅,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先去前臺報道。
“是樑朵拉小姐麼?人事部的人正在等你,手續已經辦好了,您只要上去籤個字就好了!”前臺小姐笑容可掬地說道。
沒想到入職手續竟然這麼順利,是該感謝他的心細如髮麼?還是厲氏對“挖牆角”來的員工歷來如此?
前臺小姐給厲天鐸打了個電話,“厲總,樑小姐來報道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良久說道,“你帶她去人事部吧!”
前臺小姐說了一句,“知道了,厲總!”
樑朵拉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員工入職都要如她這般,要向總裁報道,至少她去杉木的時候,是沒有的。
去了公司的創意部,作爲公司的核心部門,創意部在公司的二層,有三個辦公室,樑朵拉在創意一部,這個辦公室裡有十來個人,說實話,剛剛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樑朵拉還有些不適應,可是,他不就在底下麼?有什麼不適應的呢?這裡所有的人,都是爲他在工作的。
開始了在創意部的工作,再也沒有機會單獨見到厲天鐸,除了每週一的例會,總裁偶爾會參加以外,樑朵拉再也沒有見到他,厲宇澄會常常來,理由千奇百怪,比如,請樑朵拉吃飯,給樑朵拉送花,視察創意部的工作,和樑朵拉的距離越來越近。
因爲樑朵拉是新來的員工,又是實習生,雖然上次得了SC廣告大賽的一等獎,可是卻並沒有爲她增加什麼,她在創意部還是資歷最淺的新人,每次做廣告,她都是出於邊緣的位置。
“小樑,你幫我拿着大衣!”雪地裡,一個女聲傳來。
她是這次公司請的明星,叫做徐千雅,最近在影視界嶄露頭角,公司也是趁熱打鐵,邀請她拍一款女性手機的廣告。
“好的!”樑朵拉答道,雪地靴踩在雪地裡,咯吱咯吱地響,她很喜歡戶外活動,喜歡大自然,這種自由自在的氣氛和在公司裡全然不同。
“小樑,我今天的妝化得有些淡,你再幫我化化行麼?”徐千雅再次嬌滴滴地向樑朵拉提出要求。
“小樑,你去----”
“小樑,你把-----”
整個拍攝場地,都是徐千雅的聲音,似乎樑朵拉是她的私人助理。
“小樑,你去把攝影師叫過來!”這條廣告的導演說道,這位導演是公司創意部資歷最老的員工。
“小樑-----”
“小樑------”
這已經不是第一天了,每次創意部出來拍戶外廣告,樑朵拉必然是劇務,因爲她不懂得拍廣告的任何技巧,不懂遠景近景,所以,人家讓她做這些規則也是應該的。
樑朵拉就像個邊緣人那樣遠遠地看着,有些百無聊賴啊!
“總裁,這是徐千雅拍的那條手機廣告,公司創意部近來的重中之重,這是他們拍攝的最終版本和幕後花絮,請您過目一下!”總經理助理站在厲天鐸的辦公室裡,恭敬地說道。
厲天鐸接過下屬遞過來的光碟,先看這條廣告的正式版本,這個徐千雅拍得不錯,尤其冷風吹起厚重頭髮的那一幕,想必電視機前的很多女士都會感同身受吧,那麼這條廣告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已經準備通過這條廣告了。
再看花絮,花絮中展現了廣告人拍這條廣告時的幕後故事,有些讓人感動,有些則讓人忍俊不禁,這是厲氏公司的一條規矩,每次厲總看廣告,都要看該條廣告的花絮,以此來了解公司員工的動向。
“小樑----”
“小樑-----”
剛剛打開花絮,厲天鐸就聽到這種聲音,然後,她像個跑堂的一樣跑來跑去,給那些人服務,彷彿她不是創意部的人,只是他們的傭人。
他嘴脣緊閉,緊緊地皺着眉頭,雙臂抱在胸前,過了一會兒,他的電話打給了創意部,“這條廣告不通過,重新拍!”
創意部的主任,也就是這部戲的導演有些氣餒,在接着厲總的電話,這條廣告,是他們所有的人在冰天雪地裡拍的,不知道爲何,會那麼有靈感,基本上所有的鏡頭都是一條就過,他本來以爲,這條片子,厲總肯定會很滿意的。
“請問厲總,您是哪裡不滿意?”導演有些心驚地問道。
“你下來我和你說!”厲總說完就撂下了電話,導演去了總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