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我和鳥爺面面相覷。
尤素皺眉:“先退出去,這裡有點危險。”
在匾額後面,黑森森的應該還有空間。現在我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實在沒有膽氣再繼續探下去,趕緊從廟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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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雖然也黑,比廟裡的氣氛是強多了。我們三人大汗淋漓,今天經歷了這麼多事,有種極度疲乏的感覺。
我們不敢在這裡多呆,互相扶持着從樓梯下去。樓道里寂靜無聲,我們探頭探腦打開門,小心翼翼往外看了看,門崗老頭已經不在了。
我們長舒口氣,跌跌撞撞從十五樓下來,真是連滾帶爬。到了十四樓,我正要摁電梯,尤素忽然拉住我,搖搖頭說:“往下走兩層再坐。”
鳥爺皺眉:“你也太小心了吧。怕別人知道我們是從十四樓下去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尤素說。
我們三個順着樓梯道,下了三層,在十一樓摁動電梯。此刻寂靜無聲,誰也沒有說話,沉默中看着指示燈到了一樓。從電梯走出來,外面藍天白雲,陽光刺眼,那一瞬間我幾乎想跪在地上哭。
回想起剛纔的這些事,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我們加緊小步急匆匆地跑。我建議說:“都到小區了,上我家坐坐,休息休息。”
他們跟我來到樓下,我在小飯館要了幾個硬菜,買了一兜子啤酒,然後一起回到家。
一進家門,鳥爺就癱了,坐在沙發上,打開啤酒,咕嘟咕嘟先喝了一罐。
尤素雖然累,他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態,他走進我的臥室,隨手翻着書架上的書。
鳥爺捏着鐵皮灌,在外面喊:“老尤,你說的地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素拎着隨手翻開的書,走到客廳說:“那幅對聯還記不記得。”
“幻夢空花,看看眼前實不實。燙銅熱鐵,問問心頭怕不怕。”我在桌上鋪好報紙,把便盒放在上面打開。
尤素說:“你們覺得什麼地方可以掛這樣的對聯?”
這副對聯細細一想,確實有玄機。
“詞甩得確實挺有震懾力。”鳥爺說。
尤素說:“這是一幅老聯,很早就有了,當時我記得這副對聯題在閻王殿上,鳥爺說得對,震懾的是那些活着時在陽世爲非作歹的罪魂。咱們看到的這間破廟,裡面的蝙蝠和雲海,再加上這麼一幅莫名其妙的對聯,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鳥爺一翻身從沙發坐起來,快速眨着眼:“我好像也有點想法,你說出來,看看咱倆能不能對上。”
尤素道:“種種細節聯想在一起,我總覺得這棟樓和那座山裡藏着關於……”他頓了頓:“關於生死的秘密。”
我和鳥爺聽愣了,我疑惑道:“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尤素說:“僅僅是一種朦朧的感覺。山裡和樓裡出現的種種詭異,並不是隨機的,而是確確實實有人在那裡佈局,他的目的是什麼?我看到那幅對聯,有了些直覺,應該是和死亡有關係的東西。”
“死亡?”鳥爺嚥了下口水:“你的想法真大膽,我趕不上你。”
“這也僅僅是我的一個不成熟的猜測。”尤素剛說到這裡,手機鈴聲響了。怪了,尤素這個死宅,除了極爲親密的幾個朋友,一般也沒人找他。會是誰來的?
