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鬼迴應她,這讓王涯難免疑惑。殿外、城裡的那些集結起來的軍隊明顯是聽了號令纔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不然早衝上來對付他們了,哪會這麼安靜地呆着?可把她晾在這裡是什麼事?不過起屍可不比起牀,特別是封在棺材裡的這些,檔次越高、棺材封得越好,起牀就越麻煩,瞧瞧青龍萬棺陣中央墨玉棺中的那位出來時用了多久就知道了!
王涯想了想轉身對着王成安一行人說道:“你們退到門口去。”她又提高音量說道:“幻城王,借個路,我要去中陰界!”
隨着她的聲音響起,她看到一個淡淡的身影浮現在王座前。那是一團由陰氣凝結起的影子,只需一眼王涯就知道那不是幻城王的真身、甚至不是魂魄,僅僅是一縷由陰氣凝結的幻身。
那身影像是一位戴着冕冠身材挺拔的王者,他並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立於站在王座前的臺階下方,與王涯遙遙相對。
不僅是王涯,就連殿門口的王成安、張清水、黃岐和老唐都能感覺到“幻城王”投視而來的審視目光,那目光陰冷冰涼又透着無上威儀,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又似在警告他們不得踏進殿中越過雷池半步。
王涯雖然忌憚幻城王的勢力不敢輕舉妄動,但不管是身爲從小學習捉鬼抓妖的王涯,還是作爲黃泉彼岸花妖對已經死了身爲鬼體的幻城王都毫無壓力,更何況只是一道由陰氣凝結的幻身?如果不是由這縷陰氣凝結的幻身與她交流,她甚至不會多看它一眼,即使王涯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她的注意力還是在王座後面、幻城王長眠之地。對陰靈鬼怪氣息極爲敏感的王涯覺察到王座後方有十幾縷若有若無的陰靈波動,這些陰靈波動掩在幻城王強大的氣息之下,若非王涯細心估計也覺察不到。王涯對王座後面不止是埋着幻城王並不感到意外,宮外的城中有百姓、軍隊陪葬,殿中有文武百官,殿後當然少不了三宮六院。
一個聲音傳入王涯的腦海:“隨孤來”,將王涯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幻城王的幻身上。她看到幻城王轉身朝着大殿的左後方飄去。
王涯略微怔愣了下:後面不是這位幻城王的陵寢寶地麼?
即來之則安之,既然幻城王領她去,她就去。她並不擔心幻城王跟她耍什麼鬼伎倆,幻城王要是想對付她不會由得她走到這宮殿裡來,早用外面的軍隊把他們給埋了!最主要的是王涯感到與自己同命同源的氣息在這附近,熟悉的氣息在她的心頭劃過一絲絲悸動、掀起一縷縷心痛和傷悲。
她不明白前世的黃泉彼岸花妖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傷悲。聯想到葉子的話和每次觸到黃泉彼岸花時的情形,王涯甚至懷疑埋葬在這裡的是黃泉彼岸花的傷悲,而她,正把它一點點地挖出來。
她情難自抑地跟着幻城王朝着大殿左後方走去。她的心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繞過精美的雕有蟠龍的柱子,走到大殿左後方,王涯聽到有轟隆聲響起,跟着她便看到面前的一片牆體往下陷去,露出一扇拱形門,那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掩沒,恍惚中她甚至看到了漫天紅光。
王成安淒厲的叫聲傳來:“涯涯——”
王成安是封家的後人,在這地方,她不需要擔心他有危險。王涯頭也沒回地朝着那扇拱形門走去。踏在長長地走廊裡,嗅着那熟悉的氣息,王涯有一種穿越時光的錯覺。她的腦海裡甚至浮現起有一隊送葬者擡着墨玉製成的棺槨走向這走廊深處。
走廊約有百米長,盡頭是長長的臺階,她順着臺階往下走,很快又看到一扇拱形門。王涯打出一道黃泉彼岸訣推入門中,一道紅光自門上泛起過後,門緩緩打開,露出一間幽暗的房間。
王涯朝着房間走去,她剛邁出房間便看到有耀眼的紅光陡然升起刺得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閉上眼睛,緊跟着她便感到全身一片火燒般的劇痛,那股劇痛瞬間將她淹沒,就連她的頭也像要炸開了般。而就在這劇痛中,她竟然看見這漆黑的小屋子裡竟擺放着一口墨玉製成的棺槨,此刻棺蓋打開,一道道紅光源源不斷地從棺槨裡飄出涌入她的體內,她更看到那棺槨中躺着幾片碎散的黃泉彼岸花瓣,那黃泉彼岸花瓣紅得像鮮血,王涯看到這些花瓣頓時有一種看見自己屍體的錯覺。
幻城王爲什麼要讓她來這裡?這裡爲什麼會出現這個?
