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言,我真的很想恨你的,我跟自己說,當我知道你揹着我生下無憶,而且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的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我跟自己說,要奪走無憶,要讓你承受當日跟我一樣的痛苦。可是眼看着你帶眼淚求我的時候,我就心軟了。我竟然無法再折磨你了,我不捨得你的眼淚。”他最後的這段說話很輕,語氣像很無力。
他也像很疲累,如說不出話來了。
眼淚滑下,聽着他每一句說話,都如在我的心裡狠狠的刺上一刀又一刀。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的。
我沒有想到那麼多,我只是以爲我的離開對他是一種解放,我只是以爲我的消失可以讓他重新活得好好的,可以繼續去當回那個高傲的易安皓。
“昨天,我聽到你跟媽說,當日你離開我是因爲愛我,我才意識到自己錯了,我做錯了。”伸手擡起我的頭來,他溫柔的吻去我的淚,溫柔的低語:“我真的錯了,我竟然忘了,你離開我是因爲你愛我,是因爲你的心裡愛我,所以才離開的,是不是?”
眼淚滑下,面對他深情的眼眸,我的心粉碎了,哪怕連點頭說是的力氣也沒有。
“三年了,你狠心的放下我三年了。現在,你願意回來嗎?回到我的身邊,重新當我易安皓的妻子,好不好?”雙手捧起我的臉,他問得很溫柔,很輕。
怔怔的陷在他的雙眼裡,我失去了方向。
回到他的身邊?好不好?
心緊緊的揪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點頭。
我的心很亂,我不敢說任何說話,擔心自己會在衝動之下作錯了決定。
“永言,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我們重新一起,讓無憶擁有真正幸福的家好嗎?哪怕全世界人都知道你就是曾經在夜總會裡當過坐檯小姐的,我都不介意的。我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我只想能跟你在一起。永言,沒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偈沒有了意義了,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他的脣輕輕的點在我的脣上,這吻很輕很慢,卻也很甜美。
他的脣是那麼輕,他的舌頭也很輕,慢慢的滑過我的脣邊,不捨的描繪着我的脣型。
“永言,我不想再跟你分開了,我也不想再若無其事的送你回家,我想要你,這是騙不了人的事,所以我怎能再放手呢?回來好不好?我們什麼都不要怕,你是我的,對不對?”得不到我的迴應,他的眼裡閃出不安,伸手將我的腰抱緊,他的聲音依舊很輕。
“可是你的家人那麼反對,還是你家裡那個未婚妻,我……”我可以點頭嗎?
“我會讓他們明白天我對你的需要,我會讓媽明白,你不是那麼壞的女人。總有一天他們會懂得,沒有什麼比我們起幸福更重要。”握緊我的手,他將我的手拉到脣邊,低沉的說:“還有,那個不是我的未婚妻,我說過了。”
“可是……”我還想說什麼,但是心很亂。
此刻的我,根本是不冷靜的。
“沒有可是,這三年來,我的感情世界一直空白。我是恨你,可是我能明白,既然我三年來都無法接受別的女人跟別的感情。那麼在知道你替我生下無憶以後,我相信我更難去接受其他的感情了。我不想放手,你也跟我一起堅持好不好?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是不是?”他有點霸道的說,這說話有點像命令。
怔怔的看着他,我急急的低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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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了他的手,有點亂。
“永言,是不是到了今天,你還是選擇與那麼懦弱的方式來結束我們之間的感情?”他生氣了,忽然大聲的吼。
他的吼叫聲將我嚇了一跳,呆呆的轉頭看向山下,回想起往日的一切,依舊是那麼的清晰。
若是依舊愛他,又爲什麼一直對他思念呢!
他同樣不知道,在美國的夜裡,我也同樣的思念着他。
“傅永言,我最後一次問你,你還願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來?如果你再不說話,以後我都不會再勉強你的。”他如泄氣了,有點氣急敗壞的吼。
怔怔的從失神中回頭,我想跟他回說這三年來的心聲,卻看見他大步離開的背。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急燥了?
“有人像你這樣的求婚嗎?竟然用吼的。”盯着他的背,我忍不住的笑了。
是啊!都分開了三年,也折磨了對方三年了,爲什麼我還要執着呢?
別人的看法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難道其他人的嘲笑真的重要得讓我們可以放棄這段情?
要遇上心愛的人真的好不容易,就算當日我被黃正豪背叛了,也從來沒有這種心痛的感覺。
別說他要遇上心愛的人不容易,我也不覺得我遇上心愛的他是件容易的事。
上天讓我們相遇,爲什麼我就不能任性一點的跟他重修舊好呢?
就當我是自私的,可是至少我真的愛他。
“你……”他停下了要走的腳步,回頭看向我的眼眸有點呆呆的。
“我的婚戒在家裡收藏起來,因爲無憶出生以後經常抱他,所以纔拿下來的。”緩步上前,我低頭看向他的無名指:“可是你的呢?你會不會因爲太恨我了,而把那人婚戒從這裡丟下去了?”
“你說呢?”他失笑了。
我也笑了,靜靜的站在他的面前。
“安皓,我想,我從來沒有一刻淡化過對你的愛,我……我依舊那麼的愛你,你相信嗎?”用力的說完這段話,我擡起頭來,認真的看進他的眼裡。
若不是不知道他對我的情感,其實我也很想大膽的向他示愛。
深深的凝視着我,他舉步貼近,伸手輕輕的擦去我的眼角的淚跡:“來吧!給你看看。”
他笑得很神秘。
不知他在笑什麼,我疑惑的跟上前,注視着他握着我的手,那緊緊的相貼就宛如隔世。
真的很久很久了,我們分開了三年,這過千個日子裡,思念天天無情的折磨着我。多次配來,都渴望旁邊有他的存在。
原來真正的愛情,也是一種依賴。
當愛上他了,主想一直的依賴着他,不捨得放手,不捨得離開。
“先上車。”爲我打開了車門,他的笑依舊神秘,卻難掩興奮。
三年了,終於和好如初,我們都能明白這種快樂來得不易。
其實,今晚對我來說,依舊像是夢一場。
這個夢,曾在我的夢中出現多少次啊!
