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往白了說就是沒有表情,可李然就覺得他的話簡直比重磅炸彈還要雷人。去他家住?這唱的是哪一齣啊。
李然雖然認識鳳朝挺久的,也經常在一起工作,按理說應該很瞭解他纔是。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出了工作,他跟鳳朝甚至“吳氏”其他幾位總經理一點也不瞭解。
幾人相遇僅僅是在幾年前,李然來W市沒幾天的一個晚上,巧合之下,參與了當時素不相識的他們的一次幫派火拼,日後淺淺的相處之下覺得志趣相投,遂結拜爲兄弟。當時大哥“吳昊”的公司已經小有名氣了,兄弟幾個便加盟了“吳氏”。
這幾位兄弟人品絕對沒話說,對李然的情誼也是不假,但大家都是成人,誰還沒點過去,誰還沒點秘密不是,李然也沒往深處想。如今,李然竟真有些慌張了,猜不透這冷淡的三哥在想什麼。
好像三哥以前也沒見過蘇于歸吧,怎麼就對她這麼上心呢,李然不由爲蘇于歸捏把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如此上心只有一個解釋——覬覦!想要得到本不屬於他的東西便是覬覦。一如不屬於他的人心或是什麼家傳寶物,這只是泛指,至於三哥對蘇于歸是哪一種,便不是李然能夠猜的到的了。
蘇于歸卻沒想這麼多,只覺得眼前表情淡薄的人心思有些不正常,李然家怎麼就不安全了?況且,自己跟他很熟麼?再不安全也不應該住他家不是麼。
回口便冷冷地答道:“你想都不要想!”
鳳朝聞言,仍是淡淡的表情,似將蘇于歸的心思都看了明白,只是睨了蘇于歸一眼,冷冷地道:“傻子。”便不再言語,隨即將雙手手指交叉着隨意搭在腿上,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蘇于歸見他閉上了那討厭的似通曉一切的綠眸,也不與他糾纏,拿出手機給蘇楊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可能手機不在身邊罷”蘇于歸如是想,也沒放在心上,打算等一會再打試試看,便打開手機遊戲玩了起來。車廂裡立即充滿了熱鬧的遊戲背景聲。
孟卡西又是忙到大半夜纔回來,正趕上蘇于歸拄着柺杖在廚房煮吃的。蘇于歸本不想下來,但實在餓的緊了,正巧冰箱裡有熬好的骨頭湯,便拿出來熱熱當成宵夜,加點新食材進去,方便又營養。
這幾日孟卡西回來時蘇于歸早睡下了,蘇于歸起牀了,孟卡西卻早上班去了。兩人已是好幾天沒見到面。蘇于歸招呼孟卡西說話,孟卡西便在一旁等着湯。
湯煮好之後果然香氣四溢,孟卡西吃完一碗又死皮賴臉盛了一碗,蹲在蘇于歸旁邊的椅子上吃的熱火朝天。
蘇于歸從他碗裡搶了塊排骨,吃的正歡的孟卡西反應不及讓她得了手,怒的嗷嗷直叫,卻也不能將排骨從蘇于歸嘴裡掏出來,將筷子泄憤似的咬的咯咯響。
蘇于歸從喝湯的空檔擡起頭來問道:“誒,那個什麼‘狼人’的抓到沒有。”
孟卡西含了一嘴吃食,含糊不清的嘟囔:“這麼容易的話,小爺現在會是這副德行麼?”見蘇于歸有追問的趨勢,忙打斷道,“誒誒誒,你可別問我,我可不敢告訴你,真想知道的話你就多喝點骨湯,爭取早日復職,然後自己翻卷宗去。”
蘇于歸一撂筷子,耍賴道:“沒這樣的吧,嘴這麼緊?咱是同事啊同事,我什麼人你不清楚咩,人家就是好奇那壞蛋抓到沒有,又沒要知道你們的計劃!這都不行?這麼多年湯都喝狗肚子裡啦。”
孟卡西卻看鬼一樣看她,拿着兩根筷子一通亂舞,眯着眼睛道:“妖精!速速現形!”
蘇于歸虎着臉“嘖”了一聲,伸手拍了他腦門一記,笑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說拉倒,去把碗洗了!”
