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你回家。”
冗長的沉默過後,電話那頭的顧洋艱澀開口。
方藍怔怔的拿着電話,耳邊微微哽咽的聲音不斷迴響,她眼睛再次紅潤。
冰箱中的食物不多,陸華年將就幫她下了碗麪,她低頭接過,鹹澀的淚滴一滴滴滾落到碗中。
“他跟你說了什麼?”剛剛在廚房中聽到她給顧洋打電話。陸華年拿過紙巾,幫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眼中瀰漫着令人心驚的心疼。
他在悔恨當初明明心中還殘留着一絲她沒有死的希望,爲什麼不去四處找找她,讓失去記憶的她在顧洋身邊生活了那麼多年。說到底,造成她現在這般難受的人是他。
“面的熱氣太重,薰的。”方藍低着頭悶悶出聲,胃口不好,胃在抽疼,她只能極力向口中塞着面。
陸華年見她吃的痛苦,幫她倒了杯水。
勉強吃了少半碗,方藍放下筷子。陸華年一聲不響拿過,毫不嫌棄的吃了起來。
方藍蒼白接近透明的臉上浮起兩抹不太真切的紅暈,看着他優雅仿若吃着美味大餐,方藍面前的畫面忽然一轉,略微有些模糊的視線中,她恍若見到歐陽正端着一碗麪遞給冷着一張臉的陸華年,畫面忽然一閃消失不見。從當時的背景來看,那應該是她去過的學區房。
“我們曾經也這樣吃過麪對嗎?還有歐陽。”
陸華年吃麪的動作停下,詫異的看着方藍氤氳霧氣的黑眸,沒有尋到他想象中的回憶起曾經的跡象,眼中的光亮暗淡下,笑着點了點頭。
“那天是歐陽的生日,歐陽問你要的禮物是一碗長壽麪。結果第一次下廚的你,做出了一碗他越吃越多的麪條。”
腹黑的歐陽最後只能變着法兒讓他解決了那碗麪,那堪比醃製鹹菜的味道,他至今還記憶猶新。很奇怪,明明是一件小事,她之近還能清晰的記得。
想想那個溫馨的畫面,方藍心中一疼。歐陽的臉蛋越發清晰,她陪在顧嫣身邊三年,卻從未想過她還有一個十歲的孩子。只是她若是回到陸華年身邊,顧嫣怎麼辦?顧洋對顧洋寵若至寶,她舍他而去。再狠心帶走顧嫣,顧洋受到的打擊,絕對不是她能想象的。
退一萬步說,即使顧洋同意,顧家呢?他們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家的子孫跟着別人一起生活嗎?
頭疼欲裂,方藍氣憤的捶打着腦袋。這個破腦袋還真是夠了,每次只要稍微用力一想,就給她鬧罷工。
見不得她這般虐待自己,陸華年慌忙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每一次頭疼過後都是深沉的一覺,陸華年沒有移動她,讓她枕在他的腿上。鎖在她臉上灼灼目光下移,落在她脖間的印記上,薄脣輕翹,眼中閃動着幸福的光亮。
深知經過昨晚脫離正軌的事情,兩人需要時間溝通,宋潔心思玲瓏剔透,接到陸華年的電話並未急於起身趕來。
拿捏時間差不多,才驅車趕到環山別墅,
進門時方藍還在熟睡。
“看來你昨天晚上真把人累着了。”宋潔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掃了眼桌上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碗筷,撇撇嘴,眉梢輕挑,“你們這邊倒是愜意,陸奇那邊可就不好過嘍。這個時候是考驗你這個好友的時候了,看他是選擇站在你這邊,還是站在她老婆那邊。”
陸華年反應平平,從事情發生後,陸奇一直沒有打電話來詢問上來看,他此時應該正處於安撫他老婆的階段。他倒是相信,陸奇應該能搞定對他死心塌地的丫丫。比起這個他更關心的蘇眉,“蘇眉那邊一直沒有進展?”
