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這條裙子，是小雨的，你先暫時換上！”
這是城南的一處小屋，小橋流水，綠茵盎然。
客廳裡，寬敞明亮。
陳曦坐在一張沙發上，嫺靜典雅，滿目星光。
藍衣從一間房裡走出來，把一套白色裙子，放在陳曦面前。
“謝謝藍少！”陳曦淺淺一笑，明媚動人。
“別這麼客氣，我和志遠是兄弟！”藍衣點燃一隻煙，輕嘆一聲，坐在一旁。
“藍少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顧忌的！”陳曦眸光閃動，她何嘗聽不出藍衣欲言又止。
“那對母子，我已經安排人送他們走了，他們要繼續出國也好，要去公安局報警也罷，沒我的事了！”
藍衣深吸一口煙，長呼一口氣，“這房子，是我以前住的，沒幾個人知道，你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通知我就好！”
“其實，藍少是想說，趁現在警方還沒有回神過來，把我送走，是吧！”陳曦一捋秀髮，嫣然一笑，“我進來後，你一直不提遠哥，你不想我們見面了！”
“倒不是！”
藍衣苦笑，這丫頭，當真冰雪聰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有個朋友，去過大涼山，去過你家！”
藍衣說道，“那裡雖然偏僻，但的確是個好地方，山青水秀，村裡的人淳樸善良！”
陳曦默然，靜靜地聽着，她知道，藍衣還有話說。
“現在才八月份，離上大學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月！”藍衣把煙熄滅，看着陳曦，“你已經考上了，錄取通知書，就在蘇小穎家裡呢！”
“小穎……”陳曦低喃一聲，急忙問道，“她還好嗎？”
“不太好！”藍衣搖頭，“一直唸叨着你，一直自責，她一直怪自己，不應該拉你去參加那次聚會，怪自己粗心大意，把你弄丟了！”
“傻丫頭，我怎麼會怪她……”陳曦目露懷念之色，“別人有心算計，是逃不過去的，我命中註定有這一劫，不關她的事情！”
“所以我說，你應該回家去，準備一番，上大學！”藍衣說道，“你是受害者，這一切，已經過去了，你應該有自己新的人生，張逸傑老婆和你關在一起，可以幫你作證，你是無辜的，警方的人，拿你無可奈何，你只需要……”
“藍少，別說了！”
陳曦擺擺手，打斷藍衣的話，“我知道你爲我好！但我不能這麼一走了之！告訴我，遠哥在哪裡！”
“你知道，志遠殺了很多人嗎？”藍衣問道。
“知道！”陳曦點頭。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跟着他，你的人生，也就毀於一旦了！”看着再次說道。
“毀我的，不是遠哥，他一直在守護我！”
陳曦擡起頭來，看着藍衣，一字一頓，聲音堅定而有力，“我們的心，早就連在一起了，不分彼此，我離不開他，他離不開我！藍少，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是殺人犯也好，是小混混也好，我再也不會離開他了！”陳曦笑了，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我不要前程，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他，你不知道，遠哥有多孤獨，他受的苦太多了，我要陪着他，生生世世！”
“他也希望你回家，安安樂樂的！”藍衣說道。
“遠哥在哪，家就在哪！”陳曦說道。
“你！”藍衣啞口無言。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弱嫺靜的丫頭，如此堅決。
她和志遠，簡直是天生一對，脾氣倔強得要命，絲毫不動搖。
志遠是這樣，她何嘗不是？
這份愛，有多深，就有多沉，足以讓藍衣動容。
藍衣終於明白了，她爲何能活下來，爲何能在黑暗的折磨中苦撐下來。
她有常人遠遠不及的信念，堅定不移。
“藍少，你還是告訴我，遠哥在哪裡，我想見他！”陳曦問道。
“我也沒辦法聯繫他！”藍衣搖頭，“只有他能聯繫我，剛纔去救你，我怕出意外，關機了，你安心等着，他早晚會來電！一會兒我家小雨過來陪你，她認志遠當哥哥，有她在，你可以安心了！”