孟卡西將最後一口湯倒進肚子裡,抹抹嘴,湊近蘇于歸神神秘秘地道:“不是我不信任你,這事還真挺麻煩的,你能不絞進來最好,就趁着傷多享享清福唄,其他的別攙和了。而且,那個鳳朝,你離他遠點。”
蘇于歸一巴掌扇在孟卡西后腦勺上,揚聲道:“說什麼吶,閒都閒死了享個屁的清福,都是你,害得我只能蹲在家裡長菌,還有啊,姐和那個根本不認識,什麼離得遠離得近的,去去去,洗碗去。”
難得孟卡西這麼認認真真地說話,蘇于歸都不適應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也罷,不摻合就不摻合吧,還樂得清閒。倒是那個鳳朝,李然家不安全是什麼意思?孟卡西讓自己離他遠點,難不成知道些什麼?但孟卡西沒道理眼看自己有危險不告訴自己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神經病在胡言亂語,發神經。
蘇于歸在心中這一番活動,並未將鳳朝的話放在心上,歪歪扭扭地上樓去了。
蘇于歸失眠了,蘇楊的電話還是沒人接,就連特助柏涵都找不到人了,這讓蘇于歸十分擔心。
蘇于歸看看窗外皎潔的月光,大概因爲是十五,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失眠的感覺對蘇于歸來說形容不上痛苦,她閉上眼睛,推算事情可能發生的結果,和各種結果下她該如何對策,她絕不是個聽從安排坐以待斃的人,或許該去找找蘇一天,再次談判什麼的。
蘇于歸胡思亂想着,慢慢地陷入了淺睡眠,整個人處在輕飄飄的感覺,像是在睡,卻仍能感覺到周圍的動靜。
恍惚間感覺臉上有斑駁的氣息,像人的呼吸,撓的蘇于歸十分煩躁。蘇于歸沒在意,她經常出現諸如此類十分真實的幻覺。
纏的實在緊了,蘇于歸乎來的一頓煩躁,狠狠地爆了句粗:“靠!”蘇于歸翻了個身,搖了搖頭想擺脫這令人不舒服的溫熱,那氣息卻依舊緊隨而來,夾着呼呼的掌風!蘇于歸一驚,眼睛尚未睜開,身-體卻反射性地做出了反應。
蘇于歸就着平躺的睡姿往牀側飛快地一轉,身-子躲過那人襲來的掌力。那人反應也十分靈敏,看準她去路,化掌爲拳襲向蘇于歸,將她躲避範圍緊鎖在身、下的這張牀上。 wωω_ttκá n_C○
蘇于歸此時的狀態,哪裡是能和這人抗衡的?但他出拳一瞬間于歸便知曉,那人並不想傷害她,只是防止她逃離他的掌控。
心下打定主意,蘇于歸也不逃脫,果斷地將腿迎上那人襲來的拳,尚未對上,那人卻迅速收了勢,而後靜靜地站在牀沿,也不言語。
于歸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剛纔倉促之下踢出的一腳若是真對上那人的拳,這條腿肯定也是要廢的,但她偏又知道那人定會如她所料收拳。
想到這不速之客竟有這般近乎寬容的舉動,于歸心下防範地想道:“這斷不會是什麼好事。”
蘇于歸收回踹出去的腿,維持了個相對保護自己的姿勢,對着眼前處在月光死角處的高大男子大聲喝道:“什麼人?!”
