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平靜的背,易安皓靜靜的靠着那沙發上坐着,一動不動的凝視着那嬌小的背部,原本該是愉悅的心情卻繃得緊緊的。
她說,他今天是應該很開心興奮,而且很多說話想說。
其實根本不是那樣,他什麼也不想說,他已經一個晚上都沒有多說半句說話了。
不管是在馬俊賢的家裡,還是送任綺回去的路上,都沒有說過什麼話。
目光回到電視上,裡面的說話他根本已聽不清楚,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他都已經分不清到底自己在做着什麼。
今天,他接到任綺的電話得知她說醉了,宿醉很難受,很想吃粥。可是當時他還在忙碌着,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公司,於是便打了個電話吩咐馬俊賢去送粥。
在他的記憶裡,自從三年前鬧分手後起,任綺便一直很堅強,從來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給他哭訴什麼。
他記得,當日分手的時候,她在電話裡說:“安皓,請原諒我更愛我的事業,我不想因爲我們之間的緋聞而影響了我給觀衆的乖巧感覺,我不想成爲觀衆眼裡的貪錢女人。所以,我們分手吧!我決定全心全意的投入我的事業裡,我跟自己說,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堅強,以事業爲重,絕不再出錯。”
而在那天之後,任綺便再也沒有主動打過電話給他,當時他也有他的傲氣也並沒有去找過她。
就這樣,他們曾出現過一年的冷靜期,誰都沒有跟誰聯繫過。
後來,他們是在一個慈善晚會上重遇,當時的任綺已經名氣大響,他們又開始有了聯繫。
在這兩年間,他們不算是情人,可是他們卻暗暗的有着一種十分曖/昧的關係。任綺就像他其他的情人一樣,只要有心情來了,剛好在一起,他們便會發生那種關係。
也是因爲從來沒有真實的去表白過對對方的感情,於是他們一直以一種現代男女的生活方式相處着,維持着一種比速食愛情更不像愛情的關係。
只要有需要,他們會走在一起,可是在天亮之後,任綺還是任綺,而他還是他,就像每一次玩完一夜情之後,根本不用負責任。
可是無可否認的,對他來說,任綺畢竟曾是他真正的女朋友,跟那些一夜情的對象不一樣,在他的心裡任綺始終是特別的。
於是,今天在得知任綺喝醉的事後,心中難免有了牽掛,想知道她是怎麼了。
後來從馬俊賢的電話裡得知昨日任綺喝醉是因爲他跟永言的離開而不開心,再回想起那封信,纔不得不相信,這三年來,任綺對他的感情還是不變的。
眼前這個女人說,他幸福就好。
可是,他又忽然想要質問自己,這叫幸福嗎?爲什麼今天他竟然會點頭的?
用力的閉上眼,今天在任綺家中的一切立即從腦海涌現。
(回憶今天的事)
“你不該喝得這麼醉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太懂得喝酒。”隨着任綺步進她的客廳,看她那麼疲累的趴在沙發上,他忍不住皺緊了眉。
“我的事不必你來管吧!你有時間,不如去管管你老婆喝太多的事。”
“那是我老婆,我自然會管,你不用操心。”面對任綺當時的態度,他感到了不高興,於是也以同樣冷淡的說話迴應。
卻在他還沒有反應之前,任綺忽然站起來,快速的衝進他的懷中:“安皓,我知道了,我從俊賢那裡知道了,原來你跟傅永言的婚姻是假的,只因爲當時你們不想丟臉,而是纔跟她暗地裡協議結婚的,是不是?”
“俊賢跟你說?他怎麼知道?”沒有想到馬俊賢一直知道這事,他可是震驚極了。
那是他與傅永言之間的金錢交易,他以爲傅永言會不敢開口去承認自己爲了錢而出賣自己的事。
她卻跟馬俊賢說了?這是爲什麼?