王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痛!那些不斷滲入她身體裡的紅光像要把她周身的經脈都撕碎了,她甚至感到已經死去的黃泉彼岸花似乎是想借她的身體重生。她想掙扎,她想阻止這些,她卻什麼也做不了,痛苦至極的她甚至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忽然,她看到被投入了一個大丹爐中,跟着她看到有熊熊烈火在焚燒自己,許多她不認識的藥材、獸骨、石頭從丹爐口中砸下砸落在她的身上,她想掙扎,可她動不了。她聽到丹爐外傳來交談聲,而交談的對象正是她,要拿她這隻花妖煉神丹,要煉七七四十九天,從他們的談話中她還聽到他們爲了抓她死了很多同門。
她不知道幻城王的宮殿後面怎麼會有道士,她更不知道自己怎麼落進了丹煉爐中,她不想死,她不想被煉成丹藥,她好痛,烈火燒得她全身都痛,她感到自己的經脈都撐開了,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流血。
王涯想要衝出去,可她動不了,她只能承受這無盡的烈火焚燒痛楚。她不知道在這種煎熬裡承受了多久,她只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似乎快要死了,隱隱約約中,她聽到了打鬥聲,她感到有人踹倒了煉丹爐,她看到爐蓋被打開,恍惚中她看到了一個穿着古裝的少年,又聽到有人喊:“是姓封的小子!”
烈火焚身的感覺忽然消失,那出現在煉丹爐前的少年消失了,煉丹爐也消失了,打鬥聲消失了,而她並不是在煉丹爐中,而是躺在冰冷的地磚上,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擺着一具墨玉棺槨。
王涯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她甚至能夠感到自己的經脈像是突然遭受極大的力量侵噬震得裂開了,而體內徐徐流淌的妖力正在迅速修復着她受損的經脈,力氣也在一點點地恢復。
過了好久,王涯才緩過勁來,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向那墨玉棺。她走到墨玉棺前,見墨玉棺的棺蓋緊緊合得嚴絲合縫。她深吸口氣,忍住體內的痛感運轉逐漸恢復的妖力推開了墨玉棺。
幾片乾枯、失去光澤的黃泉彼岸花花瓣呈現在她的眼前。
偌大的一口墨玉棺,只有幾片乾枯的黃泉彼岸花瓣。
那一瞬間,王涯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就好像她看到的不是幾片黃泉彼岸花的花瓣,而是自己的屍體,自己已經化成乾屍的屍體。她伸手朝那幾片花瓣摸去,手指觸在花瓣上,輕輕一碰,觸到的花瓣便化成了粉沫。
或許是因爲這幾片花瓣躺在這裡已經有千年,歲月令它們化成了粉沫。
又或許在王涯進來時,這幾片花瓣所蘊含的精華能量都流向了王涯的體內。
或許真如葉子所說,陰靈卷軸裡記載的這幾個至陰寶穴裡埋的不僅是封家留下的東西,更有黃泉彼岸花妖的屍身。
或許,她剛纔“見”到的那一幕是黃泉彼岸花妖經歷的一場厄難,又或許只是她根據葉子所說的話、聯想到封家與黃泉彼岸花妖的關係產生的幻覺。
王涯不知道真實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她只是感到有點累、有點痛、有點傷悲、有點絕望又有點不甘。憑什麼他們要拿她煉丹?!她得罪他們了嗎?憑什麼啊!就算姐是妖,你們要護魔衛道,把姐殺了就是,拿姐來煉丹算什麼?廢物利用麼?就算姐是妖,姐幹過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勾當嗎?
被抓去煉丹不僅是前世的黃泉彼岸花妖可能面臨到的危險,王涯也有。與鬼家勾結的嶗山道士就曾出手對付過她,張清水也曾經提醒、警告過她。
王涯把棺蓋蓋回墨玉棺上,朝外面走去。她走了兩步,感覺角落有誰在看她,她轉身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王涯仔細地掃視一圈這屋子,連四周角落都沒有放過,確定屋子裡沒有其他人,哪怕連只鬼都沒有,這才離開。
王涯走過長長的走廊出現在拱門外見到幻城王的那縷幻身還等在外面,她說道:“幻城王,你剛纔領我去的地方可不是去中陰界的路。帶錯路了吧?”她不明白幻城王爲什麼會領她去埋黃泉彼岸花真身的地方。難道是葉子?王涯覺得極有可能。她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卻並沒有看到葉子的蹤跡。她想了想,撇下幻城王,走到站在殿門口的黃岐身邊,問:“黃岐,你見到葉妖沒有?”
黃岐想說:“她不是一直都在嗎?”事實上一路走來,她都“看到”黃泉彼岸花強大的根系的蹤影,隨便翻開這裡的一座地磚或者是繞到宮殿後面就能看到那密集的黃泉彼岸花根系,就連這些棺槨的下面都扎滿了黃泉彼岸花的根系。可就在王涯的詢聲問剛落,她剛要回答的瞬間,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說沒有!”驚得她把到嘴的話咽回去,搖搖頭。說謊就算了,搖頭表示不能說,王涯能不能領會到那就是王涯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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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王涯,老孃纔沒有偷偷跟你在後面保護你,老孃是在保護封瑜琴的兒子!
封瑜琴:葉主,我沒這麼大面子。
幻城王:葉主,他們殺了我那麼多百姓,就這麼算了嗎?我的臉往哪擱啊
葉子:殺了就殺了唄,你要是敢動手,我就用根鬚在把你們戳成千瘡百孔、把你們化成渣渣!
幻城王:那給點賠償唄?
葉子:你還想要什麼賠償?小花的真身葬在這裡每天得消耗多少陰氣?現在沒了小花的真身在這裡與你們搶陰氣,這賠償不夠?我不怕辛苦,要不然我另外挪口葬真身的棺材過來,你去把那姓張的、姓黃的、姓唐的吞了當賠償吧。
幻城王:葉主,花主的隨從孤不敢動。恭喜花主真身歸位,孤閃——
(以上純屬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