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傳用和藹的聲音道:“紫曦啊——論輩分我也算你的叔叔,就託大這麼叫你了!這錢就算是我借給你的,你還年輕,五十萬算不了什麼,將來肯定能還給我!你媽媽現在生病,她四十多歲,也一樣年輕啊!難道你願意看着你媽媽生病痛苦?這錢你先拿去用,等以後還給我,怎麼樣?”
江傳的那句“你媽媽也一樣年輕”一瞬間內心深處被堅硬外殼緊緊圍着的柔軟之處被觸到,她竟對自己過度的自尊心感到羞愧。
江紫曦終於做出決定,道:“謝謝江叔叔……”她說要保證還錢的話,因爲她知道以她的狀況,還這樣一筆鉅款幾乎是不可能的。
“呼!”
掛點電話之後,江傳大出一口氣,不過趕緊又拿起電話給老闆彙報情況。
電話那頭的李斯本正在和段林商量如果江定仙中計之後,該怎麼行動,突然就接到這個電話,都頗感意外。
李斯本放下手機後,對段林道:“這個小女孩雖然沒見過她爺爺,兩個人脾氣倒是一樣倔!照這樣看,你設想的計劃很難成功!”
段林聽說江紫曦最開始居然不願意接受自己送給她的鉅款,眉頭也不禁皺起來,開始思索計劃能否繼續進行下去。他的眉頭慢慢展開,苦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能不能成,總要去試試!”
李斯本道:“看這個江紫曦的脾氣,很可能不會求助她素未謀面的爺爺——你計劃用那五十萬作爲誘餌,讓江紫曦產生給她母親換心臟的希望,應該落空了!”
段林此刻依舊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微笑道:“等兩天就知道了!對江定仙的監視情況如何?”
李斯本道:“一切如常,情報人員很小心,目標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段林點點頭,閉目凝思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接下來的行動步驟。他心中已經勾勒出一個比較細緻的計劃:徐蕾患有心臟病,以前她家無力支付心臟移植手術高昂的費用,但是段林突然給了她們兩個希望——第一希望是“江傳”送的五十萬。這五十萬雖然不少,但卻只是心臟移植手術一半的費用!徐蕾和江紫曦抓到這個希望,馬上又會得到第二個希望——江紫曦的爺爺是東江民樂團的老藝術家,幾十萬應該能拿出來。
如此一來,江紫曦便會想方設法聯繫江定仙。江定仙直到自己
曾經有一個兒子,而自己從未照顧那對孤兒寡母,就算他心如鐵石也會愧疚。只要他心中有這絲愧疚,面對孫女江紫曦的請求和兒媳婦病重的情況,肯定會回到淮北市,想辦法救治徐蕾。
但是江定仙貧寒一輩子,到時候肯定有心無力!段林只要恰到時候出現,不怕江定仙不交出“伏羲琴”!
段林在心中想了一遍計劃,但是隱隱覺得有很大的破綻:江定仙身負高超琴藝卻能忍受一輩子貧寒無名的生活,必定是個心智堅定之輩,面對兒媳婦的情況他很可能依舊不爲所動!其二,和江定仙的那把琴一定是伏羲琴嗎?若不是伏羲琴,段林這一番努力便如同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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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段林突然接到李斯本的電話,李斯本的語氣非常興奮,“嘿,你的計劃還真成了!剛纔監視江定仙的情報人員報告,江定仙接到了江紫曦的電話!現在江定仙心神不寧,估計正在猶豫回不回淮北去!”
段林猛地一拍大腿,同樣興奮地道:“好!”江紫曦聯繫江定仙,他預想的計劃已經初步成功,不過江定仙到底會不會回淮北見一見孫女和兒媳婦呢?這依舊是未知數。
段林急切地等了一天,終於再度接到李斯本的電話,李斯本嘖嘖稱奇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真行啊,這麼粗陋的計劃居然都成功了!江定仙這會已經上了去淮北的火車,晚上就能到!”
段林哈哈一笑,心中的焦慮此刻盡數得到釋放,他不禁心情大好。
段林躊躇滿志地在房間中來回走着,想了一會纔拿起手機對李斯本道:“除了預定的計劃繼續執行之外,你給我找幾個機靈一點的人扮成小混混。我要來一出英雄救美!嘿嘿……”昨晚在等待江定仙做決定的時候,段林再度思考自己預想的計劃,覺得還不夠完善。他又心生一計,他必須接近江紫曦,利用江紫曦感動江定仙!
所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段林不信就這樣江定仙還能心如鐵石,不把伏羲琴交出來!
……
江紫曦心情沉重地拿着代表着五十萬鉅款的支票回家後,坐在書桌前心神不寧。突然得到這樣一筆鉅款,江紫曦心中自然生出極大的希望,母親徐蕾的心臟似乎有救了!
徐蕾的心臟病是在一年前前發現的,醫生說如果不採取心臟移植手術,徐蕾最多隻能
活到四十五歲!現在徐蕾才四十二歲,徐蕾和江紫曦都大受打擊,天好似都塌下來了。
徐蕾和江紫曦都明白以她們家的情況,根本不足以支撐一百多萬的手術費用——從徐蕾被診斷出心臟病到現在才一年,爲了購買藥物,她家的財政已經陷入絕境:不多的存款早就花光了;連徐蕾和江河以前單位分的兩套集資房也都賣了……
一百多萬的手術款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沉甸甸的,何況是江紫曦呢?她現在在一個商場做銷售,憑着自己聰明伶俐長得漂亮,迅速成爲銷售員中收入最高的那一小撮。不過就算是在銷售員裡做到最好,她一個月頂了天才六千多塊——當然有不懷好意的男人暗示、明示讓江紫曦接受包養,不過江紫曦都是冷眼相待。雖然貧寒,但是她的驕傲還在。
現在那位江傳先生突然送給她家五十萬鉅款,也就是一半的手術費,江紫曦原本已經心灰意冷的心中頓時生出希望。不過另外五十多萬該上哪去找呢?江紫曦此刻更加痛苦,猛地想到江傳提起的那哥從來沒見到過的爺爺。江傳說江定仙是東江民樂團的退休幹部,應該有錢的!
可是要向一個名義上是爺爺,實際上是陌生人的人要五十萬的鉅款,江紫曦既感到難爲情又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江紫曦扭頭看了一眼母親住的房間,她立刻堅定下來,拿出手機按着流傳留下的聯繫方式打電話。
“嘟嘟……”聽筒中傳來盲音,江紫曦的心越來越緊張。
“喂,我是江定仙,你是哪位?”
電話中於接通,聽筒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江紫曦一愣,這就是“爺爺”?一時間,她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江定仙成了兩個人,一個是母親告訴她的那個爺爺,不過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一個是現在活着的江定仙,一個陌生人。
江紫曦馬上回過神來,“你好,我是周海英的孫女。”
“什麼?”電話那頭的老人聽到“周海英”三個字一愣,頓時激動起來,“你是海英的孫女?哦,也是啊,都這麼多年了,該是有孫女的年紀了。你奶奶還好嗎?”
江紫曦被江定仙的話弄得摸不着頭腦,她敏銳的聽出江定仙語氣中的驚愕、痛苦,還有釋然。江紫曦心中生出疑惑,難道江定仙不知道自己也是他的孫女,甚至不知道有自己這麼一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