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八月,日本東京。
時近午夜,摩托車聲、槍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街道上晃過燈光,周圍的一些住戶從二樓的窗戶上隔着玻璃向下方張望。今年六月時,索羅斯對泰國展開狙擊,七月量子基金狂掃泰元,如今金融風暴局勢已呈,東南亞局勢動盪的同時,回憶起九零年在日本的那場噩夢般的金融風暴,如今大多數的日本人心中還有陰影,近一個月來,社會上局勢動盪,黑社會的動作也變得頻繁起來,不過,火只要沒有燒到自己身上來,所有人還是保持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耳聽着摩托車聲遠去,房屋裡的人大都送了一口氣,不久,一羣穿黑西裝胸口帶着名牌的年輕人衝入了街區最末尾的一座建築物中,這是一所醫院。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平日裡人便不多,這個時間段的人就更少,眼見着這些人左手之上大都缺了一根小指,醫院外的保安,裡面寥寥的護士、醫生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們。切小指,那是山口組的入會規矩。
“有沒有一個肩膀上中槍的中國人來了這裡?”
“沒、沒看到啊……”
這些山口組的成員,右手有意無意地按在腰上,很顯然他們都帶了槍支,不過,詢問起一箇中國人的下落時,醫生、護士大都搖了搖頭,這個時間段上,其實工作的人不多走廊間常常無人也是正常的事情,片刻後,一個穿着極其鮮豔的花衣花褲,如同過來休閒度假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我在周圍查了一遍,是在這裡沒錯,讓幾個人截住進出路口,剩下的人分頭找。”
“是。”隨後,衆人分散開去。
如同閒逛似的在一樓轉了一圈,這年輕人不時如同感冒似的揉動着鼻子,不一會兒,他在一個進入地下室的樓梯口停下,走下去時,一名護士正從下面上來:“哎,先生,下面是停屍間,你不能進去。”
那年輕人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頭,面上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靠近了那護士。護士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隨後身體也僵直起來,因爲在年輕人的手上,不知何時竟然拿出了一把衝鋒槍。
槍口撩開短裙,輕輕抵在護士的雙腿之間。
“……對、對、對不起……”那護士眼中立刻便有了眼淚,男子在她的頸間輕嗅了幾下,隨後說道:“嗯,好香啊,護士小姐,我真的想進去看看,只是看看而已,幫幫忙吧。”
“好……好……”那護士被嚇得哭起來,男子笑着收回了衝鋒槍:“真是太感動了,下次請你吃飯,別哭,哭就不漂亮了。”他說着,繼續朝下方走去,護士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方纔驚魂未定地踉蹌逃跑。
從樓梯下到底層,寒冷的感覺撲面而來,過道有些黑,前方被塑膠簾子擋住的房間裡有燈光投射出來,那便是醫院的停屍房了,一陣輕鬆而繾綣的歌聲也隨着傳了出來,很柔軟親切的女聲。
“野牛羣離草原無蹤無影,
它知道有人要來臨;
大地等人們來將它開墾,
用雙手帶給它新生命。
草原上將蓋滿金色麥穗,
大城市不多久就建起;
歡迎你各姐妹兄弟,
來到這最美麗的新天地……”
意識到這歌聲唱的是中文之時,年輕男子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掀開簾子,停屍房中間的一個手術檯上,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背對着這邊,一面唱歌,一面解剖着屍體,挖出一樣內臟放在旁邊時,她陡然“啊”的一聲轉了過來,用不怎麼地道的日語說道:“先生,你是什麼人?這裡別人不能亂進來的!”
雖然很漂亮,但果然是中國人……男子揉了揉鼻頭,懶得說話,隨口拉開一個儲放屍體的鐵櫃門,看了一眼,又拉開一個,如此看了三個放屍體的鐵櫃後,那中國女子拿着手術刀,滿手是血的衝上來阻止:“你要幹什麼!?如果要看屍體得首先申請,批准之後才能看的,呃……”
話還沒說完,衝鋒槍口已經直接抵在了她的額頭上:“走開。”
“不、不行……你這樣的行爲是不被允許的……”女子看來很害怕,但終究不肯退讓,男子不耐煩的伸手一揮,那女子頓時踉蹌幾步撞在了一旁的手術檯上,坐倒在地。她皺着眉頭捂住左邊的肩頭,顯然那裡已經受了傷。
“果然,日本人……都是野蠻人……”
這句話是用中文低聲說的,然而那男子顯然聽得懂,揉了揉鼻頭之後繼續檢查着其它的陳屍櫃,待到大大的停屍房檢查完一圈,他方纔轉回來,在女子身邊蹲下,這次卻是用不倫不類的中文開了口。
“嗯,其實……中國人看日本人都是野蠻人,日本人看中國人都是懦夫,我覺得這很好,是很正確的態度。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喜歡中國的日本人或者喜歡日本的中國人,明明大家是敵人,爲什麼要喜歡呢?那麼這位中國小姐,就讓我們繼續這樣友好而正確的敵視下去吧。我叫諸神無念,有空過來找你玩。”
他說着,邁開步子從停屍房中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中國籍女子從地上爬起來,繼續開始解剖屍體。如此大概過了半個多鐘頭之後,她忽然走到一個陳屍櫃前,拳頭先敲了一下,再打開時,裡面出現的,已經是一個躺在那兒肩膀流血不止的中年男人。
“陳先生,你還好吧?”
