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蘭,深邃而高雅,花開在五月。而今,已經是六月下旬,花期已過,她驀然開放。也許是這間房的主人離開,她過於悲傷,在沉睡中一直不願醒來。也許,是新主人的到來,她感覺他的萬千惆悵,她想一展芳華,讓主人重新振作起來。
這是一株多情的紫羅蘭,如同那一朵凋謝在吳志遠懷裡的玫瑰!
但人終究不是花!花謝了會再開,人死了不再來。
很多時候,人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氣!譬如此時此刻痛苦萬分的吳志遠,譬如那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一直在苦苦等待的陳曦。
從這一刻起,吳志遠仿若變了,如同洗盡鉛華,變得更加內斂。他把心裡的痛苦與自責深藏於心中,面色變得古井無波。當他將踏進房裡的那一刻,忽然回頭,有風吹過,那一株盛開的紫羅蘭迎風搖曳。吳志遠看着她,像是看見了黃麗在對他微笑,他的眼神,也隨之深邃起來。
沉吟片刻,他走進了房裡。
“遠哥,下一步該怎麼做?”鄭勇在旁沉聲問道。
“我們不能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了,陳勝天此人毫無底線,心狠手辣,再這樣下去,陳曦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萬死難辭其咎!”吳志遠握緊拳頭,眉頭緊鎖。
“我們這裡傢伙裝備齊全,要不然直接殺上門去,殺他個天翻地覆!”鄭勇殺氣騰騰,脫口而出。
吳志遠搖搖頭,瞥了他一眼:“先不說我們根本不知道他藏在哪裡,能不能殺得了他。我們暗中鬥法,他還會有些顧忌,要是明着來,陳曦豈不是更危險了麼?再說,你當張逸傑是吃素的?如果我被抓了,陳勝天就更加肆無忌憚,那萬事皆休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啊!我們總不能這樣乾坐着吧!”鄭勇在房裡來回踱步,低喝道。
“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你還有傷在身!”吳志遠皺着眉頭,“要想對付一個人,首先是要抓住他的痛處!王文的軟肋是梅雪兒,那陳勝天的軟肋是什麼呢?”
“陳勝天到底想要什麼呢?”吳志遠託着下巴沉思。
“錢!”鄭勇想也不想就說道。
“廢話!”吳志遠再次瞟了鄭勇一眼,忽然靈光一閃,“對了,賬本!”
“什麼賬本?”鄭勇爭睜大了眼睛。
“從一品堂帶來的賬本。”吳志遠說着,從包裡拿出賬本出來,手裡攥着一支筆,認真翻閱。
“你不是說沒什麼問題嗎?”鄭勇也湊上來,不解問道。
“這賬目做得乾乾淨淨,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來。”吳志遠指着賬本說道,“但這上面記錄的,全是一品堂,酒店,還有一些夜總彙的賬目。而陳勝天的公司叫什麼名字?叫盛天房地產貿易集團!”
“遠哥,你想說什麼?”
“中環以北,原本是旅遊用地,最近兩年,**重新規劃商業發展區,發展區域就是那片地。那片地,瞬間變得比黃金還貴!王文與江若林走得近,自然提前得到消息!而陳勝天表面上與**關係若即若離,實際上,也是藕斷絲連。他們以幾百塊一平米的價格快速強行徵收那片地。”
“幾百塊?人家戶主會同意麼?”
“渝城只是表面繁華,實際窮人多,加上王文黑道出生,陳勝天又是一個僞君子,什麼事幹不出來?不同意也得同意!有時候,人無權無勢,在某些人看來,人命比糞土還賤!”
吳志遠繼續說道:“從此之後,陳勝天,王文兩人爲爭搶那片地,勢同水火,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越演越烈。有一塊地是關鍵,卡在兩人所得區域之間,那是黃金寶地。陳勝天一個搞酒樓起家的,財力自然拼不過王文,所以就設局,讓我攪進來。”
“之所以請我殺江若林,也是爲了打消我的疑慮而已,放的煙霧 彈而已,能成則已,不成也罷,陳勝天的目的,還是王文!”
說到這裡,吳志遠眼睛冒出一道寒光!
“陳勝天之所以建立這家所謂的盛天房地產貿易集團,一開始實際只是個空殼公司。他以幾百塊的低價收購進來,然後蓋樓,再以數千上萬塊的價格賣出去,哼!”
“一個人販子,平日裡做做公益慈善,把自己洗白。最後搖身一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大房地產商了!”鄭勇在旁憤憤不平道。
“不僅如此呢!”吳志遠掃了鄭勇一眼,沉聲道,“他把以前的業務往來,除了一品堂外,全部轉交給劉芳打理,把賬目做得清清楚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撇得乾乾淨淨。你看最近出了這麼多事,他有事沒有?而且最近這段時間,他頻頻往交易所跑,最終目的,是爲了上市!”
“但不論這隻老狐狸是否要上市,搞房地產,要建樓,需要大量的資金入注,僅憑陳勝天一個人的財力,是不夠的,一定還需要大地產商的支持!我現在有兩個方向,一是找到陳勝天的的犯罪證據,以此用來爭取陳曦。二是找到那地產商是誰,然後……”
吳志遠說着,手中的筆咔嚓一聲,分爲兩段。
“遠哥,該怎麼做,吩咐一聲,做兄弟的……”
“別說這種話!”吳志遠擺手,打斷鄭勇的話,“陳曦失蹤了,劉芳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好兄弟!這事不是你能摻和的了。等你傷好些了,回家!”
“我們現在最關鍵的,還是沒有情報來源,遠哥,我在這裡,可以幫你打探消息。”鄭勇認真說道。
“我們沒有情報,有一個人有,把他當明燈,我們黃雀在後!”吳志遠站起身來,拍拍鄭勇的肩膀,“你的任務,把傷養好,其他一切我自己會處理。”
吳志遠說完,走到陽臺上,那裡有一盆盛開的紫羅蘭,他的手拂過她的花瓣,如同撫摸一個人的臉。他低嘆一聲,點燃一支菸,菸絲吱吱吱地燃燒着,如同燃燒的生命,映紅了他半邊臉。
“陳勝天!小曦的債,小勇的債,黃麗姐的債,我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吳志遠把香菸熄滅,沉重而有力地說道。
正在這時,電話響起,他拿起手機,看到是一個陌生來電,沉吟片刻,他按下了免提鍵。
“喂?”
“我是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