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血屍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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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沒有回我,只伸手去把白布繼續往上拉。
待白布完全退去,我看到了一個很驚悚的畫面:一條通體透白的蛇正盤在屍體的胸口,朝我們吐着信子。
我呀地叫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撞在石三生的身上。嶽叔則大吼了一聲,一屁股癱到了地上,渾身不停地抖。就我們幾人的反應而言,除開石三生和二殿,羅言之就比較淡定了,只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石天師,殺了這條蛇,快殺了它昨晚在酒店執行任務的時候,我的一個同事就是被這種蛇咬死的羅言之的表現太過平靜,而說出來的話語卻十分的激動。
我緩和了一下,問:小羅,你跟這蛇有什麼深仇大恨此蛇非彼蛇。而且我看這白蛇很眼熟,莫不是
二殿突然跪在了石三生的面前:大哥,求放它走。
石三生像是沒看到白蛇一樣,轉過身去,繼續搖動鈴鐺,並讓嶽叔和羅言之將劉江的屍體擡到地上,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去。行出一兩步,稍頓,這才道:此趟走腳時間緊迫,稍後再來處置它。
多謝大哥。二殿站起身來,欣喜地對盤在屍體上的那條白蛇道,洛霏,大哥饒恕你了,還不趕快走。
我疑道:二殿,原來這真的是靈蛇啊,爲什麼她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昨晚不還好好的麼
二殿微微搖頭,將我拉到一邊,低聲道:大嫂,你有所不知,大哥捨棄的百鬼衆妖全被洛霏所收。可是她靈力不夠,被反噬了心智,四處去吸食活人的血液,現在更是連死屍都不放過。
啊我怎麼不曉得這些我不由失聲大呼,卻瞥見嶽叔已經打開了停屍房的門,石三生則領着劉江的屍體走了出去,我趕緊止住自己的聲音。過了片刻,我抓住二殿的手,顫聲問:洛霏吸食人血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是從大哥將她帶回你們家那天吧。
這麼說來,你們都曉得洛霏根本就沒有失憶,而且一直都是靠着人血存活的我扶額少頃,轉頭去看纏在屍體上的靈蛇,見她的眼中有晶瑩的淚滾了下來。二殿,你們怎麼不告訴我七鳳和安晨知道麼
二殿搖頭:大哥不讓我告訴你,說煩你憂心。
看來石三生真的是面冷心熱的性子,眼瞧昨晚他對靈蛇那樣兇狠,我還爲小靈蛇打抱不平,以爲石三生真的不念舊情,要殺了自己昔日的小妹妹。沒想到石三生他卻在暗地裡爲小靈蛇隱瞞了這麼多事。那些被靈蛇吸盡血液而亡的人,都是石三生處理掉的麼還是說,石三生也用自己的血液餵過小靈蛇就跟當初救我一樣
想到此處,我心裡端生出許多不悅。但是轉念一想,我本該萬事都放下的,爲什麼現在又被攏亂了心境難道說我那些個悟空一切的清明只是在特定的場合才偶爾出現一下,而我平常的生活裡,我還是以前那個很俗很二的諸靈爻麼
電視上那些得道高僧的目光如此透徹,是真的將紅塵都看破了麼還是破罐子破摔,參也參不透,乾脆就說透了,就說得道了,反正誰也不能把你的心挖出來,研究豁達不豁達
我很亂,莫名有些煩躁,可能是每月的那幾天要來了吧我這樣安慰自己。
石三生領着屍體拐了個彎,不見了,我再一回頭,見靈蛇也已經走了。遂拉上二殿往外走去:我現在憂喜參半,你最好能賣個萌討我喜歡。
爲什麼二殿嘴上雖然是問話,但仍然做了個很乖萌的大兔子模樣給我看。
我懶懶道:女人每個月總有幾天能肆無忌憚地發怒。
爲什麼
因爲新陳代謝會每月排去人體多餘的毒素,而這些毒素在消亡的途中總會產生許多怨氣。我看着二殿,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臟部位,我現在這個怨氣就積在這裡,出不來。
爲什麼出不來
我哼了一聲沒有再回話,鬆開二殿就去追石三生的腳步。出得殯儀館的大門來,就見一輛大貨車已經停在了那裡,羅言之和嶽叔都已經上了車,劉江的屍體也不見了,應該是已經安頓在車的後廂裡了。石三生則在車尾等我們,身影俊美絕倫,神色卻冷傲孤清,彷彿這世間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見我出來,便打開後廂車門,示意我進去。我路過他的時候輕哼了一聲,沒有跟他說話。
二殿趕到,滿臉堆笑,連聲喚道:大哥大哥,大嫂她生氣了
石三生微微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我只是告訴她洛霏吸食人血的事。