他拿出反智能手機,上面也看不出是誰打的。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對我們說:“你們想想那個‘求死’的自殺者,是什麼能讓他膜拜下跪,肯定是和死亡有關係的東西。”
他接通電話:“喂?”等聽到裡面的聲音,他唔唔了幾聲,然後掛掉電話。
“我得回去了。”尤素沉聲說。
“怎麼了?”我們一起問。
“華玉到我家門口了。”尤素說完,急匆匆走了。
我和鳥爺吃着飯喝着酒,先是對探險的事猜測了一番,完全沒有頭緒。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尤素和華玉。
華玉我見過好幾次,是個相當前衛時尚的姑娘,不愧是學音樂的。耳朵上打耳釘,頭髮焗成深黃色,梳着馬尾辮,天天穿一條破了膝蓋的牛仔褲,手指甲是豔紅色。人長得是不錯,可我從來沒正眼看過她,總覺得這麼個扮相不像正經姑娘。
聽說他們音樂學院挺爛的,學音樂嘛,可以理解。男女甚至女女男男只要看對了眼,就能滾一個炕上睡覺。
華玉對尤素的感情,傻子都能看出來,但尤素對她總是若即若離。尤素和我在本質上算是一路人,別看表面咋咋呼呼,其實骨子裡傳統保守。找情人的話,華玉這樣的真不錯,充滿活力的小才女。可是要考慮老婆的話,她就差了意思。
用尤素的話說,他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了,玩也玩夠了,除了結婚,其他一概男女關係都不考慮。這也是爲人家女孩負責。
“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華玉怎麼就看上尤素了?”喝到酒酣耳熱,我問鳥爺。
鳥爺舒舒服服點上一根菸:“這事誰都不知道,就我瞭解,尤素還不讓說。咱們不是外人,就說給你聽,別往外傳。那天,尤素往音樂學院送貨,路過一間音樂教室,看到裡面有個女孩彈鋼琴,彈的砰砰乓乓,心浮氣躁的。尤素看了一會兒,覺得很有意思,便悄無聲息走進去,拿起靠着牆的一把小提琴,配着鋼琴,拉了起來。”
我差點跳起來:“臥槽,尤素會拉小提琴?我倒是在他家的牆上看過有這麼一把,當時還以爲是裝飾品。”
“這小子是個謎啊。”鳥爺感嘆:“別看我和他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他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他對誰也不說,正宗的隱士。當時我不在場,都是聽尤素有一次喝多了說的,反正也是羅生門,真的假的無從考證。據說尤素這麼一拉,居然和那女孩琴瑟和音,讓女孩躁動的心頓時沉靜下來,倆人從始至終,一句交談沒有,拉過一曲,尤素放下小提琴,翩然而去。”
我哈哈笑:“真他媽扯。”
鳥爺道:“後來那女孩就找啊,大海撈針,終於從同學買的玩具發貨地址上找到了尤素的外設店。倆人就這麼勾搭上了。據說後來他們還一起合作參加過音樂學院的公開表演,也不知真假。華玉這姑娘雖然形象做派有點張揚,但不得不說,還算是性情女子,倒是敢愛敢恨,喜歡尤素就沒事去找他,勇敢表達愛意,還給這小子*心便當什麼的。”
說到這,鳥爺搔了搔褲襠,罵道:“我怎麼就沒這個狗屎運。不說了,不說了,沒意思,咱倆還打着光棍呢,操這個心。”
我和鳥爺盤算了一下計劃,鳥爺的意思是既然行蹤被發現,就不能再拖了,遲則生變,定在後天晚上偷入山裡,進行現場直播。
計劃定好,鳥爺走了,他和尤素再去溝通。
剩下的這兩天,我一直活在煎熬之中。吐血的問題還是沒有好轉,見天吐一次,有一次正在開會,血涌上來,我生生含在嘴裡又咽了下去。我從小就有那麼股勁,對我越狠的,我就反過來狠狠對它。
終於熬到了進山這天,下班後,我先到了鳥爺和尤素所在的社區廣場。他們那個卡拉OK點今天正常運營,一大羣閒人圍着看唱歌的。
我們定在七點回去收拾東西,八點準時進山。看看錶,現在還早。
我們三個對今晚的行動計劃進行最後的核定,鳥爺興奮地說:“我已經在直播房間裡對觀衆老爺們說了,今晚要到凶宅鬼屋進行直播,現在還沒開通直播呢,房間裡就已經有了一萬多人。這次我有預感,要翻身了。”
我想起一件事:“不好。你要直播,是不是會把我和尤素都拍進去?”
“當然了。”鳥爺說:“你們以後就是名人了。”
我和尤素對視一眼,同時說道:“不行!”我和尤素在這一點上保持高度的一致,絕對不在公衆場合出頭,低調做人。
“那怎麼辦?”鳥爺爲難。
“這樣吧,”尤素說:“我家裡還有兩幅戰術口罩,我和老馬一人戴一個。”
鳥爺想想,一拍大腿:“不錯,這個噱頭好。直播名稱我已經想好了,來自俄羅斯的鳥爺和兩個神秘朋友共同探索凶宅鬼屋!怎麼樣?”
我笑了:“什麼JB玩意。”
“咱們今晚的行動計劃是這樣,”尤素打開上次在天台拍攝的俯瞰圖:“第一站,先去老馬到過的那片空地,然後如果時間允許,再去……”
剛說到這,一隻白嫩的手伸過來:“你們上哪,我也去。”
我們擡頭看,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穿着露背連衣裙俏生生站在面前。
“華玉……”我看癡了,她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