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傑是嫌疑犯!”
“真是個警察敗類!知法犯法,真沒想到他張逸傑是這種人!虧我還一直以爲他是個英雄,恥辱!恥辱!”
“殺人犯,張逸傑是個殺人犯,你們沒聽說嗎?他不但殺了五個人,還綁架了雨蝶小姐,害得她中了兩槍,差點死了!無妄之災啊!”
“哼!你們懂什麼,死的那五個女的,我看也不像是好人,再說,這新聞哪裡說他是殺人犯?這裡面,水深得很吶!”
“很明顯嘛,這個張逸傑一來,就下令抓了那麼多人,得罪人了,他已經辭職,沒有那身警服護身,仇家自然要找他報仇了!”
“可奇怪的是,他爲什麼綁架吳雨蝶?”
“管他那麼多,是死是活,關我們什麼事,現在公安局的人到處抓他,他逃不了了!來,喝茶!喝茶!”
……
今晨,很吵,吵得厲害!
每一家茶樓,每一家餐館,每一條大街小巷,議論紛紛,毫無疑問,他們議論的對象:張逸傑。
人云亦云,張逸傑在他們口中,從嫌疑犯變成了殺人犯,從一個剛正不阿的警察變成了敗類。
他成了名副其實的過街老鼠!
衆說紛紜,沸沸揚揚,很吵,吵得心煩意亂,卻有一個地方,很是安靜與祥和。
合羣路,有一家賓館,名曰:鴻運賓館!
賓館後方,有一個花園,小橋流水,綠草茵茵。
有一排楊柳,環在一個池塘周圍,有風拂過,欲哭欲訴。
池塘中,有一株青蓮,聖潔而高雅,孑然而傲然。
池塘邊,有一座亭,有兩人相對而坐,一張石桌,一壺茶,一副棋。
這是兩個男人,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一個煞氣橫生的胖子,他,沒有一隻耳朵!
“將軍!”
“飛象!”
“再將!”
“我下士!”
“我再將!”
“我坐老王!哈哈,你這樣下棋,永遠將不死我的!”
……
“老狐狸,我不玩了!你這算是盡地主之誼麼?”餘多多冷哼一聲,把棋盤的棋子,全部掀翻。
“我是老狐狸?我已經讓你三步棋了!”
楚雄對餘多多的情緒毫不在意,淡然一笑,“我昨晚請你來,你不來,反倒是今早就悄悄摸過來了!你是擔心有人找你麻煩,還是對我不放心?不要裝作一副暴怒的樣子,我知道你小子心思多得很!”
“茶也喝了,棋也下了,明人不說暗話,我過來,是想跟你合作!”餘多多把茶壺扔在一邊,開門見山地說道。
“合作?”楚雄笑了,一臉茫然,“合作什麼?我只想請你來喝茶,別無其他想法!胖子,你是不是會錯意了!”
“是麼?”餘多多把那隻茶壺重新拎起來,放在二人正中間,問道,“這是什麼?”
“茶壺啊!”楚雄攤攤手,白了餘多多一眼,“你不是廢話嗎?”
“茶壺裡有什麼?”餘多多再次問道。
“茶水啊!”楚雄皺眉,“胖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茶水裡,有茶葉!”餘多多盯着楚雄,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過,這是你女兒楚靈留下來的!”
“對啊!有問題嗎?我就是想和你喝喝茶,聊聊天!”楚雄笑眯眯地說道,“我這個人,喜歡結交英雄人物,特別是少年英雄!”
“英雄?狗屁!”餘多多冷笑一聲,站起來,“也罷!既然你不願合作,我走了!”
餘多多說完,不等楚雄答話,轉走出亭子,卻在路過那池塘邊,他微微頓足,看着池塘中那株青蓮,嘆息一聲,道:“有人說,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惜了!”
說罷,再不停留,沿着那排楊柳樹下的石板路,往外走去。
“站住!”正在這時,楚雄站起來,高聲大喝。
他何嘗聽不出餘多多話裡的意思!
餘多多是在告訴自己,他對自己知根知底,他是有備而來。
這胖子,知道楚靈的事情。
他提到茶葉,是在告訴自己,他知道自己對女兒的死,一直耿耿於懷,自己既然用楚靈留下的茶葉招待他,那就證明,自己有合作的意向。
他看出來自己是裝瘋賣傻!
所以他轉身而去!
然而,他又故意提起那株青蓮,無疑是在刺激自己!
那株青蓮,雖聖潔高雅,可時常經歷風吹雨打,早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也許,明天,就會枯萎!
如同他女兒,楚靈!
她被人生生折磨而死,赤身裸體,滿身傷痕,死在一家酒店的大牀上!
無疑,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餘多多緩緩轉身,面無表情,返回亭子,在楚雄對面坐下。
“我想確定一件事!”楚雄沉聲說道。
“說!”餘多多擡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我想確定,停屍房門口那件案子是不是你做的,還有,陳定海在公安局,差點被人一槍幹掉,是不是你做的?”
