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挺’不住呢?你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歐洲還很冷嗎?記得多穿衣服。”小丫頭又開始跟他打起黃腔。
他正想反脣相譏又換林晨發話,“不打電話找你你從來不會打回來!送那麼多玫瑰過來害電腦死機好幾次!”夏霽霏又接道:“他就是欠修理,弄那麼多沒用的花來還不如打幾行字實在。”
“最近幾天平靜了點,不過好像還有後續,現在整個證券市場上到處都是想狙擊我們的人。就像練級拉到一火車的怪物。”
“對!你忙完了趕快回來幫忙。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做,危及自身安全的事也不能做,知道嗎?”
給她們輪流打岔半天都忘了要講什麼,他走到店外頭,門在他身後一合上他馬上大喝道:“停停!這裡的事情三兩天還結束不了,下一站去哪兒現在也還沒定。你們肯定不知道你們給我送來個多大的麻煩。”
夏霽霏笑道:“去北極很浪漫吧?麻煩是不是因此而生?我怎麼覺得你這篇日記斧鑿的痕跡很重,瑣碎的事情太多。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可能這麼勤快。”
他咽口唾液,在原地轉圈踏步,“第一次去覺得新鮮嘛,以後再也不去了,那裡冷得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林晨低聲問,“我父親把東西交給你沒?”
“給我了。你過來吧,然後我們一起回你家。”
她顯然有些心動,“我走的時間不能太長,你那裡快結束時再通知我吧。白依然過兩天就該回來了,我在網上留言提過原因,電話裡不多說了。百客盟網店第一批商鋪下月初就要開張,回來後有一堆事夠她忙。”
他要的就是這兩句!最希望的就是能來位家長和白依然調調位。雖然心中泛起絲莫名奇妙的不捨,但名不正則行不順,該走的還是遲早要走的。嘴上應了聲明白。
夏霽霏插口道:“我也要去。”
“不行!”他們兩人口徑一致。最後她們好不容易溫情脈脈一回,囑咐他凡事三思後行。不知道具體指的是哪件?大概是全部吧。他含糊答應。
即使這幾天白依然變成個小討厭,當她換裝結束站到他面前時,他還是中了她全新煥發的眩目術。這種全範圍發光效果的其中一小局部曾在高薔的胸口找到過類似體會,現在面積大了十倍不止。這是身黑色露背無肩帶的晚禮服長裙,質地是雙層厚薄不同黑色紗料和絲綢,表面繡滿隱隱交相連接的藤蔓植物暗紋,在不同的視角下間或閃出幾抹銀光。看起來就像滿級又穿着身極品法袍的暗影系牧師。
女人穿上露背晚禮服後除了身段,手臂和脖頸的膚質色澤比例弧度也是一大看點。林歡很少這麼仔細地把一個女人分成零部件來欣賞,多餘的話就不說,他給出了滿分十分。衣服好看得無可挑剔,就是不知道價錢幾何?他向來不送則已,一出手就是超乎他想象的天文數字。有了這些經驗,所以他比較擔心。
他先是把她贊得眉眼含春,又用憂慮的口氣低聲問她:“實不相瞞,這次出國我沒帶錢,擔心信用卡會刷爆……你問問多少錢。”
她把聲音壓到最低,比他還緊張,“六千多歐元呢!好貴!”他暗呼好險,“還好。”
把衣服換下裝到個大盒子裡,刷卡付完帳便趕緊離去——因爲那幾名超級會夸人的女店員還想向白依然介紹幾款新到的春裝。白依然在路上道:“參加個聚會讓你破費至此真是抱歉,我們AA吧,回上海後我還你一半。”
林歡苦笑道:“你們上海人就是喜歡什麼都A,要麼你全給我,要麼我就送你。最大的問題還不是這個……你的脖子和手上都光溜溜的,沒幾件上得了檯面的珠寶不行啊。”
“啊,就是,珠寶……你這張卡肯定低檔不住的!什麼聚會這麼麻煩呀?買點銀的不行麼?”
