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爺走上前,帶着戲謔的意思說:“那麻煩周姐你問問這具屍體,怎麼才能治好我和尤素身上的屍毒?”
周秀還真當回事,從旁邊拽過一把椅子坐好,拉着屍體的手,微微閉上眼睛,模樣還真像是通靈。這怪異的舉動讓我們脊背有些發涼,此時的氣氛有些詭譎,像是進了瘋人院。
黃九嬰的乾屍坐在牀上,微微張口,臉上形成一個黑森森的洞,如同竭力張開,好似在慘叫一般。它的一隻手握在周秀的手裡,另一隻手握在空不二手裡,兩人似乎都在跟屍體進行交流。
誰也沒說話,等了大概十分鐘,鳥爺忍不住,小聲說:“這不扯淡嗎,屍體會說話?”
剛說完這句話,周秀把眼睛睜開,女人額頭上浸出冷汗,說道:“黃前輩告訴我,從他身體內挖出的白蓮即可服用,服之即好,馬上可以解毒。”
尤素眯縫着眼:“真的假的?”
“說得跟真事似的。”鳥爺也懷疑。
“試試不就知道了。”周維民主動把木匣打開,亮出裡面的白蓮。
空不二放下屍體的手,打着佛禮說:“倘若屍體真的會說話,那麼此言必應,可如果你們吃了不好用……。”
周維民把白蓮遞給我們:“吃了吧,如果不好用說明一切都是假的。”他看了一眼周秀:“黃前輩根本不會說話給你聽。”
尤素和鳥爺硬着頭皮從白蓮上撕下兩片白色的瓣兒,強忍着不適,塞進嘴裡,嚼都不嚼,一閉眼全都嚥下去。等了一會兒,兩人同時抱住肚子,喊肚子疼。
死人身上長出來的東西,那能吃嗎?我們也是慌不擇路,居然相信了周秀的鬼話。這周秀看樣子已經出現幻視,屍體怎麼可能和她對話。
我拿起電話要叫救護車,鳥爺擺擺手,急着說:“不行,來不及了,拉褲兜裡了。”
兩個人互相扶着,一起跑進客廳的衛生間。這一去,好傢伙足足有二十多分鐘纔出來。出來之後,鳥爺和尤素滿頭大汗,臉色煞白,不過氣色倒是極好。
鳥爺把溼漉漉的手往褲子上擦,說道:“剛纔拉出了一堆綠綠黃黃的東西,腥臊惡臭,我估計是拉出毒來了,不錯,不錯。感覺好多了。”
他們兩個又掰了一瓣白蓮放到嘴裡嚼。
吃完馬上來反應,急匆匆跑到衛生間又腹*一氣,再出來時,神清氣爽,多日的陰霾一掃而光。
他們還想吃,周維民把木匣關上,此時像個老財主,緊緊抱住,再不多給一分。
周秀從始至終握着黃九嬰的手,沉靜地說:“你們相信了吧?”
鳥爺拉拉尤素,兩人竟然跪在黃九嬰屍體前,畢恭畢敬磕了三個頭:“多謝黃前輩救命之恩。”
周秀臉上露出笑容,很真誠很自豪,似乎黃九嬰有了信徒,她也跟着高興。
周維民湊過去說:“老妹兒,你真能聽到黃前輩說話?”
“我可以和他溝通,他會把神念傳到我的腦子裡。”周秀認真地說。
我始終在旁邊冷眼看着,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周秀的一舉一動和精神病沒什麼區別,可偏偏出現的事情又似乎印證了她是正確的,還是靜觀事變吧。
周維民問空不二,你能不能和黃九嬰溝通?
空不二輕輕搖頭:“我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周維民不可思議地看着周秀:“這麼說,咱們這裡只有你才能和屍體交流?”
