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流程和上次大同小異,林歡一進門不久便開門見山笑道:“公司高層的意思是最多在原有業務份額基礎今年增加50%,不能再多。我現在就答應你這個50%,這是最高限度。我們把負擔先解除了再好好吃飯。”
高強聽後毫不掩飾滿懷喜悅,大笑道:“正該如此!來,裡面坐!”一年多50%倒沒什麼,也就是一千多萬的營收,一兩百萬利潤;但一天的時間裡就能讓已成定局的現狀推翻重來,他當初對林歡完全看走眼——連帶的,對林晨也是。
接下來的飯局除了花樣翻新的菜色外毫無懸念。飯後話題依舊是原來的三人組合,在內廳進行。高強感興趣問了不少問題,大體和保護他的投資有關——他買了不少華晨高科的股票。林歡覺得沒什麼需要瞞他的,笑答道:“買吧,不會賠。但別買得太多,要被當作惡意收購對象來對待處置到時候纔會賠死你。”
高強笑問太多是多少?林歡估算了下配股後的總規模大概是4億股,便說一百萬手(一百股爲一手),高強呼出口長氣道:“我全部家底買十萬手都困難,況且也不可能全壓上去。”
接着他把鄭州那邊的項目也大致介紹了一下,歡迎他到自己的“小鎮”去投資。高強聽了後又大感興趣,馬上表示願意出一小股。這種萬本億利的投資收益比幾乎不必細算,遠期收益肯定遠高於普通商業利潤,最缺的唯獨是有大資本注入願當領頭羊;不說複雜的,光是手握這麼大面積的土地進行二次租售就是最直接最簡單的增值;規模投資導致的傳播效應使得各種媒體主動登門採訪,每年節省下幾億廣告投入毫不誇張。
林歡有他的打算:以後不可能長期蹲點鄭州,有一定實力的投資方多多益善。一個誇口承諾下年產值至少過百億的工業區,現在只有老曾老李他們倆和趙承先等六人在那裡獨撐開拓大局,自己這個當領班的確實失職了。公司架構日漸龐大,當前多吸納培養得力人才顯得尤爲重要。高強和陳冠浦兩人都有相似之處:對金錢有非同一般的迷戀,但又不可能單爲了錢鋌而走險——在他們人生天平另一端托盤上擺着的其它砝碼,與金錢的重要性同樣不相上下。不過很多人卻不是這樣。
這麼長時間不往鄭州跑他也不擔心有什麼閃失,要一般項目早被人作局踢出已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不同的地方在於,這個工業園區的競爭核心技術這世界上只有他一人掌握,老曾老李已被緊緊捆在自己這臺印鈔機上——當葉知秋的上游廠家,每月每年坐等收錢然後豐富自己夢想王國的格局。總之,鄭州那裡再來一兩百個高強過去都不嫌多。土地不夠可以繼續要,地方政府歡迎都來不及。
一切的佈局都順順當當,就是葉知秋如鯁在喉……他這個首席架構設計師歸隱之作就以他爲題目了。
出國前看來還必須到鄭州一次,林歡對高強道:“乾脆明天我們到鄭州一趟,我下禮拜要去北歐,回來的日期未定,恐怕時間短不了。既然你有興趣就一起過去看看。眼見爲實。”這才時隔兩月,林歡反客爲主。現在變成只有他說高強聽的份,錢的偉大力量真不能過於低估。高強欣然同意。
林歡瞄了手錶一眼準備告辭,這時高薔忽然道:“能不能順路送我到衡山路?不遠,就在隔壁條馬路上。”林歡心說你又不知道我家住哪?說順便也太牽強了,根本就不順路……嘴上道:“好,一起走,我送你過去。”
在車上高薔好奇打量着這輛梅塞德斯與AMG部門聯合開發的巔峰之作——比03款勞斯萊斯HANTOM VII還名貴的邁巴赫62,讚歎起其做工考究精緻,行駛平靜順滑。林歡對這些向來不太在意,並不是他這人有問題喜歡過苦行僧的生活,實在是時間太少,沒辦法再撥冗來研究這些。聽她誇個沒完也不知要如何回話,只好一直微笑應付。她不禁問道:“你和女朋友分手後又重新找到幸福了沒?”
“後來又和好了,”他琢磨着以後在這些熟人面前難免會讓林晨或小丫頭交替出現,結婚的事最好也別說,否則輪流出現在別人面前全成了自己老婆。重婚是個罪名,判多重的刑不知道,但肯定都得坐牢。於是笑道:“正在定婚期呢。”
高薔搖頭嘆道:“當初放走了一支原始股,現在天天漲停,光有買盤沒有賣盤……”
林歡莞爾,這女人說話真直!記得上次還主動請纓要陪自己過聖誕,嚇得自己忙用忘記什麼理由給推託掉;當初要是答應,如今是個什麼了局猶未可知。他笑道:“上次她們和我鬧彆扭就因爲爭風吃醋的事,用你的話來說就是境外機構炒作,本土企業護盤。我現在老實得很,不敢再監守自盜。”
高薔眼睛一亮,笑道:“這也難怪,正常啦。原來你還不止一個女朋友!”
