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推讓了幾次,見人家真心理讓,也就不可氣了,好久沒吃到這麼香的餅了,一口氣吃了三個餅,眼睛還盯着盤子裡的餅看,但見大家都看着他,便不好意思在吃,這纔回答軒轅殤的問話:
“大爺不知道我們這裡受的是什麼罪哦!唉,根本就沒有人活的路啊!十年前,我們這吳江縣可是郯州郡最富有的縣之一啊,這裡盛產蠶絲,用這裡產的蠶絲,織出來的錦是我們軒轅國最上等的絲綢啊,這裡的縣太爺余文俊爲官清廉,治理有方,家家戶戶魚米滿倉,山上的桑樹滿山遍野,養蠶的農家更是數不勝數,縣城裡商貿來往的客人,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小的這個小店每天都是賓客迎門啊!可誰知天殺的狗皇帝冤枉餘大人貪污國庫銀兩,還有什麼收受賄賂,草菅人命,不顧吳江縣老百姓的呼聲,竟給就地鎮法了。”
店家說起原來的吳江縣,臉上呈現出自豪又神往之色,提到那餘知縣滿臉的敬重,提到皇帝時恨的咬牙切齒,曾雨要出聲阻止,軒轅殤示意讓他繼續說。
“唉,自從餘大人被殺之後,上面又派來一任縣令,我們吳江老百姓就掉進了虎口裡了,每年除了上交朝廷加倍的稅銀不算,又增加了人頭稅、牲畜稅、什麼房屋翻新稅、養蠶的農家更是收的多,所有的蠶源都要在指定的商家重新購買新的蠶寶寶,如果不買的話,你家的絲就是再好,也賣不上好價錢,買來的蠶種大都出絲不好,交不上絲人家又要賠人家損失費,反正是沒有活路。
幾年下來,吳江縣就成了人間煉獄了,田裡無人再耕種,織機上再也聽不到織錦聲,山上的桑樹也被餓瘋了的人們剝皮後枯死了,外鄉有親戚的託家帶口的逃荒投奔去了,沒有外鄉親戚的,年輕力壯的就上山落草爲寇了,前幾都是本縣的鄉鄰,還不禍害老百姓,可是近一兩年落馬山來了一夥流寇,他們燒殺擄掠,婦女,無惡不作,朝廷派來了幾任縣官,還沒等屁股坐熱就被他們給殺了,縣衙燒了一次又一次,現在我們吳江縣連個正經的衙門都沒有。”
店家說的聲淚具下,堂堂一個大男人嚎啕大哭啊!
“前些日子,那夥惡賊不知在哪裡看到了我家娘子,當天夜裡衝進家裡,搶走我家娘子,臨走還將我那八歲的兒子活活給踢死了呀!如此還不罷休,竟要小的準備一百兩銀子,十天後去贖回我家娘子,如若不然就要殺盡我一家大小啊!大爺,你說這還有天理嗎?可憐我一家老小終日提心吊膽,想跑也跑不了,又無銀錢贖人,只能在這裡坐着等死了。”
店家說到這裡忽然起來拉着曾雨求道:
“今日大爺住進這店裡,恐怕早有人送信了,大爺,你們是好人,小的實話實說,你們還是離開這裡,到別家客棧住吧,不然會連累你們的。”
店家看出軒轅殤他們是好人,說出真相要他們趕快離開,怕山賊會來連累了他們的。
“該死!這郯州郡守就放任不管嘛?”軒轅殤聽了大怒,猛的一拍桌子,把店家嚇了個半死。
“管……管……頭一年還來問問,後……後乾脆裝作不知,這郯州郡現如今也差不多跟這裡一個樣了,油水刮沒了,誰還會管你老百姓的死活呀!”
“好了,這些乾糧送你,聽說你還有老孃和小兒在,讓老人和孩子吃頓飽飯吧!這裡你不用管了,今晚你可切記,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門,最好一家人待在一個屋裡,可記住了?”
軒轅殤示意曾雨給了店家一盤乾糧,吩咐他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別管閒事。
~“客官,這夥人不好惹,是有後臺的,您可千萬別………”
曾雨沒讓他說完話,就把他帶了出去,囑咐他一定要記住,不管店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出來,小女孩因爲吃飽了,早窩在父親的懷裡睡着了。
軒轅殤聲在曾雨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曾雨便出去了。
傍晚的時分,門外一陣吵雜聲,不一會門就被人踢開了,有二三十個強人衝進了後院,店家嚇的摟着兒女和老孃連氣都不敢大喘。
曾雨出門站在了正廳門前看這他們問道:
“私闖民宅該當何罪?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哼呵,王法,老子就是王法,這吳江縣就是老子的天下,誰敢跟老子講王法,活膩歪了?”一個年過三十的壯漢,不倫不類的搖着一把扇子,指着曾雨罵道。
“堂堂軒轅國的地界,怎麼就成了你這賊匪的地盤,你今日前來想怎樣?”