嗯,我明白了。石三生坐回到車上來,咔一下關了車門,把二殿擋在了車外,任憑二殿怎麼拍打,就是進不來。
我不免有些好奇,二殿不是常人,怎麼不能穿透一個小小的車門,低頭一看,見車內的橫鎖上貼了一張紅色的小符條。頓時明白,是石三生使的壞。人家二殿不就是告訴了我真相麼他就不讓人家上車。想到此處我又悶哼了一聲。
石三生閉眼,靜靜過了幾秒,轉頭把臉望向我,一字一句認真地道:小靈,她在千兒殿曾經救過臣臣,我必須還她人情。
誰我問,遂又反應過來,哦原來,石三生是替我兒子還靈蛇的人情債。我怎麼這麼小心眼還說什麼都看透了,說什麼自己是難得糊塗,我看我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糊塗蛋竟然會爲這事耍性子,果真是石三生太寵我了麼。
車廂裡有些昏暗,等我的眼睛徹底適應這種光線之後,我發現我跟石三生坐在這邊,對面的椅子上只有羅言之默默地坐着,嶽叔不在。我問了一下,才知道嶽叔把屍體幫忙弄上車以後,就算是完全了任務,回去上班去了。在車廂的最尾的角落處,立着一個黑影。那黑影雙手垂放,肩膀微聳,不動不動,頭上還似乎戴着一頂尖尖的帽子。我想那應該就是劉江的屍體。
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了,大貨車駛離台州市區,路上漸漸只剩下昏黃的路燈,車廂內更是昏暗。過了略半個小時,我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讓石三生教我怎樣趕屍。
石三生走到車尾,將屍體身上的罩子解了下來,這時我纔看清楚原來屍體裡面還搭了一塊白布,外面的黑色外套是石三生臨時罩上去的,他說怕我害怕。我就說我現在是你堂堂陰陽先生的徒弟,怎麼會怕這些石三生就默不作聲了,只從包裡拿出一把草藥,告訴我要先把這草藥在手裡搓勻,再把草手敷到屍體的幾個重要關節處,按摩。按摩完了之後,再把一個小肉蟲子置入到屍體的關節處。
石三生拿出一個盒子,把其中一條小肉蟲放到我的手心,我啊地尖叫了一聲,把在一旁偷師學藝的羅言之給嚇得一轉身,腦袋撞車廂上了,完了直喊痛。
小靈,這是蠱蟲。石三生把蟲子放回盒內,同我道,膝踝等關節放處各放一隻即可。這種蠱蟲能活動肌肉跟韌帶,不至於讓屍體僵硬。其次便是念咒,咒分爲直行起屍避狗轉彎,各不相同,日後我一一教你。
好。我點頭答應,不過,要等我克服了最恐怖的肉蟲再說。
羅言之揉着自己的頭,插話道:石天師,我聽說湘西有個行規,就是趕屍匠必須要長得很醜,因爲人長得醜,鬼也會迴避,那樣就不會搶屍體去附身了。
我撲嗤笑了:小羅,你還真逗。我師父可不是師出湘西。我胡亂編了一通,繼續道,我師父當初就是因爲這長相,湘西那幫老師傅硬是不肯收,所以才自學成才。
羅言之眼裡的敬佩之光閃閃發亮,激動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道自己這趟是跟對了人。
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全程沒有燈光,車廂內悄無聲息,只剩我們三人乾坐着。石三生是隻要你不理他,他可以一輩子不說話的那種人,而我和小羅則是因爲對屍體的恐懼已經過去了,現在只剩滿腔趕屍的熱情,無處發泄,只能大眼瞪小眼。
我靠在石三生的肩頭,胡言亂語:師父,我們創立一下門派吧,專門收些弟子來趕屍,我們坐享其成。可這門派叫什麼好呢就叫靈石派,嗯,不好,三生爻呢好彆扭不過現在的趕屍人好少啊,我以前都沒見過
石三生輕撫我的頭髮,沒有答話,倒是羅言之說現在村裡都修了路,小路越來越稀有了,可因爲現在我們這趟趕屍必須要挑小路走才行,所以我們要先坐這大貨車很長一段時間,到夜裡子時的時候,纔會有一個荒野之地。因此他認爲現在將屍體趕回去,還不如就坐着這輛大貨車直接一路順風回到宜昌。
我在石三生懷裡蹭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告訴羅言之雖然湘西那邊的人最是講究落葉歸根,但我們湖北人也不是無情之徒,我們也有回鄉歸故的情感,只不過隱藏得比較深罷了。劉江他客死異鄉,劉江家給出的趕屍費簡直能租用一架私人直升飛機直接把屍體運回去,可他的父母一定要劉江以這種方式回到家鄉,正好能體現出湖北人的感悟來。這其中的道理很有玄機,你懂了麼我故作神秘,問羅言之。
嗯,好像有些明白了。羅言之認真地道,借鬼說人話,劉江家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人間還是充滿愛的
我無語,左手搭在右手手背上,朝羅言之比了佩服的手勢。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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