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嚇得一哆嗦。 這娃娃魚跟我以前見過的一般無二,怎麼會是妖而且更要命的是,我居然完全看不出來。
若說魂鬼的話,我能一眼就分辨它與人的不同之處,可這娃娃魚,我真是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同。黃黃的,四隻腳,像蜥蜴。
石三生從口袋裡拿出兩塊牛骨角,在手中一磨,發出嘶嘶的聲音。那娃娃魚啊一聲長叫又啊一聲短哭,接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原來昨天夜裡的哭聲,是娃娃魚發出來的。
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置這條娃娃魚時,石三生直接用那牛骨角把娃娃魚收了。
事後,石三生說只要一樣東西有了生命,便會有成爲妖靈的潛質。一花一草一木,只要它在生存的過程中,原本的思維方式出現了跟它的羣體有很大的跨度的時候,就叫做修煉。當修煉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它們除了能存活得更長久之外,還能繼續保存並擴大它們的本能。一如眼前的娃娃魚,它便是製造出了一些幻象,來迷惑住它想要迷惑的人。
顯然,這女孩子並沒有問題,她只是被困在了娃娃魚製造出來的幻境裡。
娃娃魚被收服後,女孩子很快清醒了過來,跟我們講她叫小娟,她媽媽叫會蘭。她爸爸昨天晚上失蹤了,她現在進山是來找爸爸的。
我於心不忍,但又很殘酷地告訴她,她爸爸現在已經永遠被埋在了泥土裡。
小娟難過了一會兒,就道她其實很早前就開始懷疑了。她永遠都是小孩子的身體,爺爺奶奶永遠不會死去,這一切顯得如此詭譎。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條會說話的娃娃魚,她跟娃娃魚成了好朋友,娃娃魚告訴她,太白屯中了詛咒,它可以帶她遠離。於是小娟就跟着娃娃魚走了,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一醒來,卻是在這裡。
小娟問我們是什麼人她從來沒有在村裡見過我們。
我就繼續撒謊,說是來旅遊的,走迷了路。
姐姐,那我讓我佘奶奶帶你們出去,佘奶奶人可好了。小娟朝我笑了笑,稚氣的臉上帶着落寞,我不跟你們多說了,我要去祭拜我爸爸,哥哥姐姐再見。
等等。我喊住小娟,問,你怕死麼
小娟背對着我答道:我早已厭倦了困在太白屯中,每天重複着同樣的作息,連呼吸的頻率都是一樣的。我渴望自由和新鮮,哪怕僅僅是一點點的改變。所以,我不怕死,死也是一種改變。
走到山洞前,我又打了個寒顫。
這洞裡似乎有哪裡不同,仔細看了看,就發現了些之前沒有發現過的細節這裡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石三生讓我站着別動,他則走到一塊凸起的石頭邊,用力踢了一下,我的身子猛地一放空,徑直落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石三生已經捂住了我的脣,同我一起跳了起來。落地裡摟着我就勢打了個滾,毫髮無損。
我稍微埋怨了一下他,就打量起這別有洞天的地方來。
這是一間石室,正中間擺放了一個香案,香案上有三個木盞,左側的木盞裡放了稻穀,右邊放的是硃砂,中間的一個木盞裡,則放的是指甲和頭髮。在三個木盞的前面,放了一塊像蜂蠟一樣的膏體,黏黏糊糊,不曉得是什麼。香案下有一個小蒲團,蒲團邊放着兩塊牛骨角。
正對着香案的地方,擺放着一個半人來高的銅爐,爐外是密密麻麻的蠟燭印子,爐內還燃着一柱香。
我低頭看去,發現那香的四周灑滿了糯米,還有幾團黑糊糊的燒過的頭髮。整個石洞看上去異常的陰森詭異。
你覺得在太白屯,懂巫蠱之術的除了佘婆婆,還會有誰我問石三生,心裡有個答案在狂奔。
石三生道:她會的蠱術都是我親自教的,除了她,太白屯無人會。
糟了我驚呼出口,踉蹌後退,七鳳七鳳他們如果太白屯中只有佘婆婆會巫蠱之術的話,那這個石洞定是她平常做法的密室無疑。可見那個蛇妖根本就是佘婆婆自己養的,她現在又把我們騙到後山來,目的只有一個。
調虎離山。
我們一行之中,屬石三生的術法造詣最爲精通,而我應該是靈力最強的。我們走後,剩下二殿七鳳他們,會是佘婆婆的對手麼