“嗯,還行。”男子虛弱地答道,“只不過肩膀上的子彈……”
“馬上就好。”女子取下解剖屍體時戴的塑膠手套,五指纖秀的左手按上男子的肩膀,片刻後,在一團柔和白光的作用下,一顆子彈從創口處凌空飛了出來,而在取出了子彈之後,那傷口竟然沒有絲毫流血,顯然,這也是異能的作用了。
“子彈取出來了,暫時不會因失血而致命,只不過陳先生身體裡的內傷更加嚴重,一時半會,恐怕很難好轉。”
“唔。”那中年男子望着她,讚許地點了點頭,“你的異能很不錯,我習武這麼多年,原本以爲即便在裴羅嘉的總部裡,也應該一無所懼,誰知道只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就能輕易傷了我,咳……那個叫諸神無念的日本人很強,他說了會回來找你,爲了避免意外,你也儘早轉移吧。哦,對了,我叫陳辜夏。”
“陳先生在炎黃覺醒裡的名聲,我們這些晚輩早有耳聞了。”那女子從不遠處擰來毛巾,“我叫李雲秀,雖然一直受到組織的照顧,但目前還沒被組織接納,來到日本這段時間,說是作爲編外人員,在最緊急的時候才負責應急。陳先生會來到這裡,說明局勢已經很差了吧?這些日子以來外邊風聲很緊,說是金融危機要來了,但裴羅嘉也會受到影響的嗎?”
她疑惑地問了這句話,隨後連忙笑道:“抱歉,我不該問這些。”
“呵,也沒什麼。”陳辜夏搖了搖頭,“裴羅嘉的事情跟金融風暴無關,六月底的時候,裴羅嘉在瑞士銀行的活動款項不明不白地少了七十多億美金,沒有由頭,沒有後續,來來往往幾乎查不到任何線索,由此以來,才引起了整個地下勢力的震動,要不是這件事,我也不會這麼早就被查出來……”
過得片刻,男子又搖了搖頭:“這次真是見識到了,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很厲害,誰知道還是井底之蛙,雖然沒有查出來有用的情報,但至少見識到了裴羅嘉高層的實力,這次回去之後,組織對於裴羅嘉的防禦力度,又得加深一層了。對了,你既然是編外人員,冒過一次險,就沒有理由冒第二次了。也準備回國吧。”
“嗯。”淡淡地,名叫李雲秀的女子點了點頭。
一九九七年八月三十日清晨。
鬧鐘響起的時候,四片柔軟的嘴脣輕輕地碰在了一起,隨後,一條小香舌溼潤膩滑地向着另一邊前進。
“早安……家明……唔……”靈靜從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纔看清楚眼前那張是屬於沙沙的嬌俏面孔,對方的舌頭不安分地在自己口腔裡蠕動着。無奈地將她的臉推開,靈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隨後再望了望鬧鐘:六點。
“今天怎麼這麼早……”在牀上躺了好一會兒,方纔想起今天是高中開學報名的日子,昨天晚上三個人玩得太瘋了,所以一向早起的她也變得有些迷糊。
薄薄的毯子只是搭了一角在兩名少女一絲不掛的胴體上,兩人大半晶瑩粉嫩的肌膚都裸露在空氣中,還是夏天,並不會讓人感覺寒冷,費了好大的勁纔將沙沙如同八爪魚一般箍住她身體的手腳推開,靈靜揉着眼睛坐了起來,隨後搖了搖旁邊的沙沙:“起來啦,今天要去報到。”
“唔,不要啦。”沙沙一向有賴牀的惡習,靈靜也只是隨手一推,並沒有期待她就能醒來。果然,沙沙只是嘟囔一聲,反倒再次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肢,額頭在她的肌膚擦啊擦的,靈靜連忙將她推開:“走開啦,好癢,家明看到,又要說我們是百合了。”
“我們就是百合……”沙沙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再次抱過來時,靈靜已經全身赤裸地跳下了牀,隨後收拾着昨晚扔在牀邊、牀上的胸罩、小內褲、短裙、絲襪等東西,順便將沙沙的身體推得翻滾幾周:“讓開啦,你壓住我的內褲了……”
不久之後,主臥室的門被推開,已經穿戴整齊的家明走了進來,眼見着在一團糟的大牀上全身赤裸,兀自沉睡的沙沙,他推開了旁邊浴室虛掩的小門,靈靜正在蓮蓬頭下仰起頭,感覺有人進來,她退後兩步,隨後掬起一捧清水笑着揮了出去:“不許偷看啦,大色狼。”
