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年的酒半夜就醒了,早上醒來的時候她依稀能記得一些昨晚的事情,陳君諾去酒吧接她,陳君諾送她來酒店……她端着手機在房間裡踟躕了好久,反覆琢磨着該怎麼打這個電話。她一遍又一遍的撥着號碼,又一遍又一遍摁了home鍵。她現在說什麼有什麼意義,他看着牀上的衣服,原來他便是穿着酒店的睡衣也是要回家的,因爲家裡有嬌妻,他是個已婚的男人。
想到這裡,周曉年的眼圈就有些紅,縱然有再多的愛,她都沒有做好要拆散別人婚姻的準備。退房的時候,她把陳君諾留下來的衣服和物品寄存到了酒店的前臺,便給陳君諾打電話。
陳君諾的心還是有些懸着的,他把電話放在耳邊,“喂,我是陳君諾。”
周曉年愣了一下,這麼陌生疏離的語氣,就好象對待那些給他打電話的商業夥伴,她心上抽了一下,鼻子就酸了,她不說話,電話裡也是沉默的,原來他們真的已經無話可說了。周曉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你送洗的衣服我寄存在前臺了。”
“我會讓司機過去取。”陳君諾的聲音低沉中透着些嘶啞,聽上去還帶着些朦朧的睡意。周曉年咬着嘴脣想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陳太太沒有誤會什麼吧,如果有麻煩我可以跟她解釋,昨天真的很抱歉,是我失態了。”
陳君諾轉頭看了旁邊豎着耳朵聽的人,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不用擔心這個,自己保重吧,別晚上一個人到酒吧喝酒,也不要再讓我去接你了。”
前幾句還讓周曉年有些感激,原來也不過是不想再去接她。周曉年覺得自己的情誼對於那個人已經顯得特別的多餘,她有些怨許,爲什麼是許,如果是別人,任何一個女人她或許不會這麼不甘心。可是偏偏是許,她沒有足夠的理由來指責她在感情中有不道德,可是卻充滿了滿滿的不甘心。這個電話打得有些讓她氣悶,五年的時間,在她過得最煎熬的五年,他把她忘得乾乾淨淨了。
陳君諾把手機丟在牀頭櫃上,看着一臉無辜樣子的女人,“舒服了?”
許衝他翻白眼兒,“不舒服!你居然還那麼關心她,去酒吧喝醉酒分明就是她要勾引你的手段,爲什麼偏偏讓你去接她,爲什麼不找別人?”
陳君諾可不想讓許知道周曉年把他的號碼存成老公,便非常老實的承認了錯誤。他不想再跟許在這件事上多糾纏便把她抱進懷裡,“我們不說她了好不好,我們就只有一上午偷懶的時間,陪我多睡一會兒。”說完就閉上眼睛裝睡,許這沒有了對手也鬧騰不起來,並且對於剛纔陳君諾的態度她還是挺滿意的,可是再想想周曉年,卻也替她難過。許心裡充滿了矛盾,各種糾結會時不時的把她搞得想要發瘋。她現在特別後悔當年自己的多管閒事,倘若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便可以毫無負擔的霸佔這個男人,可是現在不一樣,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女人,愛陳君諾勝過愛她自己。
許特別羨慕那些粗線條的女孩,也特別想做個像她們一樣沒心沒肺的人,她努力的嘗試,快樂一些,豁達一些,給人更多的熱情和鼓勵,可是卻留給自己的太多的委屈。
許這一覺睡到自然醒,看看時間都已經是半下午了,身邊也早已經沒了人。她微微有些不高興,周曉年的出現還是讓她的生活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爲過了元旦就是對於大學生而言最嚴峻的時期,那就是找工作。好幾個重點企業都在濟仁大學招人,學生會也相對的要忙一些。她到了學生會辦公室的時候,吳天已經給幹事們開完了會,回頭見她便蹙眉頭,“你不舒服嗎?”