“銀的也要有地方賣才能買啊。要去的是德考拉伯爵的城堡,到時候讓你丟面子我也會挨批評。我們的大團這趟來歐洲賺了不少錢,算是給對方一個隆重的告別式吧。把衣服帶着接下來直接去挑珠寶,錢的事情我來想想辦法。”這地方也沒賣珠寶材料散件,否則他自己拼個主機就行。白依然時刻不離左右,也騰不出時間揹着她做。
“附近有沒有朋友有珠寶可借用一晚的?”
“就是沒有才傷腦筋。我打個電話試試,時間不多了,我們先找個車帶我們到珠寶店去。”
白依然負責在路邊等車,看他在一邊翻着手機裡的電話簿,“你別打電話回家求援噢,她們也許會誤解我在揩你的油。”
“放心吧,不是。喂……”他打的電話通了,“徐經理嗎……呵呵,好記性,是我沒錯。我的茶葉你幫我留着了吧。沒其它大事,只是有個不情之請。是這樣的,我現在人在盧森堡,手裡只有一張花旗銀行信用卡,你幫我想個辦法往這個賬戶轉點錢過來……嗯,帳號嗎?你等等。”他拿出卡報了卡號,“當然越多越好,我大概還得過一段時間……啊?什麼!夠夠!肯定夠了……嗯好好,我知道,非常感謝!”
白依然看他電話講得眉飛色舞,車來了拉着他上車。等他講完後問道:“誰那麼好給你送錢花?”
“哪有可能?剛貸了一筆高息的。現在有錢膽氣壯,去血拼吧。”
盧森堡雖只是個面積2500平方公里的彈丸小國;也許是這裡有錢人太多,或者是離時尚之都巴黎很近,奢侈品消費場所在市中心數條街道上兩列鱗次櫛比一路排開,沒讓絕處逢生暴發一把的他失望。
林歡只認得在外灘18號有過印象的大紅底白字的CARTIER,看到這家就直接停下。其它諸如TIFFANY、BVLGARO、VANCLEEF&ARPELS……等他一概不熟悉,也省去挑來揀去的麻煩。(讓他碰巧的是CARTIER並非浪得虛名,確實是排名第一)
以下是不求最貴只求最好看的購買明細:
雙頭獵豹1895鉑金鑽石指環,配祖母綠豹眼、黑瑪瑙豹鼻,豹身鑲有八枚方形藍寶石。
圓盤形的項圈,以網狀鉑金爲框架,由180顆白色小圓鑽爲主體、48顆白色水滴形鑽石作花瓣狀,花蕊部分以極其稀有的8顆2克拉以上的方形黃鑽鋪陳。一戴上後她由滿級暗影牧師突破瓶頸轉職成大祭祀!
