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茯神盯着滿桌的山珍海味暗暗吞口水。坐在她旁邊的林鬼白虎視眈眈地盯着她的手,不時提醒道:“姐,控制住你的獸性。少吃點,不然吃壞了肚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蘇樂南卻和林鬼白唱反調,“有什麼關係,難得吃一頓這麼上乘的飯菜,你說是不是,齊老闆?來,吃這個大閘蟹。”說着就夾了一隻大閘蟹到林茯神碗裡。
林茯神忙不迭的點頭,“蘇樂南說得對,有得吃就吃。”
林鬼白嘆氣,只有這個時候纔會覺得蘇樂南說得對。
酒過三巡,齊興平就打開了話匣子:“我聽蘇大師說,你們能幫我找到殺害我哥的兇手。”
林鬼白正在喝茶,聽他這麼說,嗆了一口,猛地咳起來。蘇樂南在旁邊笑道,“怎麼那麼不小心?”而林茯神還在往嘴裡塞食物,完全沒發現他的失態。
恢復常態後林鬼白才接過齊興平之前的話茬:“齊老闆,我想你誤會了,找兇手是警察的工作。”
齊興平顯然沒料到林鬼白會這樣說,滿臉不解地望向蘇樂南。蘇樂南卻是眯着眼睛笑,雙手不停往林茯神碗裡夾肉,也不知道是沒注意到齊興平的目光還是故意躲開。
齊興平見狀,沒辦法才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警察調查取證過,說我哥是自殺死的。可我們兄弟纔剛買的豪宅,我哥怎麼可能會自殺?再說,那樣的死法……”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大概是想起當時的情景,喝酒漲紅的臉色也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那樣的死法根本不像是人爲。我看,齊老闆,還是把你們買豪宅前後的事情告訴他們,不然別人也不好幫你做事。”蘇樂南適時的插口道。
林鬼白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齊興平騎虎難下,只好點頭,說道:“我們兄弟原是做皮草生意的,近幾年生意越發不景氣,聽說開小吃店賺錢,就改行開了狗肉火鍋連鎖店。沒想到生意做起就一發不可收拾,很快我們兄弟賺了不少錢。但是奇怪的事也開始發生了。”
林茯神突然打斷他的話,眨着無神的眼睛問:“爲什麼是狗肉火鍋店?小吃店不是有很多種麼?”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狗肉營養價值高,肉質鮮美,吃過一次的人,絕對忘不了那個味道。最重要的是,成本低。”
林茯神眼睛一下變亮,微微眯起。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整個人變得穩重起來:“喔,成體低?”
林鬼白看着林茯神嘴角上沾着的大塊醬汁,與她此刻的認真表情非常不搭。他擡手準備幫她抹掉,坐她另一邊的蘇樂南已經拿起紙巾幫她擦掉了:“這裡沾着醬汁是打算留着當夜宵嗎?”
林茯神哼哼地罵道:“關你什麼事,別打岔。”
林鬼白擡起的手僵在半空,最後悄無聲息地放下了。
齊興平咧嘴露出那參差不齊的兩排牙齒,笑得非常陰險:“沒錯,有爲我們無限供應狗肉的中介商,而且進貨價格非常低。”
似乎是捉到什麼重點,林茯神又問,“那你說的發生奇怪的事情是指什麼?”
“我哥經常會做自己被狗啃咬的噩夢。第二天起來,屋裡會有一地動物的毛髮。我們家不養寵物,所以我哥覺得很詭異。這些還只是小事,後來他出門進狗肉時,總會發生被狗追的事情,有幾次差點被咬傷。後來沒辦法,我們纔打算買新房子。沒想到……”就發生了那件事。
林鬼白又問:“我聽蘇大師說,有個除靈師跟你哥說過他有血火之災,還給了他一張符紙?”
“對對,那年輕人的話讓我哥很在意,他怕新買的豪宅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就花重金請蘇大師來看風水。蘇大師說風水沒問題,還讓我們把擋住吉位的東西搬走。我哥以爲沒事,也就當事情過去了。我本來是想找那位年輕的大師看看到底我哥是什麼人殺死的,但是託了很多關係都沒找到人。後來聽蘇大師說兩位跟那位大師有點因緣,所以我才請他麻煩兩位。”
“你的委託就是查到殺死你哥的兇手嗎?”林鬼白沉思了一會兒,問道。
齊興平答:“是的。警察靠不住,而且……我覺得我哥的死不簡單。一般人也許查不到原因,但我相信蘇大師推薦的兩位大師。”
蘇樂南朝瞪着他的林茯神乾笑,“我可沒說是推薦。”
林鬼白謙虛道:“談不上大師,但是這個委託我們……”
話還沒說完,齊興平怕他不接受,立刻打斷他的話:“只要你們能查出兇手,委託金不是問題。”
“不知齊老闆找到兇手後打算怎麼做?”
