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蘇于歸忽然大喊一聲,竟一把將鳳朝推倒在一旁,而自己重重地從鳳朝雙臂間跌落到了地上。情況變得太快,鳳朝一時間還沒有反應,等他看清來人時,那人已經朝他開了第二槍。
鳳朝經歷了剛纔那場打鬥,此時身體簡直孱弱不堪,躲是根本躲不過了。乾脆放棄了掙扎,看向一旁驚愕的蘇于歸。真是的,好不容易和好了,怎麼又要分開了呢,還是永遠的分開!
鳳朝心裡悵然,對着蘇于歸卻是露出了笑。
蘇于歸望着鳳朝的臉,一咬牙,義無反顧地撲向鳳朝。
鳳朝知道她要做什麼,慌忙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感到懷裡的蘇于歸悶哼一聲,接着就是一僵,繼而倒在了他懷裡!
蘇于歸竟然幫他擋了子彈!
鳳朝看向再次舉槍的人,目眥欲裂,眼睛都血紅。鳳朝抱着蘇于歸往旁邊一躍,撿起地上的石子用力就往那人彈去,只聽嘭的一聲,石子不見了,那人腦門上留下了個血洞!接着就見那人直挺挺地往後一倒,抽傗不止。
鳳朝再也無心管其他,他感到蘇于歸的力氣在漸漸流失,一時間已經是心痛如絞。他伸手妄圖堵上蘇于歸胸口不斷冒血的血洞,可哪裡堵得住,反而是染了一手粘稠的血液。
蘇于歸想說話,張口卻是一陣腥甜的血泡,血像是堵在喉管,蘇于歸急的眼睛都凸出,卻仍是說不出一句話。自知大限將至,蘇于歸望着眼前面色因悲痛而變得猙獰的鳳朝,眼角留下一行清亮的淚痕。
鳳朝抱着蘇于歸,雙手都在顫抖,眼淚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他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這麼難過,那樣至少可以騙自己說蘇于歸沒事。可是誰都知道這不可能,那顆子彈嵌入蘇于歸的心臟裡。
蘇于歸感到呼吸不暢,她張着口,卻喘不出氣,口裡不斷有血漾出,看着十分可怖。蘇于歸擡手想摸摸鳳朝的臉,卻是一絲氣力也無,只能這樣僵硬地躺在鳳朝懷裡,流着眼淚看着他。
鳳朝平生第一次感到這麼絕望地手足無措,他想讓蘇于歸不流血,可堵不住那血孔。他想說點什麼,可張口就成了悲痛的嗚咽。他平生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可是卻從沒有一樣比今天這一幕更讓他痛苦。
щшш✿ttκā n✿¢○ 他就這樣看着蘇于歸在他面前一點點變得僵硬,無能爲力。
“啊!……”
他仰頭,頸間青筋突起,盤亙出驚慌的起伏。他像是絕望的獸一般盡情地嘶吼,卻無法斷絕心中那錐心燭骨的悲痛。他不敢想象,他的蘇于歸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他,永遠都不再生他的氣,永遠都不回來。
他抱着逐漸冷掉的蘇于歸,吼得整個山谷都跟着顫動,卻叫不醒那一雙清亮的眸。
聞聲趕來的蔡桀看到這一幕也是一驚。
鳳朝和蘇于歸周圍的雪都被染成了紅色,使中間着繁服緊緊抱着的兩人看起來唯美的好似妖魅。
鳳朝臉上有此時神色恍惚,抱着蘇于歸的力道簡直像把她勒到自己的血肉裡一般。蔡桀皺眉,上前就要把鳳朝拉開。鳳朝渾然未覺,只是緊緊地抱着蘇于歸,像是要與她融爲一體。
接二連三的來了很多人,在一片雜亂中,只有鳳朝是安靜的,他像是沒了意識一樣,像是死了一樣。
他緊緊地抱着蘇于歸,一言不發。
“鳳朝!現在我要趕緊把我妹妹帶去醫院治療,請你讓開。”蔡桀看着鳳朝。態度強硬,臉上沒有一點笑意。
鳳朝卻已經聽不見了,他眼裡只有蘇于歸,只有冷了的蘇于歸。
蔡桀一圈打在他臉上,鳳朝被打的倒在一邊,鬆開了蘇于歸。可轉移卻爬了起來,蹭乾淨嘴角的血,就又要去抱蘇于歸。蔡桀見狀,又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吼道:“你他媽再不讓開,她就真的沒救了!”
鳳朝這才擡起迷濛的眼問道:“你說什麼?她還有救,那你好等什麼,快救她啊!”說的好像剛纔攔在不準走的不是他一樣。
於是蔡桀趕緊帶着蘇于歸和鳳朝來到熟悉的一家醫院裡。鳳朝一直陪在蘇于歸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雖然不願承認,但鳳朝明顯地感覺到了,蘇于歸的體溫漸漸在變涼。所以他握的更緊了,他怕一鬆開,蘇于歸就永遠地離開他了。
參與搶救的醫生全是蔡桀家族的人,熟知狼人習性,因此也省去了解釋,更不會引起騷亂。
鳳朝整個人開始簌簌發抖。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脆弱過,他以前最看不起的就是弱者,可是現在,蘇于歸……就要死了這個念頭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他無法思考,一閉上眼睛就是蘇于歸一臉血躺在他懷裡的樣子。
蘇于歸的身體越來越冷,他簡直要瘋。
醫生不准他進去,他卻不肯呆在外面,他要看着他的蘇于歸,他怕他在外面等,等來的卻是醫生無奈地搖頭,他不允許!
鳳朝前所未有的低姿態,他焦急地道:“讓我進去,我就看着,我不添亂!……”
醫生也是聽過鳳朝的威名的,見他如今這幅模樣,便動了惻隱之心,點了頭。鳳朝千恩萬謝地跟着換好無菌衣,走進了病房。
鳳朝木着一張臉,靜靜地看着蘇于歸,彷彿房間中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所有醫生護士,都在忙碌着,緊張而無用地忙碌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嘀”的一聲,繼而心電監護儀上的線變成平靜的直線,再沒有了跳動。他看見所有的醫生都停止搶救,他看見主治醫生遺憾地對自己搖了搖頭。
鳳朝心中瞭然,但他仍不願相信,怎麼可能?!他們纔剛剛要開始幸福的生活,蘇于歸怎麼可能能忍心拋下他?不會的,不會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要看,不準看!鳳朝絕望地閉上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隔了很久,鳳朝覺得眼眶一陣痠痛,臉上涼涼的,他伸手一摸,全是冰涼的液體。
鳳朝迷惘地問自己:“你爲什麼要哭?”
他笑了一下,扯出的卻是比哭還難看的絕望弧度。
爲什麼他要哭?
又沒有發生什麼傷心的時,蘇于歸又沒有死。
蘇于歸還活着,蘇于歸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就在剛纔,兩人還甜蜜的親吻着。
既然如此,爲什麼他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