她說的是實情他不再否認,說出實情反更容易讓她認爲自己在胡扯,交淺不適言深,實則虛之,“是啊,我只有兩個女友,都正準備和她們結婚哩。”
她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如何操作,反正周圍那些有錢朋友或朋友的家人有個三房四妾也不稀奇,聽後沒像白依然那般覺得不可思議,反而道:“有機會讓我拜見拜見你兩位未婚妻啊,我分別請她們和你一起吃兩頓飯。”她向來對自己的容貌身材懷有十分把握,日久不免心高氣傲,有了想要一見試比高低的念頭。
林歡虛應了聲沒問題。心裡想,何須分別請?一起請更省事些。自己這幾天忙過就閃人了,過了幾個月後大局已定,別說給你見,還打算一起帶到夏威夷給一堆人見。
美女們最喜歡做的衆多事情之一,即和周遭其它美女比比美醜高低大小和前凸後翹,對男人一睹帥容的熱情倒不怎麼熱衷;這點和當初林晨夏霽一樣,否則他這個只有“一點點帥”的傢伙就不會這麼好運氣。一般的想法都認爲美女難追,其實美女相較於長相一般的女子,其感情進程更容易被忽七忽八的橫生枝節打亂;如果不在25歲前把終生大事定下,後半生恐怕都與幸福絕緣。不少美女嫁的老公都長相一般就是個佐證。
也有人說,他們長相一般但腰包不一般鼓,她們分明是衝着錢去的!這和買個有增值潛力的原始股道理類似,如果買不到,只好逢高買進……ST股說不準哪天就被摘牌。說到底她們只是想給自己的將來買到個幸福保證,無可厚非。不管再拍出幾萬部我的野蠻女友那樣好吃未必有營養的快餐片,或近年來男人的審美標準悄然在向野獸派美女靠攏,這世界依舊在按照男人制定的規則下運轉,這是不爭的事實。在這個事實之下美女們只能擇良木而棲,但男人又回過頭來抨擊她們勢利……做女人難,做美女更難。
少一點仇恨多一點理解,社會的供求關係矛盾就不會如此尖銳不可調和。當個男人確實值得慶幸……只要對美女沒那麼大的執念。隨便給自己一個理由,明朝就可以遠走天涯——甚至不必背起行囊,現在都流行兩手空空。女人沒有一個明確的理由和行程計劃絕不會輕易出遠門——尤其是成了家的女人——搞不好臨走前就要家變,被人說成楊瀾第二。成家男人遠赴重洋會被認爲是有出息的表現,即使他日功成名就日後拋棄糟糠之妻,別人也就說句變了心,不會說這個男人水性楊花。(這裡囉嗦了幾句給單身兄弟們打打氣)
雖然林歡很想,事實是已不可能兩手空空出門。回到家進房看到一個嶄新巨大塞滿東西的旅行箱橫躺在地,旁邊是兩雙靴子,牀上則鋪滿了各式防寒衣服。她們兩人正咬着手指尋思着這些東西要往哪塞。
“這……些東西是我的保鏢負責拿還是我自己拿?”他愣愣問道。
林晨道:“你拿,要託運噢看來。讓保鏢拿這麼多東西還怎麼應付突發狀況?”
“你居然還知道。出師未捷身先死,豈不是要我的命!假設一個住海南的人冬天突然想去哈爾濱看冰雕,他也會這麼辦嗎?”
夏霽霏疑惑問道:“該怎麼辦?”
“當然是到哈爾濱再買啊!一出車站機場地下商場滿眼都是這些……”說到一半趕緊打住,這樣太不近人情。
“噢,那你穿上一套吧,其餘的只能放着了,浪費錢了。”她悶悶地道。
“怎麼能浪費錢和浪費你們的苦心?這些全帶了,雙份愛心雙份呵護。”他裝模作樣來回東挑西揀,“這新新人類款式肯定是你給我選的,符合我年輕飛揚的心情;這個肯定是林晨挑的,一看這烏漆嘛黑的色調就知道,”看林晨笑笑,目光一黯,他忙又道:“黑的不容易髒,又氣派又吸熱。身處遠方就能立即感到貼身的溫暖,太神奇了!”一碗水要端平還真不輕鬆,已接近坐地狂噴血霧的臨界點。
還好林晨沒在這話題上繼續攪纏,不過已讓他逗得笑道:“今天早點休息,明早我們三人還是第一回一起上班呢。”
“啊,明天?我想和高強去一趟鄭州,後天下午就回來。”他報告。
林晨看着他,“就你們兩個人?”