“我只是想知道兇手是什麼而已。說真的,我也怕自己會和我哥一個下場,所以知道兇手是誰也好有個準備。”
聽他的話裡好像覺得殺死他哥的“兇手”不是人,林茯神陷入了沉默之中。林鬼白聽到委託金不是問題時就已經決定接下這個委託:“你的委託我們接下了。”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齊興平感激道,馬上起身爲幾人夾菜倒酒:“先吃飯,先吃飯。”
飯後,林茯神摸着吃撐了的肚子,對要下樓拿車的齊興平說道:“齊老闆,能不能麻煩你聯絡那個提供你們狗肉的中介商,我想和他見見面。”
林鬼白不知林茯神想做什麼,斜睨着她毫無美感的坐姿問:“姐,你怎麼這麼有幹勁?”
“我一直都很有幹勁。”林茯神反駁。
“沒問題。”齊興平也不明白林茯神爲什麼要見中介商,但現在是他有託於人,他們的要求他自然會盡量滿足。
齊興平去拿車後,蘇樂南就對兩人說:“反正我最近也閒得很,就跟你們一起辦這件事了。”
“我們纔不需要你,礙手礙腳。”林茯神沒好氣的說道,然後朝林鬼白伸出雙手,撒嬌道:“我走不動了,鬼白快揹我。”
林鬼白的眼神迸射出冰冷如刀刃的光線落到林茯神身上:“你又不是小孩子,裝什麼可愛。早說過讓你不要吃那麼多了……”
蘇樂南自告奮勇的奔到林茯神跟前,嘻笑道:“我揹你。”
林鬼白臉瞬間沉下來。而林茯神眼睛還是望着林鬼白:“我要鬼白背,你滾開。”
林鬼白聞言,向蘇樂南挑了挑眉,揚起一個勝利式的笑容轉過身伏下:“真拿你沒辦法。”
林茯神一下就跳到林鬼白的背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軟硬適中的“靠椅”。而蘇樂南愣了一下,便嘆氣般搖搖頭,跟着走出去。
這幾個人完全沒有在意飯店其它食客詫異的目光——一個小女生不覺得丟臉,大庭廣衆之下要人背就算了,兩個高顏值男人還爲了背一個小女生而暗自較勁……也太奇怪了!
齊興平開車載三人原路返回毫宅。林茯神和林鬼白在齊興平哥哥的臥室四處察看,在門外的齊興平看到兩人的面色凝重,覺得事情不簡單,於是着急地問:“大師,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這個屋子有怨氣。”林茯神掃視屋內一番,不徐不疾道。
臥室已經恢復原樣,只有地上洗不掉的血漬告訴別人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齊興平聽了林茯神的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怨氣?難道說,我哥的死,是惡靈乾的嗎?”
林鬼白替林茯神解釋:“這個不好說,也有可能是你哥的怨氣。畢竟死相那麼悽慘,又不明不白的死掉,變成地縛靈也很正常。”
“地縛靈?……真的有那種東西?”
“有許多東西用眼睛是看不清的。世界上存在着無數生物,有你能看見的,自然也有你看不見的。”林茯神不知何時已經近到齊興平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貼在他的眼皮上,啞着聲音幽幽說道。
像是誘惑着人走向黑暗的嗓音,讓齊興平的後背不禁冒出了一層冷汗。
林鬼白用手擋住林茯神盯着齊興平看的眼睛,“姐,別欺負人。”
倚在屋門看熱鬧的蘇樂南見三個人把氣氛弄得很緊張,覺得好笑。但他並不打算調和,像個透明的存在般站着繼續看好戲。
“爲了以防萬一,這符紙你燒了兌水喝。”林茯神退後一步,掏出一張符紙遞給齊興平。齊興平接過去,連聲道謝。
“不知道你有沒有聯繫好那個中介商?”
齊興平像藏寶般小心翼翼地把符紙放進兜裡。聽到林茯神的問話,他媚笑道:“有有有,明天他會過來這裡。”
“那好,我們先回去了。齊老闆,你有什麼事情就打他電話吧。”林鬼白指着在門邊看熱鬧的蘇樂南說道。然後拉過林茯神就往屋外走。
林茯神還向他不滿的抗議:“爲什麼要打他電話,打你電話也一樣……”
齊興平從剛見面到現在,仍拿不準這三個人究竟是種什麼樣的關係。蘇樂南向他揮揮手,“那有事再聯繫了,齊老闆。”
“蘇大師,他們真的可以幫到我嗎?”齊興平看着林氏姐弟走遠的背影,不安地問蘇樂南。
蘇樂南微微一笑,“我想除了他們,沒有人可以幫到你了。”
走到停車的地方,蘇樂南也沒有跟出來。林鬼白纔回答林茯神剛纔的問題:“以蘇樂南的個性,就算你不讓他插手,他還是會死皮賴臉地跟着。所以,姐,省口氣,乾脆讓他跟着好了。”
“連你也這麼說。”林茯神甩開林鬼白的手,依舊很生氣。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讓他乖乖聽話?”林鬼白翹起雙手,居高臨下地質問她。
林茯神吃癟,只好嘟着嘴生悶氣。
林鬼白緩和了語氣,摸摸她的頭,說:“託他的福,終於有了哥哥的消息。姐,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很討厭那個傢伙。”
林鬼白無奈的笑,這點他當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