蘇于歸心下有些不安。眼前這人明顯不簡單,剛纔看他出手,他如果真想對蘇于歸不利,只怕蘇于歸連反應能力都沒有。
感覺有風吹進來,窗戶不知何時開了,窗簾被裹得呼啦啦的響,月光更是明亮了些。
眼前的男子必是翻窗進來的。
男子似知道這房子隔、音好,也不怕蘇于歸有幫手闖進來,只兀自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仍隱在暗處道:“蘇一天培養出來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聽男子話裡的意思蘇于歸一愣,這人難不成是蘇一天的仇家?那他不應該先來找自己呀,難道說,蘇楊已經……?!蘇于歸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不能慌,眼下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而自己能做的只有鎮定。
蘇于歸看向陰影裡的身影道:“蘇一天是我叔叔沒錯,卻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男子聲音充滿笑意,他道:“無事,僅是想請蘇小姐到我寒舍小住幾日,待我拿到了想_要的東西,定將蘇小姐安然送回。”
蘇于歸道:“那你恐怕找錯人了,我跟蘇一天的交情,我想你恐怕再清楚不過了,我不認爲我有足夠拿來威脅任何人的價值,何況是蘇一天。你找他要東西,從我這裡下手斷然是行不通的。”
男子笑道:“誰說我要的是蘇一天東西。”
蘇于歸驚異道:“那你便更無望拿我來做交換了,我跟誰有這麼好的交情,我怎的不知。”
男子也不點破,只道:“時候到了自然便知曉,此處多留無益,眼下這便啓程我們邊走邊談如何。”
蘇于歸嘴角抽_搐道:“你丫神經病啊,誰和你邊走邊談!”隨即也不管聲音能不能傳出去便大聲喊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男子卻不慌張,上前拽了蘇于歸手腕就往懷_裡帶,抱着掙扎不斷的蘇于歸從三樓的窗臺一躍而下。
蘇于歸本以爲到了月光盛處便能看清男子長相,卻在方纔男子擒住她手腕時便破口大罵道:“媽的!敢裝13也不怕遭雷劈。”
蘇于歸簡直心力交瘁,看見是看見了,可這男子戴了一銀色面具,堪堪遮住半張臉,只留半個嘴角在空氣裡。
“啊!”
耳邊全是破風之聲,颳得皮面疼,失重感太強_烈,蘇于歸抑制不住恐懼,失控地大喊大叫。
男子不由皺眉。左手攬着蘇于歸,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對着大喊大叫的蘇于歸眉心輕輕一點,蘇于歸便虛軟地倒在男子懷裡,失去了知覺。
男子呼了口氣道:“總算是安靜了。”
隨即腳尖輕觸地面,跟着又是一躍,竟躍出兩層樓房的高度。冷硬的剪影劃過萬籟寂靜的明亮夜空,從一片黑色的樹影中突兀地映在滿月之上,孤傲而強勢。
“噌!”
空氣中傳來破空聲,細小而尖銳的的利器沿着詭異的弧度擊向躍於空中的男子。男子動作甚是矯迅,腳尖虛劃,身體便沿着腳下的弧度滑向一邊,髮梢仍閃躲不及地被看看劃過面頰的利器削下,落絮一般盤旋而落。
男子抱着蘇于歸落於竹林深處,靜立。
男子不遠處站着一個人,一頭銀髮,上挑的綠眸射出冷然的光,正是鳳朝!
鳳朝手中的槍正對着戴面具的男子,想必方纔那逼下男子的了利器也是他放的。
男子尚抱着蘇于歸,見到鳳朝,五官之中唯一沒有遮擋的那半嘴角揚起弧度,他道:“鳳三?呵……這丫頭,便是我小表妹了吧。怎麼?若非鳳三少中意與她?如此甚好,蔡樑兩家也是許久不曾聯親了。”
鳳朝想起很久以前那場親事的主角,看那向男子的眼神簡直要射-出冰來,臉上更是一絲表情也無。
鳳朝道:“蔡桀……放下她,我可以讓你死的好看一點。”
蔡桀帶着笑,靜立在月光之中。他脫下外套,將蘇于歸輕輕放於外套上。他道:“自然是要放下的,不然,打起來時傷到了我親親表妹可不好。”
忽而“哧啦”幾聲布帛破裂聲在寂靜的夜晚突兀地響起,竟就着月光看去,蔡桀的身體竟猛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幾乎是一瞬間,哪裡還有蔡桀的影子,鳳朝的前方站了一隻渾身烏黑的兩米多能高直立行走的狼人!
“嗷嗚”,狼人對着月光長嘯一聲,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風一般迅速像鳳朝奔去!
鳳朝依舊靜立着,冷然持着手中的槍,對着面前奔來的黑狼便是數槍連發,黑狼動作甚是矯捷,緊密的銀子彈竟全被他避過!
黑狼向着鳳朝面頰揮手就是一爪,卻被鳳朝一側身躲過,鳳朝雖是立在地上,身體卻與地面歪成了銳角,對着黑狼身側便連開數槍!