“他說是傅永言親口跟他說的。”用力的抱緊他的任綺忽然哭了起來:“安皓,我很後悔,若是當日你必需要找一個新娘,而且你的家人還一定會答應,我很後悔爲什麼我不提早回來呢?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嫁給你的。可是你別怪我,我知道你恨我連你結婚也不回來看看你,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只要想到你要跟別的女人結婚,我就快要瘋了。是我沒用,我沒有力氣去面對那個事實,所以我才選擇比預期遲兩天回來的。”
靜靜的站着,沒有去推開或擁抱任綺,他的心忽然變得很亂很亂。
是煩躁,是怒火,是失落,是什麼都不清楚了。
後來,他都記不起任綺是怎麼的與他吻在一起,只知道那個吻能化解他心中的憤怒。
而是,他們又像以往一般,如干柴遇上烈火的燃燒起來。
在狠狠的佔有之中,他才感覺到心中的怒火能得以稍稍的平靜。
後來,任綺便很開心的抱着他,說要與他一起去找馬俊賢吃飯,說要慶祝他們重修舊好的事。
其實,他都不肯定是不是真的重修舊好了。
他多想說,事隔了三年,這三年來,他雖然跟她時常有發生關係,也經常聯繫。可是這三年來,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從來不少,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爲任綺守候或什麼的。
在他看來,任綺早已不是他的女朋友。
從回憶中睜開了眼瞼,目光緩慢的轉向那呼吸規律的背,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熟睡了。
可是,他卻沒有半點睡意。
任綺說得對的,他也沒有猜錯的,馬俊賢對傅永言肯定存在一定的感情,不然以馬俊賢那人的君子個性,在不喜歡一個人的情況下,不會亂造出曖/昧的關係錯象。
馬俊賢喜歡這個女人,他想不到,竟然真的會是這樣的。
可是,他該高興嗎?他多想反問自己,是不是就真的能爲了好友而拱手相讓?
這個女人,他真的要這樣放手?
不,他不想,他從來沒有想過什麼叫放手。
他說過的,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沒有得不到的可能。但這一次,他是該怎樣去決擇?
似乎,他忽然間明白到,這個女人的心不是在於他要不要放手而決定的。
回想起今天在馬俊賢的家裡看見她的存在時那一刻的感受,才知道一個人的意志不是他能控制的,若傅永言就是喜歡馬俊賢,就是想跟馬俊賢在一起,那麼,他又憑什麼去阻止呢?
難道真要他與好友爲了這個女人而反目?還是真的可以憑他的權力將她軟禁一輩子?
或者一切都是他太高傲而想得太簡單了,其實早在傅永言選擇向馬俊賢直言她爲了錢而跟他假結婚那一刻起,就註定在傅永言的心中,馬俊賢比他重要得太多。
自嘲的笑了笑,想到今天的一切,忍不住依舊想笑。
輕靠在沙發上,盯着那個背部,昨晚的記憶同樣不淺。
他還記得那個軟在他懷中承受着他的熱吻的女人,還記得那雙緊緊握着他衣領的手,若是當時被電話給打斷了,他真的不介意在那個地方便要了她。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漸漸的喜歡上那個女人的存在。
想到今天她在馬俊賢家裡出現的那一刻,在他看見她爲馬俊賢煮飯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比馬俊賢差多少,今天卻不得不承認,原來在很多女人心裡,自己還是比不上馬俊賢的溫柔有禮,至不在博永言的心中是那麼的覺得吧!
雖然她的身體像不會拒絕他的存在,可是她的內心認同的卻已是另一個男人。
早在婚禮的那天,她站在臺上回答與他相識的經過與感動時,他就覺得當時她在說的男人不是他。現在想來,她在更早的時候就喜歡上馬俊賢吧!
苦澀的一笑,想不到他的女人喜歡上他的好友,那麼,在他們都相愛的情況下,他是否真的該當一次君子,去做成人之美的事呢?
從沙發上站起,緩步往着那沉睡着的人兒走近,盯着那張安睡的臉,那熟悉的五官是這麼深刻的記載在他的心中。
若他真的放手,她是不是真的能感到幸福?
如果她最想要的幸福,就是他肯放手祝賀她跟馬俊賢二人,那麼他是不是該好好想一想這一步呢?
雖然,他說什麼也不希望一個曾經與他發生過多次關係的女人成爲好兄弟的女人,可是,他更不忍真的去傷害這兩個人。
重重的嘆了口氣,從袋子裡拿出任綺剛剛送給他的車匙扣,那張三年前的合照在眼前變得糊塗了。
忽然間,他都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易安皓也會爲了感情的事而煩惱呢?竟然還是爲了別人的感情事。
馬俊賢,任綺,傅永言,這三個人的感情世界,又怎麼能煩擾了他的心呢?
他可是堂堂易氏集團的新上任總裁,何須爲別人的感情世界而操心?