許摸摸自己的臉,“沒有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許說着,臉上露出些難堪的表情,那樣子讓吳天覺得心疼。
“學姐,你要對自己好一點兒,對自己最愛的人也不要太殷勤了,太便宜的事情男人都不會懂得珍惜,你一定要相信我的這句話。”吳天看她的眼神鑿鑿,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吳天,我這陣子有些不專心,好多事情都直接撂給你了,真是辛苦你了。”
吳天笑,“這個你不用擔心,你馬上就要畢業了,過了元旦學生會改選你也馬上下臺了,這個時間我當然要好好表現。馬上就元旦放假了,節後也會鬆快兩天,你趁機也好好休息一下,一月七號學生會改選,九號是景天的招聘會,到時候又要忙起來。”
許點了點頭,“這是我的最後一班崗了,改選我會給你投票,我們文廣學院坐學生會主席這次一定要連莊,你可要好好表現。十五號我就要去電視臺實習報到了,不知道爲什麼,是衛視臺新聞部給我發的通知。”
“這是好事啊,衛視臺總是比有線臺更有前途。學姐,你本科學播音,修了新聞學的雙學位,又是傳播學研究生,你文筆又好,以後在這個行業一定會有大發展,電視臺的領導有眼光,你要多努力。”
許有些沮喪,她有很多的心事,只是在大學裡,因爲不住在學校,大家都拿她當異類,她沒有怎麼交到要好的朋友,吳天算是難得能說說心裡話的人。她憂慮的看着對面的人,“你真的覺得是臺裡看中我的優秀才要我的嗎?不是因爲陳君諾在背後擡舉我?”許有自知之明,對於她未來的工作她有信心能勝任,可是這裡的衛視臺在全國都是名列前茅的,想來的人多得是,這臺裡這麼殷勤的找到她的門前很難不讓她起疑心。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優秀的人太多,沒必要這麼上敢情的來擡舉她。
對於這個問題,吳天還真是不好回答,即使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上也沒有辦法說你就是優秀到了衆星捧月的地步,他給許搬了一把椅子,“即便真的有人給你提供了一個位置,只要你能坐穩這個位置也便無可厚非了。”許一聽便蔫了,連吳天都這麼看,自然大家也逃不出這種思維,她剛要開口說話,就見方俊闖了進來,“可找到你了,怎麼不接電話?”
許從包裡翻出手機才發現早上那會兒改成靜音模式了,“對不起?”
“不用那麼客氣。”方俊看了一眼旁邊的吳天,眼神裡都寫滿了“不方便”三個字,吳天也識趣,找了個接口就先出去了。方俊有些着急,“怎麼樣,跟陳總說了嗎?”
“怎麼這麼着急啊。”許有些驚奇,事情總是要慢慢辦的,何況昨晚的那種情形下真的沒有機會說這件事,“這幾天可能都不是很方便,不過我會盡快找機會的。”許低着頭,說話也不是很走心,她看着手機上有兩個陳君諾私人號碼打來的電話,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方俊倒是雙眉緊擰,“,這可是我們家鄉人民的福祉,他們老在這裡住着花的還不是納稅人的錢?”
許被他說動了心思,“可是你們到底爲什麼跟景天的項目考察人弄僵了呢?”她有些困惑,以她對陳君諾的瞭解,景天的員工都應該是公私分明、唯利是圖的人才對,只要利益和前景在那兒擺着,不會因爲幾句話就這麼草率的做決定,當中必是有什麼隱情。方俊似乎也不太願意說,可是看許堅持的樣子便含混了一句,“他們的代表提出了一些個人利益上的要求,我們很難接受。”這個理由倒是有些說服力,許應承了方俊會盡快給他回信便把他給打發了。他人剛走,許便迫不及待的給陳君諾回覆電話,那邊的聲音卻有些不快,“你在哪兒?”
許想了想,“你兇什麼?我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
“你再不快點兒,我們的就要誤機了。”陳君諾有些無奈,這丫頭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的毛病就是修理不好了,“向東已經在去學校的路上了,車子你就停學校,帶上必須的隨身物品,尤其是身份證件跟向東去機場,我們在那裡匯合,我們出去度假。”
“度假?”許蹭的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錯愕的樣子,隨即又一臉嬌羞萌態,“你怎麼想起跟我出去度假了,不會是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想要補償給我吧?還是你打算另娶新歡,要把我賣了,或者讓自己喪偶。”
陳君諾咬着牙,有時候真想掐着她的小細脖子給她掐死,“好人不長命,禍害萬萬年。許你放心好了,你死不了,到我死那天你都死不了。”
因爲假期的時間短,也是倉促安排,陳君諾並沒有選擇出境,而是帶着許去了海南,在海棠灣定的高級酒店定了一套別墅。離開了本埠,許的心情也驟然好了很多,在一個大別墅裡東竄西竄的,“資本家就是*,度個假而已,要不要這麼奢侈,想想還有好多老百姓在爲生計奔波,你這種人卻整天聲色犬馬。”
陳君諾放好行李,換了一身棉麻的原色休閒裝,眯着眼睛看着許,“從在飛機上你就跟我說些不着調的東西,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
原來什麼事情都瞞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