“真的嗎？”陳曦眼睛一亮，光彩照人，“我去洗洗，我要乾乾淨淨的等遠哥來！”
“丫頭，你這是何苦呢？志遠沒法回頭了，你可以啊！你安然無恙，是他最大的心願了，何苦要跟着他，顛沛流離呢？”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走進洗浴間，藍衣長嘆一聲，頹然坐到沙發上。
……
“說，歡兒在哪！”
城北，郊區，一間廢棄的工廠。
風聲徐徐，廠周圍，雜草叢生。
廠中，吊着一個人，傷痕累累，滿身是血。
一個青年，劍眉星目，他臉上，有個疤。
此時此刻，他拿着一根木棍，滿臉陰沉。
“吳志遠，嘿嘿，你就算弄死我，也別想找到陳曦！”
陳定海雙手被吊着，吐了一口血沫，狂聲笑道，“老子的腳筋已經被你割斷了，這輩子是廢了，你也別想討得了好，嘿嘿，想從我口中問出一個字來，休想！”
“你知道這是什麼廠麼？”吳志遠冷笑，掏出一把小刀來，輕輕地劃破陳定海的褲子。
“這是一家汽車修理廠！”
吳志遠漫不經心地說道，他的刀，在陳定海的腿上，輕輕觸碰着，“這裡留有很多剎車油，全是腐蝕性物質！”
“而這裡！這裡是坐骨神經痛！人體最長最粗的神經！”
吳志遠的刀面，輕拍着陳勝利的腿，”你知道的，我擅長用刀！”
話音剛落，有寒光閃過，吳志遠的小刀，如同一道閃電，劃破陳定海的皮膚，刺進他的坐骨神經裡，剎那間，慘叫聲連連。
鮮血淋漓，沿着陳定海的腿，滴落在塵埃中，血紅一片。
“吳志遠，你他媽的有種殺了我！”
陳定海痛後，“我告訴你，歡兒要是找不到我，回去之後，陳曦也別想好過，嘿嘿，她註定要被千人騎，萬人……”
“砰！”吳志遠拿起棍子，砸在陳定海的嘴巴上，眼睛裡，寒意森森。
“我說了，這裡有很多剎車油！”
吳志遠提着一桶油出來，“多多曾經是個醫生，他告訴我，這腐蝕性物質，會直接接觸你的神經痛感，這是人類所能承受痛苦的極限，但又不至於痛到心臟停止跳動，你他媽的好好的享受吧！”
“你要幹什麼！”陳定海驚恐。
“說，怎麼聯繫歡兒，只要把小曦換回來，我也許能留你一條狗命！”吳志遠揭開油桶蓋子。
“哈哈，死我都不怕，我怕什麼！”陳定海狂笑，“來啊，雜碎！老子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包括你的陳曦，你知不道她有多主動，我一個人還滿足不了她……”
“去你媽的！”吳志遠提起油桶，直接將剎車油，灑在陳定海傷口上。
“啊！”陳定海慘叫，痛徹心扉，臉色瞬間變得沒有一絲血色，下一刻，昏了過去。
“噗！”吳志遠提來一桶水，潑在陳定海頭上，他隨之醒過來。
“說不說！”吳志遠漸漸失去耐性。
歡兒早晚要回去，那時候，他怕陳曦遭殃。
此人簡直是冥頑不靈，嘴巴太硬，比之陳勝天，有過之而無不及。
“來啊！怕你是你孫子！”陳定海怒吼。
“說不說！”吳志遠揚起棍子，一棍子咋在陳定海受傷的腿上，怒聲大喝。
“嘿嘿！”陳定海噴出一口血來，陰森森地說道，“老子從小在刀光劍影的長大，什麼場面沒見過？小雜碎，來啊！”
“我雖然出身貧寒，但也是乾乾淨淨！”吳志遠放下棍子，“你有什麼驕傲的，你是你爹媽亂 倫的私生子，到你這輩，你又和歡兒亂 倫，你他媽的纔是雜碎，人渣，連你父母都嫌棄你，你這種骯髒的垃圾，留着你，會污染空氣，你既然不想說，我成全你！”
“嘿嘿，來啊！我死了，歡兒會爲我報仇，你是乾乾淨淨，你的小曦，到時候比我還髒，嘿嘿！”陳定海癲狂起來，一口血沫，噴在吳志遠臉上。
“你等死吧！”吳志遠擦一把臉，走出工廠。
他越發擔憂陳曦的處境，不能拖了。
陳勝利嘴巴又臭又硬，怎麼折磨，也折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不知道藍衣那邊情況如何了！”吳志遠皺眉，拿起手機。
思索片刻，他撥通藍衣的手機號碼。
“喂？哪位！”電話那頭，藍衣的聲音傳來。
“是我！”吳志遠聲音沙啞，“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有眉目沒有？陳定海在我手上，問不出來！”
“志遠，你聽我說，別激動！”電話那頭，藍衣深吸一口氣。
“小曦不會出事了吧！”吳志遠怒吼。
吳志遠音剛落，電話那頭，一時間寂靜了，沒有傳來聲音。
“喂？喂！藍衣！”吳志遠焦急起來，來回踱步。
“遠哥……嗚嗚嗚！我終於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好想你，嗚嗚嗚！”