BAIGNIORE經典系列鑽石腕錶。
耳墜一副。
其它……。他們的選擇最終結算出的價格完全沒侮辱他們的審美觀,離開前又買了份保險才安心離去。總而言之,可以把她想象成大祭祀轉職後(如果穿上晚禮服的話)又戴上一堆閃閃發亮增加屬性的小極品,走在暗處很容易被人PK暗算搶裝備的那種玩家。
白依然眼中又燃起了看偶像的那種火焰,林歡嘆道:“唉,俗了吧,金錢攻勢連你也擋不住,千萬別讓我小瞧你。”
最近兩人混熟,她對他說的也不以爲意,“不否認是和錢有關,但最讓我覺得有意思的還是發生在這環境下這一系列事件的組合。有個現成的詞,女人都叫它做浪漫……”
“這位兄臺,雖然我不窮,不過今天貸了一筆整一億,現在花了十之八九,這些東西可不能送你,今晚用過了還得處理掉。”他是不是很沒心沒肺?這麼殘酷的話也說得出口?但……據說在貧困地區資助一個小學生一年的學費也纔不過200塊。一億對大多數人還是太沉重了,所以他不敢輕浮。
“只不過自我浪漫一下你就來破壞情調。”她又委屈地望着他,林歡舉起雙手,“這隻表看起來和你挺配的,我私人送你。”一想不妙,送女人表對他來說可是有重要象徵意義的。白依然立馬歡天喜地向他道謝,“我不會白佔你便宜,等我回去也送你一樣禮物。以前那個賭約我也輸你了,你每個月可以從我這任選兩樣東西,從下個月開始。”
“呵呵,虧你提醒,我差點忘了。”一時嘴快,林晨要是知道他送個比她手上更貴的表給別的女人……不敢再想。
耗去大半個下午,眼看五點將近兩人也回酒店準備。白依然在自己房間全副武裝完畢才敲門進他房間。很儀態萬千,同樣也是黑白分明。她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等着,怕把衣服弄皺,“現在十套別墅在我身上掛着,這輩子最珠光寶氣的一回可能就是今晚。”
“我這輩子最滑稽的一回也是今晚。”他穿了身黑色鑲亮邊燕尾禮服,正在拉脖子上的領結,在鏡子前看着自己誇張的模樣,十足像個在臺上變魔術的。不知林晨從哪給他找來這身衣服,實在神通廣大。
財富的增值的速度之所以能越來越快,主要一個原因是增值過程中的積累成本越來越低。簡單來說就是錢越多不但賺越快,賺錢過程也變得更加容易。容易的意思不單指一宗買賣的成功率高低,程序上也遠不如以前複雜;求爺爺告奶奶的事能免則免,最關鍵的是——很多繁瑣的規則由你制定,造成的壁壘是針對行業對手,而不是自己。
杜雷的府邸前車如流水,裡頭早已衣香鬢影。三十幾對美女與老頭分成幾個小陣營在教堂般的宴會廳裡閒聊也不見擁擠。林歡和白依然一進門就引來全場關注;一是他們這對的年齡搭配最正常,二是同樣受全場關注地的葉知秋在見到林歡進門,馬上放下手上的酒杯親自迎了過去。
今晚的陣仗看起來只是純娛樂,林歡心裡輕鬆了點,還是不習慣脖子上繞的那圈領結。葉知秋走近眼珠左右轉動幾個來回,看看林歡,又看看他身邊的麗人,“你還是沒聽我的話,今天所有人帶的舞伴都是不是自己的妻子或情人,晚一點的時候要換舞伴。”
“換舞伴?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交換至少一個晚上。現在還有時間,你們趕快回去,你換個人過來。”葉知秋一向認爲除了他老婆是女人以外,其餘女人都是玩物。對白依然招呼也懶得打一個,直接當着兩人的面說起了今晚的壓軸大戲。
“不換行不行?想不通爲什麼每次都要弄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他火氣上升,終於忍無可忍。最近發生接二連三的窩囊事老狐狸絕對負有一部分責任。
“呵呵,很久沒人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了。你別動氣,這是規矩。你可以臨陣換人,但遊戲規則你必須遵守。”
白依然一開始不完全懂,聽到後來也能猜出大概,皺眉低聲道:“我自己先回去吧。你臨時再找一個。”
林歡示意她等等再說。臨時找一個?怎麼找?要麼就是直接拔腿走人,把所有人都得罪完太不划算。交換伴侶的構思不是始創於上回摔斷腿的小日本。自一進門就受到全場注目,原來這些老到掉渣的色狼是在打量自己身邊的美女。
他向葉知秋問道:“這個交換伴侶的程序要如何進行?”沒認真去考慮過葉知秋讓他另換個女伴的建議,原來真正的原因在此。這出國考察團真是夠淫亂的,狗屁倒竈的事真多!可能怕自己又臨時找藉口缺席,現在事到臨頭纔給自己個提醒。老狐狸還算有點良心,也可能和良心無關。
葉知秋拉到他一旁如此這番交待後直接離去,清楚他還得去向女伴解釋。玩出感情就是虛耗光陰徒增煩惱,他這方面看得一向很淡。林歡還年輕得很,這些看似淺顯的道理,他必須親身經歷才能體會深刻。
“我還是想回去,這種帶有辱女性尊嚴的遊戲你找別人玩吧。”等林歡密謀結束回她身邊,她開門見山不留餘地。
“我人格擔保能把你找回來!”他先舉起雙手,再落下一隻手,完成討好加發誓的動作,“明天我們要和對方簽約,這是個涉及百億以上歐元的收購合同,要是在我手裡砸了,絕對照退團處理。要不是形勢那麼嚴峻我早和你一起走了,還跟他們在這瞎耗什麼?”
