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星夢號遊輪上,這位留下鬱金香記號的神一人之力逼退了殺手之王源賴朝創,其後劫持敵人的船隻發出求救訊號,解救下整船人之後,不少的組織,便開始追尋起這人的身份,其中最爲迫切的,當然是我們炎黃覺醒跟日本的裴羅嘉……”
炎黃覺醒中國本土雖然神秘,但東方家也算是組織的老成員之一,作爲家主培養的東方路是首先知曉其內幕的,而後東方婉也通過某些渠道知道了一些事情,因此此刻既然提起,陳辜夏也沒必要隱瞞,開始透露去年黑暗世界的一些內幕。
去年星夢號遇難,東方婉與東方路也因爲成爲了人質,最終卻被那身穿黑袍的鬱金香救下,此時東方婉回想起來,那黑袍之下的身體儘管靈敏強大到極致,但看起來仍舊是有些單薄,卻想不到原來是一名女子。是了,難怪自己要求上車時那位素言小姐沒有過多的驚奇與詢問,她是早就認識自己,還救過自己一次的。心中已經有了既定的想法,越想便越覺得該是那麼一回事,一時間不由得又是激動又是興奮。
“當時我們要展開調查,其實沒有過多的資料可供參考,況且上面已經決定了立刻清除裴羅嘉在國內的勢力,這位鬱金香小姐又是站在我們這一邊,沒必要操之過急,因此最後也只有一位崔國華小隊地隊員到過江海。對某些人物進行一定的排查,這其中,那位顧家明同學與葉靈靜同學也是對象之一……”
“啊?顧家明跟葉靈靜?”東方婉不由得微微一愕。
“嗯。”陳辜夏笑着點了點頭,“當初在島上你和小路並沒有看到鬱金香的真面目,而且按照你的說法,你們被救下之時,顧家明同學是一個人留守在藏身地的。他當然不可能是殺退了源賴朝創的鬱金香,但是我們推測。假如他當初的話有所保留呢?這只是一個假設,如果他與那位鬱金香小姐之間真的有什麼關係,所以鬱金香小姐救了他跟葉靈靜,那段空白地時間,他其實並不是膽小地躲在了藏身地點,而是跟隨着鬱金香小姐出去設置陷阱、對付敵人。這是完全可以說得過去的。”
東方婉與東方路雖然知道有炎黃覺醒這麼一個組織,但畢竟還沒有加入進去,這些調查結果,之前自然不知道,此刻驚愕地對望了一眼,東方路卻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說是顧家明同學……我覺得這倒真是有可能的事情……”
陳辜夏笑了笑:“其實從開始見到這位顧家明同學時,我便覺得他的素質相當好,如果說練武的敏捷,小路你也未必趕得上他,他的問題只在於心中厭惡比鬥。然而一旦面臨危險,放下了心障。絕對會爆發出極大地潛力。假如說那位鬱金香小姐是他的朋友或是師長,教會了他一些東西。也不足爲奇,況且在調查中,我們也發現了幾年前的一些東西,因此纔將目標放到了顧家明的身上。”
“是九五年的1030重大殺人案件嗎口,陳辜夏不由得奇道:“哦?你也知道?”東方婉道:“1030我也知道那個案子啊,難道跟顧家明有關係?”
東方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呵呵……嗯,我查過有關顧家明的一些資料,那個案件對外只說僅有幾名小孩得以生還。查過之後才知道,顧家明便是其中之一。”
他微微頓了一頓。說道:“……那是九五年的兩起重大血案之一,事情鬧得整個江海市都沸沸揚揚,本來只是因爲唐敬堯事件引起的一場黑道內訌,沙竹幫的曹景豪想要自立門戶,因此綁架了柳正的女兒柳懷沙,當時跟柳懷沙關係就很好地顧家明被一塊綁架了過去,這次的事件又穿插有一些日本地關係,便是小婉你們班的那位月池薰也被她地叔叔綁架到了江海市,幾個孩子就是這樣認識,後續的關係你現在也應該看得到,他們也成了好朋友……”
“顧家明被綁走之後,受了一天的折磨,十月三十日傍晚,當時才十四歲的顧家明突然發難,劫持了曹景豪的兒子曹東峰爲人質,掩護柳懷沙、月池薰逃走,其後僅有柳懷沙一人成功逃脫,接下來幾個小時內的事情沒有太多的見證人,柳懷沙帶着警察趕到時,曹東峰作爲據點的那個木料加工廠,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包括曹景豪在內地,將近五十名的幫派成員全數被殺,所有人地頭都被砍了下來,血流成河,這其中還有一位日本的劍道大師,倖存下來的三個人,月池薰傷勢太重,基本上已經沒有了行動能力,曹東峰被嚇得瘋掉了,後來在精神病院中被一口飯噎死,離奇古怪,但任何謀殺的痕跡都找不出來,顧家明遍體鱗傷地躲在灌木叢裡也活了下來,但說起來,他是唯一清醒的一個孩子,也是因爲老師剛纔的說法,讓我覺得這次的事件,會不會就是那位鬱金香小姐乾的?”