“怎麼了?你想給我看什麼?”等他也坐到車上,我立即貼身上前探問。
“你不是說,我的婚戒是不是丟了嗎?我想跟你說,我真的曾想過要丟了,而且也真的丟了。”他說,伸手將車頭前的小櫃子打開。
從櫃子的底層裡,他找出了一個盒子。
靜靜的凝視着,我知道這就是那隻婚戒。
“有一次,我喝了很多酒,獨自一人將車開到這裡來,站在那裡回想着你,整顆心都像要碎掉。想到你是怎樣棄我而去的,想到那天你離開的時候那個電話裡你是多麼的決絕,我真的很恨很恨。爲什麼?憑什麼你可以這麼瀟灑的離開,而我卻夜夜因思念而苦?我真的很恨啊!於是我很生氣的將這婚戒丟了。”他說着,打開了盒子,勾人的利眸忽然一眯。
“你丟下山去了?”有點不能置信,若是真正丟下去了,又怎麼會找得到呢?
下面全是樹林,根本就不會找得到的。
“若是真的,你說我能找得到嗎?”他笑了,將婚戒遞到我的手上:“替我戴上。”
“你先說了。”接過婚戒,我有點執着的命令。
其實是好奇。
“我是想把這婚戒丟下山去的,可是當手舉起來的那一剎那,卻沒有勇氣。因爲我雖然醉了,可是依舊知道,若是在這裡丟下去了,就永遠都找不到了。在那一刻,我很痛恨你的無情,卻又害怕真的永遠都見不到你,於是我只敢把婚戒丟在那圍欄的邊角里。”他想着,笑了笑,看進我的眼同:“很怪,是不是?其實當時我根本是在跟自己賭氣,我氣自己爲什麼這麼久都放不下你。後來,我回到家裡去睡了,直到第二天,我照常的去上班,卻一天都沒有心情,心裡總是在想着這枚戒指,我很怕,怕會有人發現了,怕有人會拿走了, 怕永遠都失去它,也失去你。”
“所以你又急急的趕回來拿回去?”凝視着這婚戒,我無奈的笑了笑。
我想,我的離開也許真的很可恨。
“嗯,我不想面對它,因爲那隻會讓我的心更痛,可是我又不捨得放手。這就像對你的感情,不想再思念,因爲那只是痛苦,卻又不捨得放開。”凝視着我手中的戒指,他的神色漸漸認真。
同樣的凝視着他那帶憂傷的神色,我的心隱隱的痛。
“安皓,對不起,我當時沒有想到那麼多。我以爲我的離開你會慢慢的適應的,就像當年任綺離婚你的時候一樣。離開前的兩天,我們不是去參加了一個慈善晚會嗎?當時我看着你被人嘲笑,那沉着的臉色讓我心裡更難受,便更決定要離工你。我愛你,所以也瞭解你,我知道你是一個很驕傲的男人,我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你因爲我而被人嘲笑跟看不起,不想因爲我而讓你被人折斷了翅膀,更不想看你一直活在被人嘲笑的陰影裡。我真的不忍心讓你揹着一個夜總會小姐的老婆過日子,所以,所以我才決定放手的。而且那次我跟你回家,你爸媽說的話很有道理,你也明白的,是不是?作爲兒子,你也不希望你的爸媽因爲你的女人而慘遭別人的嘲笑,那我又怎能讓你這麼不孝呢?”回想當年下這個決心的原因,如今想起依舊無奈。
當年風頭正起,我不得不在那個時候離開,所有人都幾乎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夜總會小姐,與他的認識是不是真的從賣肉開始?
有時候就是如此,很多的無奈不可能在那個時候解決。
現在回想,雖然對不起他,可是沒有辦法,若不避過三年,我又怎能真的與他平安無波的渡過三年呢?在這三年間的壓力,也許早已讓他決定要放棄了我。
壓力,是所有愛情終於化爲泡沫的重要因素,不然那麼多的紅星最後都走上離婚的路爲的是什麼呢?
“昨天我正巧回到家裡,聽到你跟媽媽的說話,我記起你說過一句,當年離開我是因爲愛我。我什麼都也聽不下去了,只記得這一句。才忽然記起,你的離開,也是因爲愛我,我又怎麼忍心在相遇的時候還想要折磨或報復你呢?我該好好的珍惜你纔對的,我該心疼你纔對的。在沒有我的這段日子裡,你獨自一人揹負着那麼多,獨自一人面對着無憶的成長,你的痛苦肯定不比我少,可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愛我。”他溫柔的笑,雙眸微微的紅。
也不知是不是車內的燈光讓我看錯了,可是他不准我有細看的機會,貼上前輕輕的吻了吻我的額頭。
“安皓,對不起。”眼淚滑下,心裡的痛是無奈的,也是感激的。
“永言,三年過去了,現在你還在乎那麼多嗎?你還要因爲那些不必要的事而決心要離開我嗎?”輕撫着我的額頭,他笑得很溫柔的問。
“不,我不會的。”用力搖頭,我堅定的說。
爲了他,爲了無憶,我決定要以一個漂亮的姿態回到這裡,回到那些看不起我的媒體面前。
我要讓他們知道,就算我的過去如何不堪,我也是配得上他的,也是他兒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