她慢慢環視着周圍,這金碧輝煌的場面即使在電影裡也不常見,宴會廳前方還有支交響樂團正在演奏。如果不是遇到這種齷齪事,在這裡和他浪漫一晚會是一場難得的經歷。她幽幽嘆道:“我的第三個條件就是你千萬別弄巧成拙,否則到時本姑娘絕對不會給任何人留情面。”
“絕對不出差錯!我大概跟你說一下一會兒要怎麼玩……”他誠惶誠恐地解釋。策劃這場活動的人絕對是個大變態,活動的形式安排糅合了中世紀宮廷常舉辦的假面舞會,又參考了湯姆克魯斯和他老婆早期的一部電影《大開眼戒》裡的場景,傾心打造出一個新版本羅馬帝國後期宮廷生活畫卷。
她的眉頭從微蹙聽到深鎖,最後道:“就這些?你沒隱瞞什麼吧?”
“就這些,對男人來說,前戲的部分只是烘托氣氛,真正的入戲階段是散場之後。”
她眉毛挑了挑,“對你呢?”
“我當然另當別論。我免疫力這麼強你又不是不瞭解……我的職業任務就是把你救出去,然後我也能轉職。”他沒理她是否聽得懂就拉着她進場,吃飯大會開始了。
葉知秋看他們似乎達成協議也不多問,只一個勁地讓林歡嚐嚐小日本牛的味道,坐在他身旁分享他的體會,“一分熟,表面微焦,血淋淋地吃,這樣才能使男人強悍。”無語……歐洲瘋牛病肆虐多年,老狐狸真多費心了,不知道他怎麼把這麼多生牛肉弄進來的,吃吧,吃完好乾活。
白依然讓一羣色鬼看得全身寒毛直豎,按她以往的個性早拂袖而去,她還是忍了。今晚的花魁無疑已經是她。桌底下林歡的手伸了過來想握住她手給她個鎮定術,結果一握居然是光滑無比的衣裙,連着彈力驚人的大腿也一起握住了。他遭到鎮定術的反噬不鎮定到幾乎蹦離椅面。
她莞爾一笑,“你這還叫免疫力強?”
吃飯誰會把手放到桌底下,除了他。“我本來想幫你鎮定情緒,一摸嚇一大跳,以爲你的手腫成氣球。”
“哈哈!你真是太可愛了!別妨礙我吃飯。”她最後低聲警告他道:“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那麼有把握,反正你救過我一次,千萬別再把我推進火坑。”
飯後一羣人模狗樣的紳士們進了休息室,抽着雪茄、喝着ABSLUT、玩着斯諾克,聊着環球風雲。衆女子登場前一刻宴會廳燈光暗了下來,休息室裡的狼羣見獵心喜,爭先恐後往外流竄。
在剛纔還演奏着交響樂的臺上,所有女人都換上清一色黑色拖地長袍,臉上戴着金色埃及法老金棺上刻繪的彩繪面具,就像唐伯虎點秋香裡戲末兩字排開的新娘。當其他人還在臺下左顧右盼,不知今晚的花魁位於何處時,林歡第一個飛身奔上臺階,跑到第二排由右往左數的第三位女子身旁,拉着她手臂一起快步走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