東方婉張開小嘴好久都無法閉上,想不到,那個顧家明竟然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幻想着那天他受到的折磨,隨後在生死關頭的暴起一擊,殺戮的一夜,原本令她感到挫敗與厭惡的那道身影,隱隱變得有些神秘起來。
“很有可能。”陳辜夏點了點頭,接口道,“我們也是查到這些事情之後,對於顧家明有了進一步的懷疑。殺人斬首,是歐洲一位叫做索拉姆的變態殺手的風格,後來經過調查,索拉姆在九五年十月與十一月間雖然行蹤不明,但有很大的把握他沒有來亞洲,而且這近五十人的身上都沒有槍傷,也就是說對方是用刀殺掉了所有人包括那位月池家的劍道大師,這樣的肉搏能力,就連裴羅嘉也找不出幾個來。
“那麼最後的調查結果呢?”感覺到陳辜夏的話似乎還有些轉折,東方婉好奇地問道。
“沒有調查結果,而直到現在,我們也不敢再調查下去……”陳辜夏搖頭苦笑,“現在的這些事情也只是後來進行的推斷,真實性很難說,去年應對裴羅嘉的計劃很快展開,那位過來調查的成員也很快準備離開江海,但就在她乘坐的飛機起飛後不久,警察局收到了畫有鬱金香的紙條,說飛機上有炸彈。隨後飛機迫降,按照紙條上的指示進行了檢查之後,果然發現了一種可以隨時由地面遙控引爆的新型炸彈,我們現在的技術甚至都無法安全拆除,然後在那顆炸彈上,發現了另一張畫有鬱金香標誌的紙條。”
“啊?”東方婉瞪大了眼睛,“炸彈就是那位鬱金香先生……不,小姐放的?”
“很顯然是……紙條上寫着一句話:停止任何調查,別逼我發瘋,來,
都害怕。”陳辜夏搖頭一笑,“呵呵,總之,我們I型炸彈的製作和拆除技術,後續的調查,沒有任何人敢負責進行下去,所有的調查僅至於現有資料上的推斷。”
“……一個多星期以前出現在新寧的那位簡素言小姐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她顯然跟雅涵老師是好朋友,而雅涵老師跟顧家明、葉靈靜是同在一個武館的好朋友,這一系列的推測,也是由她而來,如果她就是鬱金香,那麼一切說得過去。但當然沒人敢逼她發瘋,她上次如果要做出警告和報復,炸掉整架飛機,其實是相當簡單的事情。”
似乎是被這位鬱金香小姐的事蹟所震撼,客廳裡有些安靜,過得片刻,東方路問道:“那麼其它組織的調查呢?譬如裴羅嘉,他們也受到警告了嗎?”