我真是二,剛纔爲什麼把七鳳他們留在茅屋裡呢這不是等死麼
你不必擔心,該畏懼的是她。我早已同二殿寫下符文,只待她落網。石三生氣定神閒,你還記得在轉生輪中,公主喝下的那碗迷藥麼
迷藥記得當然記得。就是這碗迷藥,造成公主誤會了石三生,從而產生了火刑時公主大開殺戒。
對啊。石三生說過那迷藥不是他給公主的,也就是說在這當中,必定有一個人是內奸。而這個人既得石三生的信任,又是公主身邊的親信。
莫非正是佘婆婆乾的我問。
石三生眼神冷淡,點了點頭,道:我曾一度以爲是孟婆所爲,便將她帶入奈何橋邊司職。不曾想卻是佘家的人。佘家人擅長用蛇,那白蛇享了千年香火,成爲靈物尚在情理之中。
佘家的人白蛇我總覺得這幾個字眼擱在一起,有種熟悉感。
不過眼下要防的卻是佘婆婆。她現在把我們引到蛇洞來,應該是以爲我和石三生是專門前來找她報仇來了,所以才先下手爲強,將我們分散除去。太白屯死人的事,想必也是佘婆婆算出自己時日無多,想用人的魂魄來替自己續命吧。我彷彿已經看見了佘婆婆一邊面目猙獰地點着蠟燭,一邊利用白蛇來下咒,把同村的人弄死。光想想就覺得汗毛直豎。
只是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出我們此次前來,僅僅只是爲了尋找蛇人淚。
那你呢你搞這麼多事,單是爲了找出誰是細作吧我雖已明子,但仍詫異不已,石三生,您可真夠閒的。
動機越是單純,越是叫人琢磨不透。石三生,我已愛你入骨,你可不能負我
石三生把那燃着的香毀去,再一腳把銅爐踢翻,然後拿起香案上最左邊的木盞,徒手一捏,碎成了粉末。接着我眼前一花,只聽砰一聲巨響,石三生用風衣將我與響聲隔開。
約過十多秒,待我從石三生的懷中離開時,只見他手執長劍而立,雙眸裡泛着濃濃的煞氣。再轉頭一瞧,下咒的香案已經不見了。
石三生與越城公主產生誤會,都是因爲佘婆婆的那碗迷藥,而那佘婆婆歹心不死居然還食魂以續命,難怪石三生此時會這麼生氣。只是我聽說巫靈一但下咒未果,或是被人破了咒,那巫術就會反噬。不知道佘婆婆現在怎麼樣了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能折騰,如此怕死,一點覺悟都沒有,遠不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娟。
所以說所謂心境,與年齡並無關係,重要的是豁達和領悟。
嘶嘶嘻嘻
一個女人淫~蕩的低笑聲在我的頭頂響起,我擡眼一望,猛地見到一條腰粗的白蛇,頓時臉都給嚇白了。石三生倒是反應迅速,唰地一聲長劍如匹練,點在了白蛇的七寸上。目光由柔和轉爲凌厲,語調卻是淡淡地:區區妖靈竟敢在本君面前猖狂。
白蛇發着人的笑聲,卻沒有變成人類的模樣,吐着信子冷冷地盯着石三生,毫不懼怕地發起了第一波攻擊。
石三生一手將我護向身後,一手挽出劍花,同白蛇周旋。他現在不便使用法術,也只能用這些年學會的武功硬拼了。
我躲在石三生身後,本想祭出血符助他一臂之力,不曾想這白蛇的動作非常迅捷,完全不給我準備的時間。甚至有好幾次,白蛇那尖銳的毒牙跟我的手臂一觸而過。要是被咬到,任憑我靈力多強大,也會中蛇毒而亡。
對於陰司的魂鬼來說,我可謂既是它們的天敵,又是它們的美餐;而對於大自然孕育出來的毒物,我只有被削的份。
石三生凝視着白蛇,身子沉穩如山,劍光在他手中一重重展開。黑劍白芒,令人目眩。
忽然間,白蛇連着變幻了幾個方位,我大約看出來這白蛇是走了幾個奇妙的陣法。不愧是靈物。
嗯啊哦嗯
男女同房的聲音漸漸響遍了整個石洞,一聲接一聲,令人熱血沸騰。
是從白蛇身體裡發出來的,卻瞧不出具體是從它的哪個部分傳出,因爲它此時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我只感覺眼前全是花白一片,接着全身酥軟無力,腦袋裡再也想不到其實事情,只捏着石三生的衣角,慢慢靠近他的背部。
小靈
彷彿間,有人在喚我的名字。可我只想找個肩膀依靠,一嘗相思之苦。
也不知過了多久,砰砰砰轟連着幾聲亂響,一聲長嘶,周圍安靜了下來,男女的低吟聲也停止了。
我忽地就清醒了過來,只見白蛇的尾部正淌着鮮血,而我自己正緊緊抱着石三生的腰,手已撫過了他的胸口。
當即血往上衝,臉一紅,鬆開了他。
石三生轉身來,面色也有些微潮紅,很是可疑。他是不是也中了白蛇的魅術我不禁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