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李程頤是意識力遠強於肉身，元神劍宮也好，後來的粉碎化爲心象世界也好，都是意識上的強化。
可是現在，他的肉身反過來因爲永恆生機的緣故，遠遠超越了意識，並且，此時此刻還在瘋狂增強。
並非是成就了聖位，就會停下強化。
當初被牽連死掉的天聚閣弟子中，也有人是聖人，但還不是一樣被徹底毀滅。
現在的他就是個炸藥桶，就算是聖人體質，也只能硬抗一段時間。
好在他是遠比牙龍更強的本土成聖，所以身體聖軀的堅固度和恢復速度，再一次得到了大量提升。
‘起碼短時間內我可以暫時安心些了’
感受到身上內壓的脹痛被壓制，李程頤意念一動，頓時一道意識和自身血肉凝聚的子體，從地殼往外生長，成型，轉眼便拱出大地，穿過海底，回到地表。
此時他的意識力反而無法觸及這麼遠的範圍，就算有聖人合道的增幅，意識力也沒法觸及地表，感知一切。
所以需要以子體爲傳感器，傳遞情況。
古意斯王國附近海域。
噗！
忽地一道松鼠人形，從海水裡緩緩浮起，暗紅皮毛，兩米身高，此時的李程頤重新恢復了最初的模樣。
他沒有回覆人形，而是繼續維持松鼠小灰外貌，畢竟這個世界的很多人並不認識他的本體。
暗藍色的大海中，他獨自漂浮在海面上，周圍到處是翻着肚皮漂浮的死魚，大大小小都有。
天空一片灰色，彷彿黃昏，但此時明明應該是正午。
“這個世界是我的本源世界了，不該如此”
李程頤心中嘆息，他逼迫世界合道融入他，以此獲得成聖本源，這一步是不得已而爲。
可如今因爲他合道而死傷如此多的無數生靈，也並非他所願。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
縱身一躍，他踏浪高速朝着遠處狂飆而去。
不多時，便回到了之前他和牙龍廝殺戰鬥的區域。
原本的一片荒原，此時已經化爲了一個又一個的巨大熔岩大坑。
刺鼻和滾燙的氣流源源不斷朝着四周擴散。
李程頤飛速尋找着自己認識的人。
隨着不斷搜索，終於。
他在一片被燒焦的山林上，找到了蒼鷺和紅蓮，奎和方宏宇等格鬥家。
他們雙目流血，躲藏在一處山洞內，身受重傷。
單單只是李程頤和牙龍廝殺時帶來的餘波，都讓他們無力承受。
山洞口。
李程頤一步步進入，腳步聲頓時引起了守門的紅蓮發覺。
“什麼人！？”紅蓮厲聲呵斥，強壯的身軀猛地起身。
洞內修養的衆人紛紛警覺，雖然看不見了，但聽力不少人還在。
“是我。”李程頤看着渾身是血的奎，一條腿斷掉了的蒼鷺心中微微黯然。
他們還是強悍的格鬥家，都面臨如此下場，換成其他人，普通人，或許.
“松鼠灰！？”奎一下站起身，神色激動。
“抱歉。”李程頤嘆息，“沒有考慮到弱者的安危，是我的過錯。”
他一步步走進洞內。
“你們的生命猶如風中搖燭，脆弱不堪。現在我或許有些明白你的想法了。太素清。”
他目光一轉，落在角落裡一個靠壁站立的長髮女子身上。
那女子正是如今失去病毒眷顧了的太素清。
她神色憔悴，姿容依舊清冷，但精氣神已經遠遠不如之前。
而她，也是現場所有人裡唯一一個身體完好的。
“松鼠灰你也理解我的意志了？這一切，本不該如此.”她身體顫抖，單手扶着山壁，“現在的伱.打算毀掉整個世界麼？”
“怎麼會。”李程頤微微嘆氣，“就如你們夜晚翻身，無意中壓死螞蟻一樣。我同樣也無力顧忌那些無以計數的生靈。”
頓了頓。
“但，我來這裡，不是爲了表現我有多強。畢竟，人類不會對着蠕蟲展現肌肉。我只是想挽回一切。”
挽回一切？
不等洞窟內的人反應什麼意思。
李程頤繼續說下去。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身懷有天人病毒，那麼或許所有人，都不會擔心受傷，不用被天災隨意傾覆。生命從此也許能踏上全新徵途。”
“所以，你的決定是.”太素清聽到這裡，已經能明白李程頤的想法了。
她睜大美目，心中升起一絲無法言喻的感慨。
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殊途同歸，松鼠灰也走上了和她同樣目的的道路。
“不錯，我打算讓天人病毒，傳播全世界，讓所有生靈都獲得足夠強大的生命力，而不再擔心被隨意傾覆。”李程頤認真點頭。
如今的天人病毒，已經被他的體細胞同化，融合進了己身。
病毒對於太素清來說是極其強大的集體意志。在李程頤看來也就那樣，轉眼便被其以陰典融合同化。
還純淨了病毒內部亂七八糟的各種本能。
血肉滋生的本能意志，根本遠遠不是李程頤修行過的強大意志之對手。
只是幾下，便徹底將天人病毒，融入了自身，成爲自己內部血肉的一部分。
確切的說，現在的天人病毒，其實就是李程頤血肉的一小部分。
否則早在之前身體溫度飆升時，天人病毒就早該被燒焦滅絕了。
