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頤簡單選了自助甜點套餐,下單付錢,然後起身去取餐盤,準備去取甜點。
“受不了了,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了!”
走到自取甜點櫃檯時,他忽地聽到一個帶着抽泣的聲音。
“沒事的,你只是晚上沒休息好,考試壓力有點太大,最近這些天好好休息下,做做我之前給你說的冥想,調整下心態,肯定沒事。”另一個女聲低聲安慰。
“沒用的我說了不是幻覺,不是夢!”之前的女聲繼續道。
“我當時自己給自己劃了一刀,你看看,傷口現在還在,那都是真的!真的!”女孩聲音很年輕,估計只有十七八歲,情緒顯然已經趨於崩潰。
“你看過網絡上的心理醫生麼?可以找最好的掛號諮詢。說說你的情況,說不定他們見多識廣,什麼病都見過,應該能”
“我說了不是病!全部都是真的!真的!!”女孩情緒開始激動了。
“我要死了嗚再進到那裡,我肯定會死”她哭了起來。
“你只是太緊張,太累了,不會有事的,放心,我會陪着伱。”另一女子認真溫柔的安慰道。
李程頤拿起一塊放了草莓的酸奶蛋糕,放進自己手裡的托盤,眼角餘光掃了眼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在自助甜點櫃檯右邊,順着數過去第二張桌子邊,坐着兩個年輕女生。
正在哭泣的,是穿白底黑點毛衣,披肩黑色捲髮,戴着白色眼鏡的清秀女生。
她手指緊緊捏着面前的咖啡勺子,指關節發白,幾乎要把白瓷勺子捏斷的架勢,整個人渾身都在發抖。
在她對面,一個穿深藍色兜帽衣的短髮女生正一臉擔心的小聲安慰對方。
兩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李程頤的眼角餘光,說話聲迅速小了下去。
李程頤迅速又拿了個做成香蕉外形的小蛋糕,轉身接了杯牛奶,沒有回自己之前的位置,而是走到靠近兩女生不遠的另一張桌子邊坐下。
他對兩人剛纔的話題很感興趣,那白毛衣女孩,所經歷的,讓他聯想起自己現在正經歷的。
只是他的動作似乎引起了兩個女孩的注意,兩人也用餘光看了他一眼,自覺的壓低聲音,近乎聽不到了。
李程頤低下頭,一邊吃着蛋糕,一邊心中遲疑。
他在思考,要不要主動上前和她們搭話,詢問情況。
但他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好是壞,還未可知,猶豫了下,他還是坐着沒動。
沒過多久,鄰座的兩女孩起身,拿起小包快步離開了。
李程頤直到最後也沒有開口交流,只是坐在原地。
回想剛纔那女孩哭訴的內容,他沉默着微微蹙眉,忽然,他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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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蠢到家了。’
信息時代,他居然還傻傻的坐在原地什麼都不動,既然有問題,那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
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李程頤熟練的開鎖,打開瀏覽器。
然後搜索:做夢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
滴答一下敲擊確定,屏幕上頓時唰的出現一排排信息鏈接。
‘解夢收費。’
‘釋夢大全會員版。’
‘北派心理學大師蘇倫爲您解答不爲人知’
‘做夢夢見爸爸要砍我。’
‘夢見掉進一個陌生的馬桶。’
亂七八糟的搜索結果看得李程頤有些發暈,一眼掃下來,全是和他想找的無關的。
但信息就是這樣,大海撈針一樣,只能一點點的篩選。
他耐心的挨個找可能性大的點開,查看。
窗外的光線漸漸變暗,陽光變得傾斜,咖啡廳裡的人漸漸變多。
下班的人來得開始多了。
李程頤最後喝掉杯子裡的牛奶,起身拿起手機。
周圍人多,不利於他安靜查資料,他打算換個地方。
吱嘎,推開咖啡廳門,他路過門邊那叢白色小花時,右手手背上一抹黑色一閃而過,一行清晰的字跡在手背上浮現。
那是用他上輩子習得的語言文字書寫。
字跡內容相當簡潔。
‘載入開啓中請連續觸碰十秒後再放開。’
除開李程頤外,其餘人沒有誰能看到這黑色字跡。
而他卻左手拿着手機不斷搜索,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手上變化。
隨着腳步走遠,他距離那叢小花也漸漸變遠,右手手背上的字也飛速淡化。
‘開啓失敗,請連續接觸十秒’字跡迅速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沒電了一般。
此時,李程頤卻注意力慢慢集中起來,他在手機上一條條的鏈接點開,居然還真讓他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死角論壇?’