“呵呵,當然,他們就比較倒黴。”這一次,陳辜夏笑得很是愉悅,“這半年多的時間裡,裴羅嘉一共向這邊派遣了七名調查者,明裡都是很正當的身份,但是隻要一進入江海市,幾天之內,他的屍體就會出現在某個暗巷之中,爲着這件事,日本使館都抗議過好幾次了,哈哈,你們也應該看到去年那幾個日本友人遇害的消息了吧。”
“呃。”東方路的面部微微抽搐,“中國大陸安全問題嚴重,中日關係緊張,外交部發言人稱會盡快將兇手緝拿歸案。日方指責中國警察辦事效率低下……到今年一月爲止,我看到國際新聞全是這些東西,原來都是她乾地……”
“呵呵,他們人都死了,抗議總是要抗議一會兒的,不過除了抗議,他們現在也拿我們沒轍。”
陳辜夏笑得愉快,趴在沙發背上。東方婉嘟囓道:“弄得我們家跟日本那邊的生意來往少賺了幾千萬呢……”話說這樣說,但雙眼之中,已是滿滿的憧憬之色。
第二天是星期天,東方婉沒有到處亂跑,在家裡回味着有關那鬱金香的事蹟,雖然還只是推測。但在她看來,鬱金香的真實身份肯定便是簡素言沒錯了。
想到簡素言,就免不了想到可能跟她有關的顧家明,不知道這兩個人倒底是什麼關係,現在回想起來,在車上自己談論顧家明時,她曾經很隨意地說過一句“聽起來是個很惡劣的傢伙”,但以她地修養,怎麼可能這樣輕率地評論一位陌生人的好壞,還用這樣嚴厲的評價。顯然,這隻能證明。她跟顧家明果然認識,而且她應該是顧家明的長輩。
帶着這樣的思想。星期一的時候,她開始再次觀察顧家明。
當然,結果有些失望。
第一節課,看着窗外地操場發呆。
第二節課,睡覺。
第三節課,一路睡過來,醒來後繼續望着窗外發呆。
第四節課,趴在桌子上看天上的雲彩。
下午第一節課。看漫畫書。
下午第二節課,趕着寫家庭作業。當然,準確來說是在抄襲月池薰的作業。
最後一節課,沒說的,他已經閃人了,這是一三五照例的曠課,據某些方面傳來的情報,這個時候,他一般是跑去超市買菜。
一個大男人去買菜,多噁心……
基本上來說,一天的觀察下來,東方婉心中剛剛給家明築起的神秘外殼又已經被摧毀殆盡。
說起來,家明的樣貌本就平凡,給人的感覺往往沒有太多地特色,端的看個人地角度,放在靈靜跟沙沙的眼裡,多半是說“家明其實也不難看。”那些等着宰人地小販多半會認爲他老實木訥,是條肥羊。在某些習慣了被男人衆星捧月的美女眼中,家明如果表露出某些好感,無疑便是隻癡心妄想的癩蛤蟆。而在一向講究秩序又身兼美女身份的東方婉眼中,家明毫無疑問的面目可憎,永遠不聽課而且長得不帥,真是罪大惡極。
一天下來,顧家明唯一做過的有些亮眼的事情,是將書包隨手遞給同桌時的那種感覺。月池極美,卻又極冷,按照許多人地說法,那是一種壓倒性的美麗,甚至東方婉都不免自慚形穢,仰慕者無數卻沒有多少人敢真正表白,因爲不論是情書還是當面,你不會得到接受,也不會得到拒絕,唯一地結果,只是無視。
上課的時候,她會回答老師的問題,同學打招呼的時候,她也會極爲有禮貌的應對——這本就是日本人的風格,但如果誰想更進一步,卻絕對沒有可能,整座學校,她只搭理一個男生,那便是顧家明。
還是其貌不揚的男孩子比較沒有威脅感嗎?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但顯然不是如此,有人看見過他們在涼亭裡聊天,有人看見過他們在樹林裡聊天,更多人能看到他們在教室後竊竊私語,顧家明的表情總有些不耐煩,而月池薰則雙眼亮晶晶,很罕見的機會,或者還能看見她的嘴脣輕輕拉出一道極爲明媚的笑弧。
而兩人更多的接觸,是遞書包、遞文具的時候,同學時間一長,而且顧家明面對別人的提問也往往不避諱,衆人也大概知道了月池薰的毛病:她總是會忘記掉文具或是書本,每天如此,彷彿是上天的詛咒。不久前的一次考試,同學間錯開了座位,正好遇上月池薰忘記帶筆,旁邊好幾個同學都搶着送筆給她,誰知她根本不要,就那樣望着考試卷坐了整場考試,最後交了白卷,這件事之後,衆人都盛傳她跟顧家明有私情,但東方婉此時自然知道了,那是因爲他們在那次事件中結下了生死之間有友誼。
那個女人,將心靈完全的封閉着,沒有生與死的考驗,就沒有人能夠進得去吧……
顧家明……也是同一類人。
雖然對於家明的觀感依舊一塌糊塗,但暗中看了這麼一天,心中稍稍沉寂的有關想要改變他的想法又升了上來。的確,自己還想成爲那樣閃亮的人,怎麼可能被一點點小困難所打倒,自己以前用錯了方法,命令的感覺太過嚴重,現在自己知道了,想要改變像顧家明這種人,是得慢慢來的,先要成爲他的朋友,然後……
不過,想要成爲朋友,首先需要有大量接觸的時間,自己現在跟他連話都不說,倒底該怎樣開始呢?
咬着筆桿想了好半天,陡然瞥見教室前方小公佈框裡有關於校慶文藝匯演的事情,她眼前陡然一亮,有了……果然,沒有事情可以難得倒你的,加油,因爲你是東方婉!