“可是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會變成什麼樣世界，會變成什麼形態！？”蒼鷺忍不住插話道。
“維持原狀。病毒的恢復力，我不會隨意啓動，只會在關鍵時刻打開救世。”李程頤解釋道。“反正人體本身也存儲有大量遠古時期共生進來的病毒。多一個天人的種子也無所謂。”
這話一出，蒼鷺也沒什麼話懟了。
“你打算怎麼做？！”太素清迅速問，這原本是她的夢想，如今她也是最上心的一個。
實際上，就算病毒意志轉移，她如今也是僅次於李程頤的第二強病毒集合體。
如果真能完成如此傳染偉業，未來，她的位置也必將達到第二位。
“很快。”李程頤面上露出一絲微笑。
忽地他在地核之中的本體，輕輕打了個嗝。
一團氣體就此噴出，化爲無數細絲，衝開地底，射出無數縫隙朝地面飛來。
不多時，在李程頤巨大力量下，氣體滲出地表，融入空氣。
在李程頤的意志下，改造強化過了的天人病毒，迅速沿着空氣傳播，被風帶到任何一處地方。
森林，動物，人類，所有活着的存在，在這一刻，都開始被天人病毒侵染。
更不用說洞窟內的蒼鷺等人。
病毒從李程頤進洞的那一瞬間，便開始了傳播。且源源不斷的從其身上逸散開來。
此時洞內的所有人，身體都開始感覺發熱。
病毒在調集和吸收他們的肉身能量，並開始化爲修復力量，恢復傷勢。
一分一秒時間流逝。
很快，紅蓮感覺自己雙目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爬來爬去。
他甚至以爲是自己眼睛裡進了蟲子。
可下一秒。
呼！
忽然間，原本漆黑的雙眼，一下重新亮了起來。
“我的眼睛！好了！？”他神色激動。起身仔細查看全身，發現不光眼睛，就連身上之前的傷，也全都癒合了。
洞內其餘人，此時也發現了同樣的現象。
不只是前不久的傷勢，就連曾經積攢的暗傷，也在這一刻恢復如初。
而此時的李程頤，卻已經離開了洞口，和他一起的，還有緊隨其後的太素清。
“小灰.”奎站起身，看着完好如初的右臂，臉上流露出複雜之色。
松鼠灰是他最初帶出來，現在卻已經遠遠不是他能觸及。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是什麼。
他只知道，看着小灰離開，自己心中終究有了一抹失落。
此時不僅僅是洞內的他們。
全球各地，所有人類，生物，植物，在這一刻，都受到了天人病毒的永久寄生。
病毒迅速再生他們缺失的肢體，恢復他們瀕危的傷病。
短短十幾分鍾，便讓殘疾人活動如初，讓老人白髮轉黑。
除非是死了不少時間的屍體，否則就算是剛斷氣的，也能修復傷勢，重新復甦站起來。
但這就是極限了。
李程頤站在被徹底摧毀的古意斯王國首都前，望着一片灰暗廢墟，心中莫名悵然。
‘當差距變得足夠巨大。僅僅只是一次隨意的呼吸，都可能導致對方災難性的後果。世界如此，人，亦如此.’
“這便是自然法則。當你連對方的簡單問候，也承受不起時，便該明白，自己要遠離了。因爲.靠近本身，也是一種傷害。”太素清在他身後緩緩出聲，她似乎猜到了李程頤心中的感慨。
“強弱交互時，強者總需要小心翼翼，壓抑自己。而弱者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得被觸碰損傷。雙方都會很累。”李程頤點頭。
“是的，這便是，神不可靠近的根源。這並非是神害怕被看透，而是對人自身的一種保護。”太素清點頭。
李程頤同樣也想到了很多，他靜靜看着徹底化爲廢墟的城市，也看到了少許的活人，哭泣着在廢墟上尋找被埋的家人。
這些因果，都算在了他頭上。
輕嘆一聲，這裡黑海底層，或許，唯一的辦法，就是請師尊出手，回溯時光，重塑當初的一切，才能挽回所有。
可惜現在的他，積攢的功勳點遠遠不足。
“接下來，大人您有何打算？”太素清沉聲問。
“就這樣就好。”李程頤不可能也沒工夫前來管轄世界，雖然這裡是他的合道世界，但他還面臨着永恆生機的飛速逼迫。
稍有遲緩，就可能爆體而亡。
就算聖體，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他現在都能感受到身體還在無休止的瘋狂加速度強化。
永恆生機是血肉的強化。而且從之前病毒的遭遇來看。
這道九星危險度的禁忌體系，還有着能掠奪其他一切優秀生物結構能力的特質，只要是活的存在，其本身的天賦能力，按照禁忌學識的內容，都能被永恆生機吸納模仿。
這種特質堪稱恐怖。本來這體系就已經夠變態了，再吸收其餘生物特質，強化速度更快！
‘我忽然知道，爲什麼當年天聚閣的師兄師姐們，非要前去幹涉永恆生機的修行者了’李程頤忽然腦海一閃，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