女人從來只是他手心上的玩物,誰都別跟他談論真心,誰都不配讓他平靜而高傲自信的心受到困擾。
轉身大步的離開,今晚,他想到別的地方去睡。
從小抽櫃裡翻出兒時的合照,那是媽媽還在生的時候拍下來的。
抱着相薄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環視了一眼這個自小便成長的地方,忽然很想搬回來。
這兩天心情莫名的煩躁,聽說易安皓正式成爲了易氏的總裁,聽說他最近的訪問跟他工作的時間幾乎一樣多,他對記者說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了。
也是因爲這樣吧!他也已經很多天沒有回過帝景灣。
我想,不是他沒有時間睡吧!就算是鐵做的還是要睡的,有更大的可能是因爲他要留着時間陪任綺吧!相信破鏡重圓後,他們肯定更愛對方,也更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而我在帝景灣的存在就像一個最大的諷刺。
說不是妒忌或傷心的,我知道自己對於易安皓的感情還不能稱之爲愛。可是我真無法像個怨婦那樣守在那個家裡,閒着無事的胡思亂想。
想搬回來,是這麼深刻的念頭。
翻開相冊細看,媽媽的笑很美,那溫柔的眼神裡充滿着對我們的寵愛。
我記得媽媽曾說過,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嫁得好,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指尖輕輕的劃過媽媽臉龐的線條,回想着她曾經的體溫,卻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重重的嘆了口氣,卻聽見門輕輕的敲響了。
立即站起,我很意外會是誰來了,我今天回來可是誰也沒有說,連永諾也不知道。
“林大姐?”走到門口前,我看見了那久別的臉。
沒有上班的她也不喜歡化妝,此時清淡的臉倒是不見落漠的樣子,有了快樂的笑。
“永言?真的是你,我剛剛回來看見裡面的燈亮着,就想是不是你回來了?”看見我後,林大姐也笑了起來。
讓出位置給她進入,我也立即露出習慣帶有的甜笑,輕聲問:“林大姐今晚不用上班嗎?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回公司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若是以往,林大姐早已經回夜總會去了。
“我沒有做了,你離開後,我也跟着離開了。”羞澀的一笑,像少女般的姿態重現在她的臉上。
不用多猜,我想她是找到一個好男人了。
讓她坐下,我也在她的旁邊坐下:“是不是找到了可以讓你依賴的男人了?”
“嗯,我也沒有想到,還會有男人願意娶我這種女人,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輕輕點頭,她的臉上竟浮起了微紅。
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吧!
“你是一個好人,肯定會有人懂得欣賞的。”在我的心裡,她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人。
我想,只要懂得欣賞她的男人,都會覺得她很美好的。
“永言,謝謝你這樣讚美我。其實我心裡有數的,像我現在年輕不少了,而且還在夜總會裡當一個媽咪,真的很難找到一個男人願意真心的接受我。不過,遇上他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情了,他對我的好是無法言語的,他不計較的曾經的過去,他說沒有人願意出賣自己的,他不會怪我的過去,因爲那是我的不幸遠。他還說,在我遇上他後,他會用他的努力來讓我感到幸運,讓我以幸福把這麼多年來的不幸都給抹掉。”伸手握着我笑,一臉幸福的林大姐衝着我問:“永言,你今晚怎麼回來了?你跟那個易安皓的感情不是很好嗎?我那天看新聞,可是看到他對你承諾得多好說,看你們能那麼恩愛就真的羨慕。”
“別羨慕,你現在比我幸福多了。”回握着她的手,我是爲她而高興:“嫁給有錢人不一定就是福氣,嫁給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福氣,我記得媽媽說過,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給一個好男人,愛你的男人。”
“那你就是啊!你的男人又愛你,又有錢,不是嗎?”高興的笑着說,說了一會後林大姐敏感的發現不對,收起笑容認真的看進我的眼內:“永言,你不開心嗎?易安皓對你不好?難道他對記者說得那麼愛你,是假的?”
“你相信哪些名人對着傳媒時說的話有多真嗎?我想我很快就要搬回這裡住了。”不想騙她,雖然她與我的年齡差距有點遠,註定我們不能算是深交的姐妹,可是我知道她是真的好人,她把我當成妹妹來看待。
“爲什麼?易安皓對你不好了?他在外面有女人?”焦急的起來,林大姐緊緊的皺起了眉。
看她這擔心的樣子,我感慨的笑了笑,很高興在這個時候還有人能聽聽我說話。
“我跟他的婚姻是假的,他從來沒有愛過我。”談不上是什麼衝動,在這一刻我真的很想找一個人將心裡所有的話都傾訴而出。
而我,根本找不到這樣的對象,除了林大姐,我誰都不想說。
“什麼?假的?”
林大姐意外的看着我,嘴巴張得大大的,雙眼也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