‘死角俱樂部。’
‘死角研究所。’
一個個相關的網站紛紛進入他的視野。
他隨意點開一個死角俱樂部。
立馬屏幕上自動彈出一片漆黑的網頁。
‘如果你遇到死角,別怕。因爲怕和不怕,你都會死。’
一行紅字緩緩浮現而出。
‘死角無法逃脫,它宛如枷鎖,會永遠捆綁在你脖子上,讓你無法呼吸,一步步走進絕望。’
紅字顯示完畢後,一排排新聞鏈接浮現出來。
‘萬西市一對夫妻在自己家中神秘失蹤,失蹤後桌上還放着才煮好的熱面。’
‘佳鑫同市一老人半夜丟垃圾未歸,監控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疑似老人根本沒出過樓梯間。’
‘弋陽市一學生放學回家時神秘失蹤,前後路面監控無任何發現。’
一排排新聞,全是各地收集而來的人口失蹤案。
最下方,則是一個常識交流入口按鈕。
李程頤點了下,屏幕頓時轉接到另一網頁。
這是類似論壇一樣的界面,一排排的帖子上方,有幾個鮮紅色的標題被置頂。
‘1:社區規則一覽,積分賺取方法。’
‘2:新人必看。’
‘3:發帖交流務必保護私人信息,避免上當受騙,近期有不法分子’
李程頤迅速點擊新人必看。
唰的一下,頓時一排文字彈出來,足足數百字。
‘沒有人看到過死角,或許那只是個傳說,但不斷增加的失蹤人口案件,讓我們相信,一定有某種力量在不斷逼近,在不斷出沒。’
‘死角很難察覺,很容易會被人誤解成夢境,但很可惜,做夢是會醒的,而進入死角後,就必死無疑,不可能再出現。’
‘如果你遭遇到死角,請務必不要聯繫我們,努力享受最後的美好生活,死角一般會慢慢逼近,會在第三次預示時,徹底拉你進入,好好去做一切自己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吧。’
李程頤眉頭微蹙起來。
這論壇的信息透着一股子頹廢和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他迅速看向留言者的位置,那裡有着名字暱稱。
‘——通識者。’
他迅速點擊這個名字,屏幕彈出一個小方框。
‘暱稱:通識者。真名:張謝瑩。於22年6月在家中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若有發現者,請與此號碼聯繫。’
下面是一張黑白色的女子照片,以及一行電話號碼。
照片上的女子與其說是女人,不如說是個極其強壯剽悍的板寸頭壯漢。
其雙眼銳利,桀驁,額頭上有着一條刀疤,脖子粗得像水桶,透過照片都能看出一道道強壯肌肉線條。
穿着是軍綠色的貼身T恤,還有軍標,很可能是當過兵。
李程頤看了下現在的時間:24年5月13日週四。
‘已經失蹤快兩年了麼?’
他心中一嘆,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懷疑自己經歷的是幻覺夢境,但現在,看到這麼多的真實證明,他明白,自己經歷的不是幻覺。
他繼續在論壇裡搜索,除開得到一些提示外,整個論壇更多的是一些興趣愛好者在討論吹牛自己的夢境。
沒得到更多信息,李程頤也無奈的關閉網站。
此時天色漸漸暗下來。
他走到一處公交車站,站定等待着。
站着站着,他隱約感覺有些疲倦,或許是才吃了甜食過多導致。
拿出手機,他繼續刷着網頁,查看關於死角的情況。
咔咔。
忽然間,手機屏幕一頓卡頓,然後一下變成了一個小黃狗不斷搖尾巴坐着的卡通圖案。
下面還有一行字。
‘對不起,您的網絡信號不好,請檢查後重試。’
“嗯?”
李程頤迅速瞟了眼右上角的手機信號欄,果然,原本滿格的信號,此時全部變空,變成一個紅叉。
他晃了晃手機,猜測是不是出了故障,忽然卻感覺有些不對,身邊似乎太安靜了點。
擡起頭。
他雙眼悚然睜大。
周圍,居然不再是公交車站!
而是他之前進去過的那個地下車庫!!
昏暗的停車場內。
四四方方的空曠場地裡,沒有一輛車,宛如一個封閉的長盒子,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白色的燈管從天花板正中分成兩邊。
右邊是一條長直線燈管,一路亮到視野盡頭。
左邊是一節節的橫線燈管,一米長的冷光燈,每隔五米掛一根,同樣如此延伸到視野盡頭。
‘!!’
李程頤僵立在原地,脖子僵硬的緩緩看着左右。
兩邊是灰白的石灰牆,紅色消防櫃和維修間的灰色小門都清晰可見。
但就是沒人。
一個人也沒有。
李程頤往後快速瞟了眼。
自己身後是一面相當堅實的白牆,剛剛的公交車站廣告牌,早已消失不見。
昏暗的燈光,黑色畫着模糊停車線的地面。
沒有風,沒有聲響,只有他自己。
咔嚓。
就在這時。
右邊的一扇維修小門,忽然傳出細微聲響。
似乎是門鎖被旋轉,打開的聲音。
李程頤遠遠看去,他和小門相距差不多二十米,可以清晰看到門把手在緩緩轉動。
上面的鐵鏽也隨着轉動微微掉落一些。
咕嚕。
李程頤喉嚨不自覺的吞下一絲唾沫。
就算他活了兩輩子,面對危險,他依舊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而現在
咔嚓。
忽地,那扇維修小門慢慢打開了。
門緩緩開大,露出一條不大的陰暗縫隙。
縫隙被燈光照亮,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那似乎只是個被當做雜物間的維修室。
李程頤依舊不敢放鬆,他死死盯着門縫,一點也不敢挪動視線。
咔嚓。
忽然間,他身後傳來一絲細微響動!
‘!!?’李程頤猛地一驚,他想不到身後牆壁還會發出聲音,連忙扭頭朝後看去。
後面什麼也沒有,依舊是一片白牆。
忽地他反應過來,猛地再度回頭,朝着那扇維修小門看去。
臉!!!
他看到一張巨大人臉!
門縫處,一張門一樣高的巨型人臉,正透過縫隙,靜靜注視着他。
人臉通體黑白,就像從老式錄像機裡硬摳出來一樣,沒有任何彩色調。
人臉神色木然,幾縷黑頭髮稀疏的頂在腦門。
他沒有身體,整個頭就像氣球一樣,輕輕一擠,便從門縫擠了出來。
李程頤呆呆站在原地,全身發麻,動彈不得。
他死死盯着人臉,想要動起來,但全身的皮膚彷彿失去知覺一般,根本動不了。
冷汗從他額頭,鬢角,後背,慢慢滲出。
一點點細小的血點,紅點,開始從他雙腿皮膚浮現,並逐漸往上蔓延。
那近兩米高的人臉緩緩飄近,正朝着他靠近。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