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鞋底不斷與頭髮摩擦發出的“沙沙”聲,辦公室內倒是異常的安靜,李天鵬如同一隻大蝦一樣捲縮在地上,痛苦得不斷的抽搐身體,眼淚鼻涕和那血水夾雜在一起,看上去倒有那麼一絲的可憐。
倒不是李天鵬這人夠堅強,在如此折磨中能夠忍耐住不發一言,只是他喉嚨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壓着,不能發出聲響而已。
李天鵬此時真的怕了,他顫抖着身體的同時努力的側着腦袋,想讓陳弘旭能夠更好的看見他眼中的那一絲求饒之意。
當然陳弘旭也不是真想在警察局鬧出多大的動靜,只是這貨一見面矛頭就直指自己,雖說看他模樣也就是個狗腿子,可俗話說得好,打狗看主人,不狠狠的羞辱了這條狗,怎麼能把主人給引出來?
不然以陳弘旭此時的手段,別說李天鵬只是個瘦的似猴的男人,就算他有個百八十磅身強又力壯,在陳弘旭這非人類的傢伙面前,照樣一招撂倒。
而之所以鬧了那麼久都還沒個人過來看情況的原因,自然是還在周圍呆着的警察直接或間接的,得到了某種暗示,以爲是李天鵬在做“教育”工作,畢竟陳弘旭的身份年齡都擺在那了,給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逆來順受的貨色。
可這辦公室畢竟是作爲一個審訊室使用的地方,不時的總會有些人來人往,是以也不可能讓李天鵬在這“教育”陳弘旭太久。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能是等着陪同押送陳弘旭去某個地方的警員不耐煩了,又或許是他也怕多生事端,這個一直站在警察局樓梯拐角的警員看了看手錶,一臉不悅的走到辦公室門前,擡手推開虛掩的門,說道:“鵬子,隨便弄弄就好,注意一下影響,那邊還…等…等…”
這個剛剛推門而入的警員話語說到一半,接不下去了,眼前的景象,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本該意氣風發,拳打腳踢甚至會出了一身虛汗的李天鵬居然如一隻死狗一樣的躺在地上,而那個原本應該被打得滿頭是包,一副求饒模樣的年輕人卻平靜異常的對着自己笑了笑?
沒錯,應該就是笑了笑?剛進門的警員一時回不過神來,愣了半響,才擡手指着陳弘旭怒喝道:“你在幹嗎?”
陳弘旭見有人進來,笑了笑,從李天鵬的腦門上把腳收回,在李天鵬的夾克上蹭了蹭,感覺鞋上沒血跡了後,才淡淡道:“這人估計昨晚上喝醉了現在還沒醒,進來後就摔了一跤,我正在想該怎麼處理呢?”
門口站着的警員暗恨陳弘旭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同時,也小心的提防着他,畢竟李天鵬雖說只是個協警,但個人身手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之所以不能轉正,自然是學歷後臺之類的許多原因參雜在了一起。
警員眯着眼,指了指陳弘旭,說道:“你去靠着牆壁站着。”隨後他扭頭衝着門外吼了句:“來幾個人,鵬子受傷了!”
陳弘旭對於這警員的小心謹慎感到有些好笑,無所謂的攤了攤手,走到另一邊的牆根處,擡起頭望着天花板發呆。
警員見陳弘旭配合,鬆了口氣後,目光盯着陳弘旭,腳步卻慢慢朝倒地的李天鵬移動,他來到李天鵬身邊,俯下身皺了皺眉,道:“鵬子怎麼回事?”
語氣中的不滿就連不太善於人際交往的陳弘旭都能聽出,畢竟警員的不滿也是很有道理的,叫你丫的進來提個高中生,居然事情沒辦成,還把自己弄得狗一樣狼狽的趴在地上。
李天鵬似乎這時才覺察到自己身邊站着的人已經換了,他那有些渙散,有些恐懼的眼神,慢慢的找到了焦距,側着的腦袋動了動,等看清楚身邊的人是誰後,李天鵬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如同幼兒園小孩子被人欺負了,跑去老師那告狀一樣,他擡手指了指陳弘旭,邊哭邊說:“畢哥,他打我…”
這個姓畢的警員,不動聲色的擦了擦被剛剛李天鵬說話時,噴出的血沫弄溼的臉,緊接着他望着陳弘旭淡淡道:“小子,你敢襲警?”
陳弘旭自然還是那句話,不屑的指着李天鵬說道:“他也配?”
此時畢警員剛剛的呼喊已經吸引了一大批的警察過來,他們圍在門外,雖然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況,但暫時似乎沒有進來的慾望,畢竟攻和守同樣重要。
畢警員惡狠狠的望着陳弘旭,咬牙切齒道:“你等着。”說完扭頭瞟了眼門外打算看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爛的衆警察,怒喝道:“都死了?進來幫忙啊!”
這畢警員似乎在局裡還是很有威望的,一句怒吼,門外的衆人開始忙碌起來,他厭惡的把李天鵬交到二名同事手中,說道:“平時吹得一個能頂八個,關鍵時刻就和死狗一樣,留下二個人看着這傢伙,我去請局長指示。”
說完恨恨的瞪了陳弘旭一眼,含怒而去,要知道如果平常在局裡碰到這種刺頭,擊斃不敢,但開槍打斷刺頭的手腳,進行威懾還是沒問題的,可今天這人是局長親自吩咐下來的,隱約間他也知道是有大人物要搞這個年輕人,所以不太好擅作主張,畢竟高層的鬥爭不到最後一刻,很少會頭破血流的。
他來的局長辦公室門前,低頭打量了下衣着的整齊後,才擡手敲門,聲音適中道:“龔局長,有情況。”
“進來,門沒鎖”辦公室內傳來一道雄壯的男聲。
畢警員推門而入,瞟了眼辦公桌上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以及那架在菸灰缸上抽了半截的煙,緊接着也不廢話,立馬切入正題,開口解釋過來的原因……
“真是這樣?”聽完下屬的彙報,龔局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與得意,他假裝沉吟的擡手捏了捏下巴,思索了一會後,才嚴肅道:“這是在挑戰我們警隊的威嚴,像這種敗類直接擊斃就行了,你怎麼做事的,這事還要我教?”
“可是……”畢警員有些撓頭了,要是剛開始你丫把態度表現得明確一點,我還會領會不了你丫的意思,你丫傳達個意思都搞得模模糊糊的,誰知道你在這件事情要下多大的力,用多大的心,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完了,你再來馬後炮,讓我提槍進去擊斃那個高中生,那麼多眼睛看着,以後自己怎麼做人?
其實畢警員到底是沒在領導位上呆過,哪個上級會和下屬掏心挖肺,上級會給你指示,至於能領會多少,那就是你的問題,事情辦得到位,那是領導傳達得好,辦得不到位,那就是你自身有問題。
不過這件事在龔局長眼裡也就是小事,他也知道畢警員的顧忌,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隨意道:“畏手畏腳的,以後怎麼放心把大事交給你去辦,照我說的做,出了問題我來抗。”
畢警員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眼中精光一閃,正打算表決心之時……
“轟!”辦公室的門,被人以巨力連帶着門框一同踹倒,一句平淡至極的話,讓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有些失措的二人,身子又是一震:“這件事,只怕再送你個腦袋,你也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