周秀緊緊拉着乾屍的手,臉色陰沉:“哥,你好好說話,要叫黃前輩,別屍體屍體的。”
這時候周維民有點回過神來了,不像剛纔那麼虔誠激動,他冷靜地盯着黃九嬰看看,想了想說:“好吧,是我嘴臭,應該叫黃前輩。”
周秀突然側過臉,面向屍體“嗯,嗯”了幾聲,然後說:“黃前輩讓你們都給他跪下,他要帶天行禮,爲你們祈福。”
這個事越琢磨越詭異,可誰也不好說什麼,除了空不二,我們幾個都跪在乾屍面前。
我冷眼觀瞧這具屍體,它詭異的臉,竭力張開的嘴,一隻乾癟的黑手握在女人豐腴的白色手心裡,此時此刻的情景讓人有點不寒而慄。
“跪下了怎麼不磕頭?!”周秀陰着臉呵斥我們。
周維民領着我們規規矩矩地給乾屍磕頭,三叩首後,大家才站起來。
周秀溫柔地看着乾屍,用手輕輕擦拭着屍體的臉,充滿無限柔情。
誰也沒說話,客廳裡一片死寂。
周維民道:“老妹兒,你能不能讓黃前輩露一手,讓我們看看他的本事。”
周秀譏諷地說:“你是不相信我嗎?那你隨便,愛信不信。”
尤素說:“我說老馬,鳥爺,咱們在這的任務是不是完成了,該撤了吧,別給人家添亂了。”
我反應快,這地方早就不想待了,趕緊道:“是啊,兩位周總,剩下的事我們不攙和了,告辭告辭。”
我拉着鳥爺,和尤素轉身就要走,忽然身後響起周秀尖銳的聲音:“誰告訴你們能走的?”
鳥爺不高興:“我說周總,我們還留在這幹嗎?屍體幫你們撈出來了,該乾的都幹了,哦,對了,這裡的事我們絕對會保密,誰也不能往外說,你們放心吧。”
周秀冷着臉:“黃前輩不讓你們走!”
“你什麼意思?”我從牙縫裡擠出字來。
周秀道:“黃前輩剛纔告訴我,不讓你們離開它,你們還有事沒有完成。”
我們面面相覷,尤素問:“還有什麼事?”
“助他成仙!”周秀道。
我氣笑了。可以肯定,這個周秀要麼不是心機婊,玩着什麼貓膩,那就是精神分裂了,屍體能和她說話?屁吧。其實就是分裂出的人格跟她對話。
這具屍體死二十多年,都他媽成臘肉乾了,還成仙?!當我們是三歲小孩。
我拉拉鳥爺和尤素,我說道:“你們自己玩吧,我們還有自己的生活。”
周秀嗓音愈來愈尖,說道:“周維民!還不攔住他們!”
雖然兄妹倆有矛盾,可週秀從來沒直呼過周維民姓名,現在居然喊上了。周維民一愣,不動聲色,淡淡道:“如果黃前輩真有神通,自會留住他們,不妨露一手給我們看看。”
周秀又氣又急:“周維民,你是不信黃前輩?”
周維民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直截了當說:“我信他,不信你。”
周秀看着哥哥,周維民大大咧咧回望着她。我還站在那看,鳥爺低聲催促:“趕緊走!”
就在這時,周秀的雙目突然動了起來,眼珠轉得飛快,黑色瞳仁忽左忽右不斷橫向移動,像雙瞳一般。衆人大吃一驚,就連空不二也退後一步,露出驚疑之色。
周秀嘴裡竟然發出男人一般的聲音:“周維民,百罪之身,死墜百窟地獄,百萬刀輪斬截肉身,若不歸順,死無葬身之地。”
這話一出,周維民像是被火燎了,他癡癡地看着周秀和乾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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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眼珠繼續挪動着,說道:“周維民一生作惡,唯有超脫一路,還不歸順嗎?”
周維民似乎被觸動了內心最裡面的東西,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前輩救我!前輩救我!”
他挪着膝蓋,走到牀前,緊緊抓住乾屍的另一隻手,哭得泣不成聲:“我害怕啊,我做噩夢自己墜入地獄了,前輩救我。”
周秀已經恢復常態,輕輕說道:“哥,不能讓他們走。黃前輩借我的身體發話了。”
周維民從地上爬起來,對我們吼:“黃前輩不許你們走,誰也不準走,你們就算現在走了,我也能把你們抓回來。我告訴你們三個,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要不然連帶你們家人一起遭殃。”
我們三人面如土色,站在門口不動了,這不是倒黴催的嗎,想走也走不了。
周維民拉着黃九嬰的手,哭着說:“前輩,我給你蓋道觀,給你捐一個億,你一定要超度我啊,不要讓我進地獄。”
周秀伸出空閒的那隻手,從上到下輕輕撫在自己哥哥的額頭,用半男半女的聲音說:“只要聽話,我會度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