曾雨輕蔑的掃了那壯漢一眼,他看的出這漢子的武功不弱,目光精斂,腳輕盈是個練家子。
“老子早就有話留下,這家店不準留客,你是從哪蹦出來的臭蟲,竟敢無視本大爺的話,來人給我打!”
壯漢大聲吼着,壯漢的眼睛裡閃着一投狠意。
一直在屋裡觀察着的軒轅殤,他已經看出那壯漢是故意裝着粗俗不堪,他的眼裡閃爍着的精明,讓軒轅殤看出他不是一般的盜匪,這夥人一定有背景,他凝聲傳音告訴曾雨,小心,他們不是一般的賊人。
曾雨自然也看出來了,他伸手將幾個撲上來的強人打倒,幾步迴旋來到那壯漢跟前一把將他擒住,那壯漢沒想到曾雨地這麼快,一急便露出一個專業武士的神態來,不出二十招曾雨就將他的路數逼出來了:
“堂堂五虎門的三當家竟然跑到這裡做強盜,真是稀奇古怪的之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軒轅殤從屋裡走出,冷洌的聲音在院子裡的人都爲之一顫,不由得回頭來看。
這時,從牆外屋頂上跳下來幾個身穿玄衣的人來,沒幾下便把其它人都點倒在地。
那個壯漢一看要壞事,噘嘴要吹哨,軒轅殤冷笑着說道:
“不用吹了,他們都在門外呢。”
原來他們留在外面的幾十個人早被那幾個玄衣人給收拾乾淨了。
“你們是誰?敢跟老子作對,沒你們好果子!”壯漢在曾雨的的牽制下依然強勢的威脅道。
“是嗎?哼,說,你的幕後主子是誰?”軒轅殤的嘴角微微一扯,黑目中透射出一道寒光來,就好似一把寒冰劍能洞穿人的心肺一般。
那壯漢聽到軒轅殤的問話,臉色一震,看來今天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但自己絕不對落在他們的手裡,他仰天大笑道:
“哼,你不配!”
說話的同時翻手往曾雨的軟肋插去,曾雨扭身躲開,兩人又戰在一起,那人抱着必死之人十招之後,曾雨再次擒住了他,壯漢大笑三聲咬舌自盡了。
軒轅殤大叫可惜了,其它的那些嘍囉們弄醒審問,問明瞭山寨的人數,和進山路徑,其它的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都是當地的老百姓,無法生活才上山落草的,軒轅殤派人把他們押到軍營裡嚴加看管,心裡想着這郯州的事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光是山賊猖獗,他們的後面應該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在支持他們。
軒轅殤吩咐軍營紮在吳江縣交界處,等待命令剿匪,只要暗衛們證據拿到手,看那老狐狸要怎樣說詞。
往軒轅國京都去的官道上,一騎快馬飛奔着,馬上的人年齡大概在二十四五的左右,劍眉朗目,雖然不是十分英俊,但也是風流倜儻男子漢的氣概十足,一身淺灰色紗綢長袍,輕柔而飄逸,一雙大眼眼露着疲憊之色,他快馬加鞭就是想找個能歇腳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這些天趕路累壞他了。
一個時辰後,眼前出現一座城池,年輕人笑着策馬進城去了。
他就是易了容的羅菲妃,這一路上她是看的多,做的多,延途都是從西照國逃難過來的難民,到軒轅國來投親的,但軒轅國因與西照國開戰,不准他們再入軒轅國,所以這些人偷偷的從大山裡繞道進了軒轅國,要吃的不吃的要住的沒住的,病死餓死無數,羅菲妃是走一路救濟了一路,外婆給的那一千兩銀子也化的差不多了,要再不趕路的話,自己只怕也得要着飯去京城了。
戰事一起,各地的物價都漲了,連住店都比平時貴了兩三倍還多,羅菲妃算了算銀子,搖了搖頭,到店鋪去買了些乾糧加了些水,只好又趕路了,天黑前看能不能趕到他們說的那個小村子,到那裡借宿一晚好了,這一路上她大都這樣過來的。
天色還早,放馬狂奔,太陽西斜的時候,她來到了一處風景很美的湖邊,這湖離官道不遠,遠遠就能看到,羅菲妃這一路忙着救人,都沒洗過澡,天氣這麼炎熱,她看看四下無人,便想到那裡去洗着澡再走路。
這湖很大,有一處繞過了樹林,正好擋住路上行人,羅菲妃高興的叫了起來,連忙翻下馬來往深處走去。
“啊……好痛啊……噢……救救我……啊……班主……救救我呀!”