許久，許久，電話那頭，哭聲傳來。
“小曦！”吳志遠的手一顫，手機掉在草地上。
多熟悉的聲音，還是那樣清脆，如同百靈鳥一般，還是那樣好聽。
他終於聽到她的聲音了，好久，好久了。
三個多月的時間，仿若過去了一萬年。
“遠哥，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陳曦顫聲說道，“你在哪裡呀，趕快回來呀，小曦好想你，好想你！”
藍衣站在一旁，攤着手，滿是苦澀與無奈。
他準備先和志遠說好，商量把陳曦送走的，沒想到，陳曦聽到了，一直看着他。
他拒絕不了，拒絕不了她那雙清澈動人的眼睛。
“我馬上來，我馬上來！”吳志遠激動萬分，心裡起伏不定，藍衣真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那真是小曦，他的小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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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你等我，我馬上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吳志遠興奮說道。
“嗯，遠哥，我等你！”陳曦擦乾淚水，甜甜一笑，掛了電話。
她需要去洗把臉，她要去梳妝打扮，她要漂漂亮亮的，等他來。
“啊！”吳志遠收起手機，仰天長嘯。
這一天，他等了很久很久了。
他才發現，此時此刻，天上的烏雲，不知何時起，早已經散去，晴空萬里，那原本灼烈的陽光，不再刺眼，很是和馨。
“嘟嘟嘟！”正在這時，吳志遠的手機響起。
這是剛剛打給藍衣的手機號碼。
“喂，志遠，我有話對你說！”沒等吳志遠開口，藍衣便說道。
“怎麼了？是不是小曦出什麼事了？”吳志遠緊張問道。
“放心，她很好！”
藍衣苦笑，而後沉聲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吳志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皺眉。
藍衣的語氣，不太對勁。
“問你一句話，你覺得，小曦真的合適跟你在一起嗎？”藍衣問道。
“什麼意思！”吳志遠大怒。
“志遠，你別激動！你先聽我說！”藍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小曦跟着你，會過什麼日子？跟着你亡命天涯麼？你的情況，你自己清楚，你殺了那麼多人，警方一定追捕你，你希望小曦跟着你這樣麼？她考上大學了，她應該回家去，有自己的新生活，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結果嗎？”
藍衣繼續說道：“現在，小曦得救了，張逸傑會證明她是無辜的，她要是跟着你，久而久之，就算不是同案犯，也有包庇之嫌，你希望她坐牢麼？”
“你自己想想！小曦就在城南光明大道68號，來與不來，你自己決定！”電話那頭，藍衣輕嘆一聲，掛了電話。
“我該怎麼辦！”
吳志遠攥緊手機，在風中，久久默然。
是啊，她應該有自己生活，有自己的人生，跟着自己，註定一生漂泊。
他沒法回頭了，她跟着他，難有好結果。
他希望她好，幸福快樂，安然無恙。
藍衣說得對，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麼？
然而，他真的好想她，沒有她，他是一隻孤魂野鬼，他活不下去。
他答應過她的，要守護她一世一生的。
“小曦，小曦！”吳志遠一拳砸在地上，彷徨無措。
“嘟嘟嘟！”正在這時，吳志遠的手機再次響起。
“遠哥，你別聽藍少亂說！”電話那頭，陳曦的聲音傳來，“遠哥，小曦愛你，你知道嗎？小曦之所以還活着，只爲等你來，你要是不來，小曦只能去天上找阿爸阿媽，找姑姑了！遠哥，你答應過我的，對我不離不棄的，你不能不要小曦啊！”
“小曦！”吳志遠痛哭。
“遠哥，我等你來！”
陳曦說完，掛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