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于歸接到蘇楊電話的時候正在和杜五味偷吃於明遠的蛋糕,正吃的滿嘴奶油時,電話猛然催命的響,蘇于歸看也沒看就接起來。聽到電話裡傳來疑似蘇楊的那陽光溫暖的聲音,蘇于歸愣住了,像個雕塑一樣呆愣着。
“姐?蘇于歸!我是蘇楊啊,你怎麼了?幹嘛不說話。”
蘇楊喊了好幾聲蘇于歸纔回過神,呼喊蘇楊的聲音都有些抖,不可置信地跟着蘇楊唸了句:“蘇楊?!”
喊了一聲後,才突然回魂一樣,破口大罵道:“你個臭小子,你他媽的不是說只去幾天麼?你這都多走了長時間了?不打電話不聯繫,你想老子擔心死是不是?!你,你簡直混賬!”
蘇楊聽見蘇于歸這麼中氣十足的嗓門才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知道蘇于歸罵他其實是真的擔心他。
語氣輕柔地道:“姐,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嘿嘿,我先和你道歉,不聯繫你是我不對。前些日子不方便讓別人知道我在哪,不過現在不用了,我過些日子便能回W市,到時候,隨便你怎麼懲罰。”
蘇于歸自然是知道他所說的不方便讓人知道在哪是什麼意思,蘇于歸雖然不理幫中事務,前些日子又一直被鳳朝護在家裡,但也是會看些新聞的。
這一個多月以來,蘇氏手下控股的公司不少都被迫關門。倒不是說蘇楊有多厲害,而是蘇一天手下公司太多,這種混戰的時候帶着這麼多老弱病殘自然是打不好仗的。
蘇一天是什麼人,自然知道棄卒保帥的道理。斬去細枝末節,保存核心實力,那些拖後腿的小公司當然是要捨棄的。而從這也看得出來,蘇楊的實力一定是大大的進步了,否則蘇一天也不可能這麼急着儲備力量。
蘇楊目前的實力自然和“百年蘇氏”比不了,故而只能從蘇氏一系的小公司下手,由小見大,一步一步來。知子莫若父,何況是蘇一天這樣的人精,於是乾脆將計就計。
那些小公司的收益和蘇氏總公司的根本沒法比,而且這下受了蘇楊的重創,短期內根本沒有盈利可言。蘇氏如果想保全那些小公司,除非長期投入,而這做法究竟有多消耗總公司的實力,不言而喻。
蘇楊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他沒有辦法收購那些公司,只要弄得那些公司無法立足就行,剩下的,等着蘇氏來收拾。
蘇氏如果幹涉,蘇楊自然就達到目的,蘇氏如果不干涉,失去了這麼多爲其服務的小公司,不能說失去左膀右臂那麼嚴重,但起碼砍掉個手指頭的作用還是有的。
通常的大公司爲了自己的公共形象,也不會放任控股的公司關門大吉。
而蘇一天既然能將蘇氏做到今天這個地位,當然是有些魄力的。他怎麼會管外界怎麼看,蘇氏經營的好從來不是宣傳積極或者形象正派。正所謂能屈能伸,困境之下自然不會考慮面子諸類。
其實如果從長遠看,蘇氏當然是要管着爛攤子的,畢竟手指頭也是肉骨頭呀,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就不如放棄手指頭保全總體實力來的划算了。於是,便有了這段時間的小規模經濟危機。
卻也反應了蘇一天想要和蘇楊決一死戰的決心,想到這裡蘇于歸有些擔心,蘇楊是他培養出來的,他會用什麼方法打這場仗,蘇一天瞭如指掌,而蘇一天的老奸巨猾,蘇楊哪裡防得住。
蘇楊和蘇一天鬧了這些年,眼見着都打到檯面上了,可蘇楊這回真的是無路可退,除了背水一戰根本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蘇一天和蘇楊都不是念父子之情的人,這回只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其實說起來,蘇一天和蘇楊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要是別人看來,父子兩人如何也不該鬧到兵戎相見決一死戰的地步。蘇于歸想起來,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一段往事了。
蘇于歸心下擔憂,出口的話自然就囉嗦了一點,她語重心長地道:“楊楊……你要做什麼姐姐都支持你,你和蘇一天商戰,姐姐也不說什麼。只是你得向我保證,你自己千萬不要做違法的事!姐姐就你一個親人了,以後還得仰仗着你揹我上花轎,你……千萬千萬得好好的。嗯?”
蘇楊竟然沉默了會兒,蘇于歸呼吸一窒。蘇楊不管對手下多麼狠絕,對她從來都是言聽計從,而且從來都不騙她。他如果不敢保證能做到,是斷不會答應的,這短暫的沉默竟令蘇于歸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蘇于歸自己是執法人員,如果蘇楊犯法,蘇于歸要怎麼辦?蘇于歸絕不是生長在紅旗下的白蓮花,她當然知道這世界有多少是黑暗的,正是因爲她知道所以她擔心她的弟弟。
怕他太黑,同時卻又擔心他不夠黑。
如果他不夠黑,在那樣一個暗無天日的羣體里根本無法立足。但如果他太黑,或者越來越黑,黑如蘇一天,爲了利益連親生兄嫂都能迫害。最終鬧得妻離子散,孤獨終老,又哪裡好了。
蘇于歸也不想在這難得的電話時刻,說這些有的沒的來煞風景。蘇楊還在沉默,蘇于歸狠狠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心道:這真是個操蛋的社會,蘇楊,你自求多福,姐姐也是自身難保,只是打敗養育你的老爹,就真的是你想要的麼?呼……好吧,隨你去,只要你得到你想要的。
當然這只是蘇于歸的心白,她一個字都沒跟蘇楊說,她的弟弟多麼優秀,她習慣依賴。再開口時就用別的話很好地將這話題圓了過去。
蘇楊說他很想她,蘇楊說他會乖,蘇楊說他很好,蘇楊說他過幾天會回來。
蘇于歸掛上電話時笑了一下,咧開的嘴角卻嚐到一點冰涼的苦味,臉上有東西慢慢滑下來,弄得她臉上癢癢的,鼻尖酸澀。
手裡握着的電話早就恢復成黑屏的狀態,蘇于歸還是渾然不覺地舉着,知道杜五味驚訝的聲音響在蘇于歸耳邊,蘇于歸恍然。
杜五味她道:“蘇蘇,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