“嗯?”餘多多擡起頭來,迎着楚雄的目光,沉默半晌,“是我!還不僅如此,歡兒在她的別墅裡,也差點被我一槍狙掉,可惜了,張逸傑當時在她旁邊,讓她給逃了!”
“厲害!”楚雄擡起茶杯,“請!”
餘多多輕呡一口茶,放下茶杯,認真說道:“我之所以說這些,不是爲了炫耀我有多了不起,我是想告訴你,我絕對有,與你合作的資格!”
“那你想怎麼合作?”楚雄問道。
“很簡單,你提供情報,歡兒和陳定海,我來殺!”餘多多正色起來,從茶杯裡,夾起一片茶葉,認真打量許久,喃喃道,“茶還是陳年的香濃,如同思念!”
“你這話,不久前,有人也這樣說過,同樣在這個亭子,同樣喝着靈兒留下的茶!”楚雄搖搖頭,“可惜了,我給他提供情報,他卻把事情辦砸了!”
“吳志遠?”吳多多眉頭一挑。
“我還給他五十萬!”
楚雄苦笑道,“可惜,他一心只想找他的女人,不想殺人,辜負了我對他的一番期望!”
“其實,他已經把事情辦好了,你也沒有失望!”餘多多淡淡地說道。
“什麼意思!”楚雄眉頭一皺。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根本沒有歡兒或者陳定海殺害你女兒的證據,甚至,你根本就不確定歡兒和陳定海二人,是不是殺害你女兒的真兇!”
餘多多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實際上,你只知道,他們與楚靈的死有關係,僅此而已!所以,你恨,恨不得殺光所有相關的人,你不是恨某個人,而是一羣人!一羣不把女人當人的人!不管這個人是誰,你都恨不得殺了他們!所以,你希望把婺城搞得天翻地覆,越亂越好!”
餘多多繼續說道:“所以我說,吳志遠已經達到你的要求了!從黃韻寒被抓開始,婺城就沒平靜過,這一切,都是你借吳志遠的手,完成的!”
“你果然聰明絕頂!”楚雄笑了起來,“不像吳志遠,性格古板,還有那張逸傑,整天講原則,講大道理,和他們合作,太過無趣了!對於你,我很期待!”
“張逸傑少年得志,做事不驕不躁,堅韌不拔,自然有他的可取之處!”餘多多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沙啞起來,“至於吳志遠,我奉勸你一句,別去招惹他,他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
“不說他們了,”楚雄擺擺手,“有件事,想請教你一下,對於今早的事情,你怎麼看?”
“今早?”餘多多想了想,“你是說今早新聞麼?”
“武警,刑警,特警都聯合行動了,這麼大的陣仗!”
“那我就隨便說幾點吧!”
餘多多思緒片刻,說道,“首先這條新聞,意味深長,很明顯,這是警方或者說項雲飛授意這麼做的,要不然,電視臺絕對不敢如此大張旗鼓播報出來!可楊暮雪的話,卻值得推敲!”
“繼續說!”楚雄洗耳恭聽。
“既然這樣大張旗鼓地宣揚出來,第一目的,自然是黑化張逸傑,用來麻痹某些人,讓所有人都信以爲真,張逸傑真的背叛了公安局,背叛了當初的誓言,他現在,只是一個爲了找到妻子而不擇手段的嫌疑犯!”
“你說,那某些人,會信麼?”楚雄問道。
“會!一定會!”餘多多肯定地說道,“因爲張逸傑的老婆,就在某些人手裡,但遲遲找不到,必然會怒急攻心,至少,某些人看來,是這樣的!也許第一次他辭職,某些人會將信將疑,但這次不一樣,他們一定會相信!”
“有道理!”楚雄滿意點頭。
“還有,楊暮雪一直在說,是張逸傑挾持吳雨蝶出來,表面上看,他是嫌疑犯,實際上,人們會想,他爲什麼會挾持吳雨蝶,這個女人,會不會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
“你是說……”楚雄目光一閃,若有所思。
餘多多點頭,目光一凝:“項雲飛不只是針對張逸傑,還針對吳雨蝶!”
楚雄接過話來,“而且,項雲飛把張逸傑推出去,還有一個目的,他想自保!要知道,項雲飛剛剛上任不久,且立過很多大功,難免遭人嫉恨!而且,婺城結連發生這麼多事情,上面必然追責,項雲飛把張逸傑推出去,做替罪羔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最後那視頻畫面,有種奇怪的感覺!”餘多多蹙着眉頭,繼續說道,“項雲飛如此做,純屬多此一舉,要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想抓張逸傑,他只是想放長線,讓張逸傑這條龍,海闊天高,可這樣一來,在很多人眼中,張逸傑無疑將坐實這個罪名,他將舉步艱難!”
“項雲飛絕對不會如此低級!”楚雄喃喃道。
忽然,他擡起頭來,與餘多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那段視頻,另有其人!”
兩人心照不宣,大笑起來:“而我們,只要以靜制動,等他們都拼得火熱朝天,然後……”
“然後怎樣呢?兩位,聊得好暢快啊!真是知音吶!”
正在這時,有一道聲音傳來,有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柳樹旁掠過,他的臉上,有個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