“是啊。”暗中說聲好厲害,莫非連高強有個妹妹都打聽清楚了?怪不得說不喜歡高強。她身後那羣錦衣衛真不可小覷。
“你這個有頭無尾外加東一榔頭西一棒棰的習慣我正逐漸適應,但成立基金還有很多細節,明天你必須到公司參加專題會議,我今天已經把議程安排下去了。”
“那我們只能定傍晚的機票了。特邀我參加是可以,但別讓我發言。”想想似乎不可能,否則要自己去做什麼?又道:“要發言也行,我說不了太正經的,你們姑且聽之。”
準備就寢前小丫頭講了一個故事:
“1979年諾貝爾和平獎的獲得者——特麗莎修女。有一次她在街上找到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女孩,然後把她帶回救濟院。她給小女孩洗了個澡,並給她衣服及好的食物。當晚那孩子跑掉了。”
“後來修女把她尋回了,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了。她這樣逃跑三次後,特麗莎修女派另一位修女跟着她,看她往哪跑。另一位修女在一棵樹下找到她,她和她的母親、姐妹坐在一起。那裡有些食物,她母親正在用從街上撿來的食物做飯。”
“直到那時,她逃跑的原因才被瞭解。她的母親愛她,而她又非常愛她的母親。她們在對方眼中都是美的。那女孩對跟蹤前來的修女說:‘我的家!’——那裡就是她的家,她母親就是她的家。”
林歡胡謅道:“這故事告訴我們修道院的食物比街上撿的還差,腐敗行爲貫穿人類的發展史。”
林晨敲他頭,“別胡扯!她的意思是讓你要顧家。北歐是世界美女發源和集中地:荷蘭女人平均身高172CM,皮膚出奇的好而且氣質韻味非凡;冰島的美眉沒有一屆世界小姐不入圍的。到時候你見了別動了隱居海外的念頭。”
林歡咳嗽幾聲,這兩人的醋意怎麼大到這種程度?犯得着給自己不停地製造假想敵麼?他轉移話題道:“換我也來說過個故事吧。有道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支……”他開了個頭過了足足十秒還不接着往下說,光拿眼對着她們亂瞄嘿嘿淫笑不停。
一想通花開兩朵暗中比喻的是什麼後兩人遂又暴起狂扁他。
“熄燈,睡覺!”
翌日一早林歡起牀起得有點痛苦。最近總春宵苦短日高起,而君王再也不早朝;或者說平時都在家放牛慣了。見賴牀不成索性耍起性子不吃早飯不整衣裝,在飯桌前打起盹兒。她們吃完後便跟在後頭出門隨她們擺置。到了公司樓下又得避嫌分兩撥上樓,不用說,他照舊是第二撥。她們吩咐他別緊跟着上樓,大概十分鐘後再上去。
林歡唱聲喏,她們走後就接到陳冠浦打來的電話,恰好能打發掉這無聊的十分鐘。
“你姑媽姑父今天上午來我這,你過不過來?”
陳冠浦一提醒纔想起走前也要去姑媽那裡一趟,得去恭賀他們的喬遷之喜,送點電器傢俱之類的禮物。他回答道:“恐怕沒時間,我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要開,噢對,關於那個基金會成立的議題,我還是第一個跟你提的。”
“好吧,就問問這件事。我轉告他們。”
“對了,我們公司有個經理叫陳冠儒,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照你這麼講,陳冠希也非得和我沾親帶故嘍?當然沒關係!”
掛電話後又打林喜手機說明今天不巧不能一起聚聚的理由,林喜說沒關係,工作重要。兩個電話結束,看時間差不多,走到電梯間剛好一扇通向偶數樓層的電梯門即將關閉,趕緊跑步邁進。說來真有緣,又遇到陳冠儒這位老相好。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應說是他先看到林歡纔是,他首先開口道:“怎麼你又沒帶識別證?”
“……被你逮住的那次是前天星期六,昨天星期天休息,今天就去補。”他心中狂汗,這人記性真好,活得不累嗎?他嗯了聲不再搭話,眼盯着上方的樓層數字指示——幾乎99%的人搭電梯的無意識標準動作。這人和從前的自己一樣,十分沒有幽默感,很糟糕!
目前離九點整開始的會議還有半小時。他怕往裡一進極有可能再被總務或隨便什麼人逮住,又詰問他爲何不戴識別證這種抓狂問題,乾脆在前臺陪兩位貌美的美眉聊天。兩位前臺小姐搞不清這位林經理到底是離職還是請長假——他原先職位被人取代,而考勤卡還插在架子上,人事方面又沒下任何關於對他的開除或調職通知,董事局的任命也不必向她們交待——只好稀裡糊塗跟他東拉西扯起來。
正扯沒兩句又遇到另一位有緣人從電梯間走來。也應說是白依然先看到林歡纔對,當時他正背對着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別人聊着。
“早噢。”她先打招呼。
“咦?”他回頭望見她一愣,後又及時醒悟:既然林晨說過要罩着她,在這裡碰到就不稀奇了。他仔細觀察她氣色,比上星期好很多。香風撲面,婀娜的體形裹在一身素雅之中,忽然讓他想起初中臨近畢業那陣子,帶着自己班全體春遊的漂亮英語老師……一個女人出門時還這麼注重裝扮自己——還不忘讓一身香氣繚繞——狀態絕對不會差到哪去。
就算一個普通朋友發生那種不幸遭遇,整一星期不聞不問完全不合情理。事實上他就是如此——聯繫方式及住址都沒要,事後也不打聽下落慰問一番。他訕訕也回了聲“早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