“我連她有沒有大姨媽都查了。”她現在已經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懷疑錯了人,宋潔有些氣餒,本來以爲手到擒來的事兒,沒想到下了那麼大一番功夫,到頭來還是白歡喜一場,“我們現在只能等血液取樣跟曹鬱戈的DNA進行對比,如果不匹配,只能說明我們尋錯了方向。”
陸華年輕點下頭,他能真切的感受那股隱藏起來的勢力存在。李航那邊前不久查到,紫紅色的車子是偷來的,不知道到了幾把,一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查不到。
如若蘇眉不是曹鬱戈,他們只能重新好好地把身邊的一些人好好地過濾一遍。
鴻福家園,方藍剛剛下車,顧洋就從裡面迎了出來,看樣子應該早就守在這裡,宋潔對顧洋輕點下頭,“現在我把她交給你,少了一根頭髮,我要拿你是問。還有別想着悄悄帶她離開這裡,我的記者可是無處不在的,別到時候大家弄得不愉快。”
威脅的話語從宋潔口中說出是那般的自然和隨意,顧洋如蒙上一層冰霜的俊顏,瞬間更加陰雲密佈。
察覺到他深深不悅,方藍對着宋潔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點離開。
“你也是這樣想的?”午後陽光從西側斜照下來,給他背部鍍上一層金色光亮。陽光絢麗卻驅散不了他身上厚重的淒涼。
“沒有,我認識的顧洋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方藍不敢去看他的幽深的眼睛,她怕從那裡只能看到只屬於她的剪影。
“你這算是寬慰我嗎?”倏爾他自嘲一笑,“就算是寬慰,我也收下了。父母說要過來,他們應該不會待太久,我的意見還是希望你能跟我把戲演下去。”
“顧洋現在告訴他們要比以後知道的要好的多,你是個好人,破敗不堪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需要一個好女孩陪着。”
“如果這個好女孩那麼好遇到,我也不會遇到你了。”
顧洋落寞轉身,從遇到她那一刻開始,他就不禁呵護保護着她,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時半會讓他改掉根本就不可能。
顧嫣去上學,柳姨出去買菜未歸,擺設溫馨的家中只有兩人,再華麗的擺設,也改變不了此時兩人的貌合神離。
顧洋並未詢問關於昨晚的事情,直接去了書房,方藍坐在呆愣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三角習題中還有兩個小人,未來註定還會有一場分離的痛苦在等着她
。
突然一聲孩子的啼哭聲闖進她腦中,血,濃重的血色染的她紅她的視線,她似乎都能嗅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左胸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記得陸華年說過,他們還有一個孩子,那這個記憶中的孩子還活着嗎?會是嫣嫣嗎?
如果是,方藍目光看向二樓緊閉房門的書房,眼中感激,愧疚一些列複雜的情緒交織着。顧洋你會告訴我你所知道的真相,對嗎?
三天以後,市中心醫院,監控室中。
宋潔坐在監控前緊緊盯採血窗口,纖瘦身材火爆的女人,搖頭咂舌。倘若她真是曹鬱戈,變成如今的熱辣美女,得狠心向身上動多少刀子!
親眼看着血一點點進入針管宋潔纔算放心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DNA檢測結果再次令他們失望,蘇眉跟曹鬱戈完全屬於兩個不同的人。魯辰硯辦公室中,陸華年拿着這份結果沉思,三人相對沉默不語,每個人的眉頭都輕擰着,氣氛壓抑,愁雲慘淡。
“怎麼就不是呢?那爲什麼方藍見到她的背影會頭疼,難道僅僅是她的背影跟曹鬱戈有些相像?”
宋潔百思不得其解,如若不是怕陸華年會心疼的殺了她,她早就拿着蘇眉跟曹鬱戈的照片衝到方藍的面前去讓她仔細想想曾經發生的事情。
“有這個可能,但也不一定。”魯辰硯把玩着手中的筆,世界那麼大,背影相似的人那麼多,爲何方藍單單見到蘇眉會頭疼?這其中有原因,只是他們還沒有查到罷了。
“你這話跟白說一樣。”宋潔翻了個白眼,敲了下魯辰硯的辦公桌,“不是說有那個催眠術,可以喚醒別人的記憶嗎?你應該在這方面有認識的人,你諮詢諮詢。”
魯辰硯輕搖下頭,這件事情陸華年之前就提過,他也找了一些專家諮詢,催眠術治療失憶管用是管用,但存在很大的風險,倘若受催眠的人,沉浸在記憶中的痛苦中醒不過來,很有可能出現精神分裂的情況。
方藍的經歷的事情怎樣,他們雖不能完全知道,但也心知肚明。倘若方藍出事,結果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突兀的音樂聲響起,是老宅的司機劉叔。
“先生不好了,我們的車子剎車失靈,撞在了一棵樹上,夫人跟二少夫人受傷都不輕,昏了過去,急救車還沒到,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先說出你們的地址。”
旁邊的魯辰硯已經撥通了本院急救室的電話,把陸華年告訴聽來重複的地址告訴他們,隨後跟着陸華年風風火火出了醫院。
路上,短信聲音響起,陸華年掏出手機,屏幕上的出現一張久遠的觸目驚心的畫面,陸華年猛然踩下剎車。
目光落在照片下方“血債血償”四個字上,簡單的四個字讓卻讓他深深感受到打下這四個字時他心中濃烈的恨意。
“這是?”宋潔湊過頭來看向屏幕上車禍現場的照片。
“他的確沒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