黑狼體型雖大,動作卻甚是靈活,躲過軌道刁鑽的子彈,一轉眼竟已來到鳳朝面前,眼見一尺多長的堅硬指甲對着鳳朝面門就要刺下去,鳳朝竟不避。在黑狼指甲堪堪觸入眉心之時,鳳朝猛然伸手擒了黑狼手腕,腳下滑動側身躲過尖銳的指甲,右手中的手槍隨即粘上黑狼手掌“嘭”地就是一槍,直打的黑狼左掌血花四濺,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竹林當中。
黑狼惱羞成怒,一掌將鳳朝擊出老遠,竟一聲狼嚎後又化成了人型。只見眼前男子面若玉冠,眉眼含笑,只是笑並未達眼底,反而的陰沉地令人不舒服。男子手中長劍在月光下閃着森冷的光,所著服飾竟是繁複的古代盛裝!
男子左掌尚在滴血,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聽他清嘯一聲,持劍便刺向子彈用盡的鳳朝。
鳳朝子彈用盡,卻隨即手間一個翻轉,方纔的手槍竟化成一把銀亮的劍,再次出擊。
鳳朝一把劍舞得風馳電掣,其中狠辣令蔡桀心驚。蔡桀躲過迎面划來的一劍,忽而一轉身,迎着劍身向鳳朝手肘襲去。他快,鳳朝卻更快。他方一出手,鳳朝便知他目的。
鳳朝手腕一轉,先他一步收勢,便見那以雷霆之勢刺出去的劍,劍鋒虛劃一招,竟是向蔡桀的咽喉劃去。
蔡桀腳下輕移,身子一矮便向後滑出好幾十米。鳳朝的劍仍堪堪貼着他面頰劃過,削下一截略長的鬢髮。
鳳朝並未給蔡桀喘息的機會,一招未接一招又起,殺地蔡桀甚是吃力。兩人各盡其力,就着月色正打地難分難捨,可謂是風生水起。
只見雷霆萬鈞的劍氣中,蔡桀身似游龍,敏捷地躲過鳳朝一招又一招的致命的攻擊。只看得見他籠罩在黑色的氣圈之中,與鳳朝周身不斷翻騰增長的白色劍氣不停周旋,碰撞。從遠處看只覺得流光溢彩,瑰麗無比。
兩人平日皆是難逢敵手,此時鬥得正歡,兀地一聲狼嚎自遠處傳來。就見遠處圓滿明亮的月盤下,一匹孤狼的剪影,仰天長嘯,顯得寂寥又威嚴。
蔡桀聞此,使出全力推出一掌,逼得鳳朝後退兩步,繼而轉身躍起,消失在暗處。只餘夜空一輪空靈明亮的滿月。
鳳朝目光望着蔡桀離去的方向,綠眸輕眯,目光冷然,隨手挽了個劍花,收了劍。抱起尚在昏睡的蘇于歸離了竹林。
鳳朝帶蘇于歸去了自己在郊區的公寓。
將蘇于歸放在牀上,掖好被子,替她試了試脈搏,又皺了眉頭。這具身體怎的這般虛弱。
無奈地嘆了口氣,和衣躺在她身邊。扶起她的腦袋,將脣貼上她的。
將元氣一點點渡過去,這事他早已做的熟門熟路。不一會兒,蘇于歸呼吸便漸漸平穩,心跳也有力起來。
鳳朝卻沒有馬上放開,輕巧地含住粉嫩的脣,溫柔地摩。
單純的療傷渡氣漸漸失了味道,直到蘇于歸呼吸困難地“嗯”了一聲,鳳朝方纔有些過火。
看着蘇于歸因着呼吸困難皺起的小臉,臉色恢復了紅潤,脣色更是鮮豔欲滴。
鳳朝眸色漸深,滿滿的濃情蜜意。
溫柔地將她耳邊的發撩到耳後,沒忍住又湊上去親了親那紅豔的脣。只見鳳朝的身體竟慢慢縮小,周身漸漸長出細細的毛髮,由少極多,不多時竟變成了一條白色大犬,窩在蘇于歸身側,閉上了上挑的綠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