嗯,正要拴馬的羅菲妃耳邊傳來了呼救聲,心想着這裡難道有別人?四下了看看,見離湖不遠外有煙霧,這裡還住着人?她牽着馬走了過去。
“雲娘啊!這……這是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啊?……”
不是一個人?羅菲妃聽到了好多人在叫嚷着,加快的腳步往人聲處走去。
“啊……痛死了……我肚子痛……啊……”呼救的人是個女的,聲音都變了,幾乎是慘叫了。
眼前出現一大片帳篷和車馬,還有五顏六色的旗子,羅菲妃明白了,這些人是走江湖賣藝的,大概也是從那城裡出來,到這裡過夜的,這裡有水又有這片樹林做屏障,是個過夜的好地方。
“班主,快救救雲娘吧!”羅菲妃看到一大羣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朝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說着。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們讓我怎麼救她呀?”被稱作班主的男人急的甩掉大家的手,他也急的沒折不是嗎。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發現了羅菲妃,緊覺的問道。
“噢,我是過路的,聽到有人呼救就過來看看,我不是壞人。”
羅菲妃看着大家露出的敵意,連忙解釋。
“這裡是我們的營寨,你快離開吧!”一個年輕小夥子大聲吼着。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不用這麼戒備。”羅菲妃笑着解釋道。
“你又不是郎中,能幫的上什麼忙啊!快走,別在這裡添亂了。”又一個大頭身材魁梧的男子擋在羅菲妃面前。
班主一聽羅菲妃的話,忙出聲問道:
“這位壯士可是懂醫?”
“我……………”羅菲妃剛要說懂一些,那個躺在地上的女子,慘叫聲再次響起,而且一聲比一聲大,叫的人心慌亂,也顧不得擋羅菲妃了。
羅菲妃急忙上前去查看把脈,見那女子緊緊的捂着肚子,身子縮成一團,羅菲妃想拉開女子的手去查看,被一旁的男子一把抓住喊道:
“男女授愛不親,她一雲英未嫁的女子,你怎敢如此行事?”
“我說老大,她都快痛死了,你還講這個,怎麼你想讓她死啊?”羅菲妃氣的甩開他的手大聲的吼回去,把那個男子給堵了回去。
羅菲妃拿開女子捂在肚子上的手,輕輕的按壓着,在胃部和肚臍鄒圍只要一碰那女子就痛的大叫,而且硬成塊了。
“她得的是腸胃痙攣,哦,就是你們說的攪腸痧。”
羅菲妃自己也得過這種病,知道那有多痛,腸痙攣可能是飢餓引起來了,胃恐怕也是餓的神經紊亂引起來的,看她的臉色就明白了,面黃肌瘦的,可惜一個大美人了,唉,這個世道啊!
“先生,您懂醫!!!??求您救救她吧!她可是我們洪家班的臺柱子啊!先生,求您了!”
那個班主一看羅菲妃說出了病因,噗通就跪下了,頭磕的唪唪直響,其它人也一起跪下求羅菲妃。
“呀,你們快起來,別這樣,我沒說不救啊,快幫我準備一碗開水加點鹽,快點。”
羅菲妃哪受得了這個,這一路上給她下跪的人太多了,連忙把班主拉起來,吩咐人幫她。
“好,好,我這就去。”剛纔接着羅菲妃不讓碰那個雲孃的男子,連聲叫好,轉眼就跑的不見影了。
羅菲妃從馬背上解下來包袱,取去銀子自己帶有烈酒,這一路救人酒可是少不了的,擦拭過銀針,讓大家走開,留個人幫自己就行,先在她的足三裡下針,而後在脖梗子上下針,五六針下去,那女子的叫聲弱了下來,羅菲妃給她灌了一大碗鹽開水,痛的精疲力竭的雲娘,擡眼瞧了一下羅菲妃,便慢慢的昏睡過去了。
看到羅菲妃出手救人,爲人也和善沒架子,大家都非常的感激她,把她當恩人的對待,因爲羅菲妃救的這個雲娘,是他們洪家班的臺柱子,主角啊!
這樣羅菲妃也瞭解了這個洪家班是幹什麼的了,原來他們是這天烽大陸上最紅的戲班子,戲班子裡有雜耍的、練武的、唱戲的,是個大雜燴團體。
他們原來都是走單幫的,後來遇到了現在的洪班主,把大家聚到了一起,每到一個城市就租下一個大場子,雜耍的、練武的、唱戲的各佔一塊,既撐場面,又安穩,一般的小地痞流氓輕意不敢來找麻煩,在各國名氣都不小。
這個雲娘就是他們班裡唱蓮花落的女旦,因爲她長的漂亮唱的又好,所到之處很愛歡迎的,現如今各國災荒戰亂四起,民不聊生的,誰還有閒錢看戲啊,那四國已經沒有生存的路了,這才全班趕往軒轅國。
這裡雖然也有戰事,但畢竟國土廣茂,富裕的大城市較多,而軒轅國的政治文化中心京都洛陽,更是富貴之人聚集的地方,再怎麼打仗也不會影響到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