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零年八月一日晚七點。
夏季晝長,這個時候,日光纔剛剛在西方天際沒去了光芒,炎熱的一天終於稍稍有了些舒緩涼爽的氣氛。穿着一身清爽的花襯衫,額上裹着條稍微有些叛逆的頭巾,御守喜神色憊懶地走在東京近郊一處裴羅嘉的基地裡。
說是基地,其實外表上也就是一處佔地龐大的私人日式別墅,高牆、狼狗、甚至塔樓,坐汽車繞一圈大概需要二十分鐘左右,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了不起的大富之家,內裡園林精美,一個院子接一個院子。實際上卻是現代化武裝無數,軍隊都難以攻打進來的堅實要塞,地下一層,甚至儲備有地對空導彈這樣的武器。裴羅嘉在日本有好幾個森嚴的基地,這個由於靠近東京,算是最顯眼的一個,也是最傻的一個。
“……晚餐都沒吃完,就把我叫過來,該說的昨天交來的資料上都說清楚了啊,是不是?你們這些人就是沒效率,像今天晚上這麼好的河豚不是每次都可以吃到的,冒生命危險的好吧……其實吃的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今天那個小蘿莉萌到不行,我差點就上手了,第一次嘛,要說服小妹妹第一次出來做援交,肯定要費點功夫嘛,今天這個我泡了好幾天了,怪叔叔也是有技術含量的,麻煩你們給點尊重好不好!今天出來信誓旦旦地說見過他的出手,然而別人對他的力量評價。卻向來都是最高的一級,將他認定爲諸神無念、荒卷真世、大內長督甚至源賴朝創這一級別的高手,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怪事。
不過,作爲御守滄唯一的兒子,也是裴羅嘉將來最有可能地接班人,這個蘿莉控的性格卻一向叛逆。若他只是吊兒郎當的性格那倒也就罷了,問題在於他一方面諸行無忌。另一方面又管理着裴羅嘉中的事務,你要說他什麼都不幹吧,他將手上的事情交給別人做,放任自流卻又從來沒有出過錯,你要說他對裴羅嘉的事情有多上心,他卻是每天泡蘿莉,扮怪叔叔。什麼亂七八糟地事都幹。就是不幹正事。
再加上他的惡趣味驅使,平日裡是從不參與什麼內部交流會議啊。提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的,但是隻要有能夠噁心到人的地方,他便立刻跑出來大提反對意見,囂張不已,在這方面,他向來是跟父親對着幹的,也就是說,別人出了錯他或許懶得去管,但是隻要父親那邊的人出了錯,或者提了個什麼建議有反對地餘地,他就會立刻跳出來,一分理都會被他扯到十分去,令人頭痛無比。
久而久之,裴羅嘉高層的人便大都知道這對父子有些矛盾,當然,父子之間僅僅是矛盾而已,倒扯不到仇恨的地步上去,他唱反調也向來選有理的時候唱,大家也就都忍了。而這次讓他親自過來說明,又是屬於御守滄那邊的人比較多,看御守喜發脾氣,後方跟着的兩個人自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所以呢,不管什麼事情,效率啊,各位老大,我昨天遞上來的資料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嘍,是不是?”
穿過了一重又一重地迴廊,經過身份驗證,此時在安靜地會議室中,御守喜坐在長桌邊,敲打着桌面跟周圍幾名同屬領導層的人解釋着,依舊是滿臉地不耐煩。
“就像資料上說的,那個人很恐怖的,一個照面,荒卷那老東西就倒下了,兩秒鐘都不到嘛,說什麼十米範圍之內不怕任何人,好吧,這下兩個人之間兩米都不到,他的刀可是在那個孩子的胸口擦過去的,砰……那顆頭就爆炸了,你們要我怎麼樣?當然有多遠跑多遠啦,是不是?就是爲了可以活着遞報告給你們看嘛……”
聽他語氣輕佻,其中一名負責人大概跟荒卷關係不錯的皺了皺眉頭:“阿喜,荒卷老師是我們的前輩,請尊重一點,不要無禮!”
“你尊重他就可以了啊,我跟他又沒什麼交情,大家都是負責人,我有沒有一定要你尊敬我?沒有吧?尊敬應該是發自內心的嘛,我既然跟他不熟,幹嘛尊敬力量層次了?”御守喜聳了聳肩,有些答非所問。
“既然顧家明有這麼厲害,那個簡素言的力量就基本無法估測了,但是源賴朝創的第二次與她對上,她殺死大內長督的時候,依然沒有現在的顧家明強大,這到底是爲什麼……他又爲什麼要過來殺死荒卷這個根本無足輕重地人……”
御守滄緩緩地說着,事實上他的語氣倒證明了,對這些東西,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想,並不需要對方的回答,御守喜自然也明白這點,兩人走到一座小亭之中,御守喜找個圓凳坐下:“誰知道,高中畢業旅行紀念吧。”
“他沒做過什麼無意義的事情,雖然目前還不清楚,但他肯定不止是爲了荒卷而來,他是爲了整個裴羅嘉。”背對着自己的兒子,御守滄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如果是這樣,不管是他還是簡素言,都可以成爲力量突破地最佳參考。”
御守滄是世界上最強的火系異能者之一,然而普通人的身體終究有其限制,就連納塔麗那樣的自然進化轉生體要擁有強大的力量都得經過一次次的蛻變,一般的異能者真想將異能作出質地提高,就幾乎是不可能地事情。而作爲御守滄來說,這幾年來就一直在尋求異能突破的途徑,或許也是因爲這樣,顧家明、簡素言這些存在所表現出來地神秘纔會令他從苦修的地方走出來。
對於他此時的情緒,御守喜只是諷刺地一笑:“你會死的。”
御守滄沒有回答,背對着他,目光望着池塘裡遊動的小魚,御守喜也就有些無聊地坐着,仰起頭,看涼亭柱子上的花紋。過得片刻,此時裴羅嘉的掌權人微微回過了頭:“爲什麼父子倆會弄成這樣呢?”
“啊,你突然問這種事,讓我覺得好突然……”話是這樣說,他可沒表現出什麼突然的情緒來,伸手摸了摸鼻子,腦袋仍舊仰着,彷彿柱子上有什麼寶貝一般,“那個,小的時候我也參與訓練還記得吧。很殘酷的嘛,怎麼說我也是老大的兒子,給我點特權多好,第一次中槍的時候痛得要死,小孩子嘛,會記恨的……”
這樣的說話明顯是胡說八道,御守喜想了想,接着說:“你知道的啦,我是蘿莉控嘛,第二次參加訓練的時候,我還是個小正太,老實說那副德行泡小妹妹實在太棒了,恨不得變回去……然後有個小蘿莉,十二歲,又漂亮又可愛,她救了我一次,然後害怕得一直哭,我就讓她別哭了啊,善良正義的大哥哥一定會照顧她的,畢竟我是BOS的兒子嘛……”
“然後……說過的話要算數,就一直保護她,但那是淘汰賽啊,到了最後總會淘汰掉她的。父親你還記得吧?我跑去跟你說,放掉她算了,然後你答應我,那個時候真是開心,覺得自己有特權,你知道這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在最殘酷的環境下擁有特權。感覺自己可以跟她炫耀,開心得不得了,結果一回頭,你就拔槍把她殺掉了……”
他語氣淡然地撇了撇嘴:“那個時候剩下我們兩個人,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身上很多血,看見我跟她揮手,那張沾滿血漬的臉就笑起來了,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蘿莉了,以後都沒看見過更好的,世界上最好的那隻蘿莉啊……”
“……她被你殺掉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說到這裡,微微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