不管那推斷是否正確,不管他是否跟鬱金香、簡素言有關,這是自己必須要做到!
另一方面,當東方婉再度燃起熊熊鬥志時,走在回家路上的家明也在疑惑於東方婉今天的窺視。
雖然那女人有些白癡,但算不上是花癡,況且自己也不是帥哥,她那樣盯着自己瞧,難道是前天自己扮成簡素言的事情穿幫了?不會啊,以她的智商而言,這未免太有難度了吧。不過除此之外,似乎又很難解釋爲什麼在前天那件事之後,她又開始盯自己。
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到居住的那條街時,氣氛卻似乎變得有些古怪,左鄰右舍、三姑六婆的全都在議論着什麼,隱隱能聽到“拆遷”、“永盛幫”、“興盛公司”之類的詞彙,走到樓下,一向火爆的電子遊戲室裡此刻也有許多人在大聲討論着,這些人多半是十多二十歲的青少年,居住在附近的幾條街上,基本上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砍人、打羣架的事情倒也偶爾參與,卻還算不上黑社會。
兔子不吃窩邊草,這些人對於幾條街上的居民倒還算客氣,左鄰右舍的,家明平日裡表現還算上道,家裡有兩個漂亮MM,幾句玩笑、罵罵人,因此大家的關係算得上和諧。此刻一見他,便有人叫了一聲:“阿明。”
“嗯,花哥,出什麼事了?”
說話地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人,人長得很是高達,頭髮卻遮住了半邊臉,看起來有些陰,在這邊的小混混裡算是比較有威信的一個人。此時皺了皺眉,攬着家明的肩膀走進遊戲廳裡:“你還不知道嗎?我們還想問問你六姑的態度呢。嗯,過來看看吧。”
“是啊,他媽的欺人太甚了,阿明你去告訴六姑,地堅決別賣。凡事有我們罩着呢,他媽的永盛幫算什麼東西……”
另外一個人罵罵咧咧地說着,將一張紙遞到家明地手裡,至於他們口中的六姑,則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下面開的遊戲廳,其實也是租的房。大致地看了一下,家明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某個名叫“興盛建築開發公司”購地宣傳單,用詞之上倒是頗爲客氣,大概是在說想要收購這一條街的土地做開發。請大家先進行考慮,價格優渥。過幾天會派正式地購房代表過來挨家挨戶進行接洽云云。
不過用詞是一回事,作風又是另一回事。這興盛建築開發公司其實是作爲江海市三大黑幫之一的永盛幫建立的公司,這一年多來可以說是臭名昭著,看見什麼地方有升值潛力便去收房,價格既低,收房手段也不過是打砸搶。顯然,聖心學院附近富人衆多,消費能力大,這片還沒有被改建的老城區又已經被盯上了。
“永盛幫啊。這可麻煩了……”看完了那張傳單,家明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髮。“要是六姑答應下來,我們又得找其它的房子。”
“放心吧放心吧。”那花哥拍了拍家明的肩膀,“六姑反正不住這裡,你轉告她別怕,永盛幫圈地跟搶錢一樣,地賣了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他們永盛幫要是敢來鬧事,我們也不是吃素的,跟他幹到底就好。”
“嗯,好的。”點了點頭,家明笑道,“需要幫忙嗎?”
“哈哈。”聽得家明的說話,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算了算了,阿明你跟文弱書生似地,沙沙恐怕都比你能打,不必了不必了,保護好自己吧,他們要是人多,出來幫忙喊幾聲總是要的。對了,他們收不到地,肯定不會罷休,有時候晚上會派人過來鬧事,說不定還會過來打落單地人,你們晚上就在家裡呆着,可得告訴靈靜跟沙沙,叫她們放學的時候得小心些,最好是大夥一塊走。其餘地就交給我們了,知道嗎?”
“嗯,謝了,花哥、水哥、強哥,那我就上去了。”
“上去吧上去吧,記得轉告六姑一定不能賣地啊。”
“知道。”笑着揮了揮手,家明從側面的樓梯上去,打開門,地上也有一張從門縫塞進來的傳單。
望着房子裡各種各樣三人積攢買下的新傢俱,沙發、茶几、彩電、壁紙、地毯、檯燈……每一樣東西靈靜與沙沙都選了很久,兩個女孩子每天都要做清潔……想到這裡,不由得溫馨一笑,將傳單撿起來,塞進兜裡。
搬家啊,好苦惱的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