“我是想跟你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何況我要看昨天難道還沒看夠嗎?”家明將小門再次掩上,笑道:“我看沙沙去。”
“唔,你快把她叫起來吧,每次我叫她,她就抱我。”靈靜在衛生間裡說道。
“你們兩個是百合嘛,當然啦。”
“倒底什麼是百合啊,你常常說我們,可又不肯解釋給我們聽……”
家明心中暗笑,他當然不會傻傻地解釋出來,否則非要再被打一頓不可:“嗯,百合就是指純潔的好朋友啦,傻妞。”
從牀上直接將沙沙抱起來,少女也是自然而然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但依然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家明抱着她走進浴室,靈靜一面用毛巾遮住自己的下身,一面笑着在浴缸裡放滿水,隨後家明便將懷中的少女放了進去:“交給你啦,把這隻小懶豬洗洗乾淨,她要是還在睡,就把她直接放到桌子上,我們當成早餐吃掉算了。”
“啐,你想死啊。”被折騰了這麼久,沙沙自然不會還在沉睡狀態,從浴缸裡將水花踢向家明,笑聲之中,家明退出了浴室,將門再次掩上。
自從中考前夕的那一次意外之後,三人的關係便自然而然地變成了現在的這種狀態,起初的幾天未免有些奇怪,有些尷尬,但當一段日子過去,三人便又重新找到了契合點。剛剛懂得性事的人最容易食髓知味,再加上接下來又是漫長而無憂無慮的暑假,兩個女孩子便從剛開始帶着害羞的輪流找家明上牀發展成如今的3P,只能說,如果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人的墮落真是很快的,當然,如果各位看官將這種事情當成是墮落。
放在社會上來說,三個未成年人組成這樣的一個小圈子,或者並非是一種健康的狀態,然而在三人之間,性質自然是不同,他們從小玩到大,剛剛覺得有可能經歷分離的時候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今三人都找到了繼續在一起的理由,尷尬期一過去,他們便順理成章地將這件事接受下來。畢竟有着無分彼此的友情,從童年到現在的相互瞭解——這裡不說家明暗地裡的身份——他們之間的感覺,原本就是要比大多數夫妻都要親密很多的。
不多時,兩個女孩子洗完了澡,靈靜穿着飄逸清爽的白襯衫與藍色長裙,沙沙則是一貫的休閒運動衫,圍在飯桌前吃早餐時,免不了又是一番打鬧,隨後才說起一些以前便商量好的事情。
“嗯,學費先前就已經給了雅涵姐了,我今天把我們的錢全都帶在了身上。今天要在學校外面租房,去買一些必須要用的東西。毛巾、牙膏、牙刷、杯子、塑料桶、煤氣爐、鍋、砧板、刀……”
靈靜拿出她的小荷包一面再次確定了裡面的錢,一面拿着一張寫有購買表的紙張念着,這是三人不久前便已經決定好的事情。當時靈靜發了一篇文稿投去報社,八月中旬時拿到了錢,這也是三人得到的第一桶金——當然,家明暗裡的身份又得排除在外——此後兩個女孩子都很興奮,這兩個多月來,她們學習着三人相處的模式,幻想着以後會展開的生活,看一些講述大人生活的雜誌,隨後,便作出了三人要獨立起來的決定。
除了學費,不再拿家裡的錢,當然黃家給家明的生活費還是要存起來,但是目前不能動,作爲有事情時候的應急資金,然後三個人要成熟起來,在學習之餘想辦法賺錢。畢竟他們三個人已經生活在一起了啊,這是一個小家庭,所以,就得從現在開始像其餘的家庭一樣學着獨立起來了。
如果聽在大人的耳中,或許兩個女孩子做出的決定,會有些像是孩子間的家家酒,然而她們的想法很堅決。至於家明,他心中明白在現在的環境下,三個孩子想要從社會上賺錢並不容易,不過,他也並不覺得幼稚,想要讓自己獨立,想要讓自己長大,說明兩個女孩子很在乎現在的這個小家庭,那麼,自己當然是按照以前的樣子,義無反顧地跟着她們走下去了。
當成一場遊戲也好,他很期待這段生活,甚至期待着……這會是一輩子……
三人嘰嘰喳喳地補充了幾項今天要完成的事情,正在收拾碗筷時,門外傳來小車的喇叭聲,隨後,門鈴也響了起來。別墅外的鐵門邊,長髮燙成捲曲的波浪,鼻樑上架着眼睛的雅涵老師正在等着他們。
本來想分成兩節發的,但想想何必讓大家等太久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