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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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偉知道,若不是對方透出些許的壓迫,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沒有發覺對方兩人的存在的可能。雖然他的神識靈敏了不少,也只不過是相較凡人而言,肯定是不可能與張佳佳等真正意義上的修道之人相比。

玉面公子前移半步,面對衆人,舉止間隱隱透出一股睥睨之意。

“這人,你們誰殺的?”漠然的看着地上的屍骸,他淡淡的凝聲問到,語氣之中無半分起伏。那極爲平淡的語氣之中,卻是透出徹骨的冰冷,然而其中,卻又並沒有絲毫的殺意,竟是讓衆人感覺有着種種魔力般,難以生出一點抗拒的心思。

此間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死了些什麼人,在他看來毫不在意。衆人在這裡打鬥也好,廝殺也罷,對他而言都如同那螻蟻間的爭鬥,並無分別,引不得他絲毫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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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衆人的眼中掠過一抹震驚,就彷彿這兩人是憑空出現,竟沒有一人發現他們的存在,直到那聲音響起之時,才發現那角落裡竟不知何時,站了如此詭異的兩人。

“他們是誰?”小廚師拉了拉周億的袖子,甚是不安。

“你問我,我問誰?”周億也是一臉的迷茫,不過臉色很是不好,這種鬼地方冒出來這麼兩個人,怎麼看都古古怪怪。

若是放在古裝劇中,如此優雅的玉面公子,自然是那些小姐們的心頭所好,只不過放在這有些陰森的醫院之內,卻是詭異至極。翩翩公子星眉一挑,將衆人的舉止神態盡攬入眼中,目中無不是輕蔑之意,似是眼前只有浮塵般,提不得多大興趣。

“妖螟族雖然地位低賤,於我門下只是做些打雜之事,無甚大功勞,但終歸爲我族效命已達千年,若就如此置之不理了,也免得被小人詬病,讓衆人皆以爲我奇家好欺。”

男子輕語,似是對着衆人,又彷彿對着身邊老者。

邊上赤發蓬須的老者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他自小便服侍自家公子,熟知自家公子秉性,這番言語雖看似輕描淡寫,但實則必然是已經起了殺心。

“公子,這裡就交給老奴吧。”蓬須老人邁步向前,雙手作揖,他的動作無比恭謙順從,對眼前這名年輕男子顯得甚至尊重。不能讓眼前的螻蟻髒了眼前之人的手,這是他打從心底的想法。

年輕人看了眼前倨恭的老者,似是揮了揮手,這對他來說是不值一哂的小事,“那就交給赤奴你吧。”

老者拱了拱手,立起身來,朝向衆人。

微微地,踏出了一步。

一步!

那毫無拖沓的一步!

那簡單利索的一步!

卻毫無徵兆的,在這平靜的醫院之內,如同掀起了一陣狂暴兇戾的颶風。

“他要來了”

心中極爲警覺的浮現出這個想法來,然而劇震的全身卻是讓他無法動彈,似是感覺到了出生以來莫大的危機,這,是從心底升起的戰慄和絕望。四肢竟如同壞死般不聽使喚,此時的他,就如同剩餘旁觀的靈魂般,愣愣地看着即將發生的一切,。

早已不發一言的張佳佳,身後印寶化作輪盤自動浮現,其上印文涌動,金光大盛。“咔擦”一聲,毫無半點猶豫,一顆儲存印力的法器直接在其玉手之間爆碎,呼吸之間,她便進入了最強勢的狀態,這老者的外表,雖沒有那老怪物一般駭人,但是其氣息,卻豈止是強橫了數十倍。面對這樣的高手來說,每猶豫一秒都意味着死亡到來。輪盤之上,萬物復甦,絲絲金線從輪盤中抽離出來,但他們並沒有發動攻勢,而是於空中凝成一個巨大的球體,橫亙在衆人與老者之間。其氣勢,比起應對老怪物的時候不知凝練了多少。

老者神色微斂,卻只是大手一揮,在衆人看來這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毫無停滯,卻亦毫無做作。這是凝練到極致的一揮,吳偉看得真切,雖然只是簡單至極的動作,卻彷彿經過錘鍊千萬次般,毫無花哨之感。

恍若滔天駭浪般,那一揮手竟形成了一股氣刃風暴,那其間涌動着千萬道看不見的風壓,竟然遠遠的超過了老怪物死前的那一致命一擊。醫院的牆壁是由特殊混凝泥土構成,內部更是由強化鋼板結構支撐,能夠抵抗多級地震和火災,此時在那道風刃肆虐之下竟如同豆腐一般摧枯拉朽,一路碎裂。

張佳佳面色凝重,貝齒一咬,那舌尖之上自是噴出一縷精血,融入那絲絲金氣之內,那原本擋在衆人前的金氣球體,受這精血感應,立時化作一道巨大金色盾牌,實質般重重砸落在地面之上,更逾有千斤之重,砸得醫院地面開裂,陷入其中,盾面之上萬縷生機涌動,形成道萬物紋印,比起之前的球體,那攻擊之意更是盡數收斂,統統化作守護之意。

而那氣刃風暴自是不閃不避,迎面直上,一時間,隨着轟然的爆響,兩者之間渾然相交,數千道金光炸裂,那盾牌雖堅實非常,卻依舊是抵擋不住,盾面萬物道紋如同進了絞肉機般,節節斷裂,一時間,那盾面之上的各種生靈哀鳴之聲驟然響起,金色氣息紛紛四溢而出,眼看那盾體已然吃撐不住,支離破碎。

一擊之下,高下立判。

隨着那充滿着暴戾的氣息的風暴的侵蝕,那巨大的盾體終是轟然炸裂,那氣刃風暴隨後重新一凝,雖已被削去七八分的力道,卻依舊氣勢未減,張牙舞爪如同一匹狂野猛獸般,竟裹帶着凌冽的殺氣,徑直撲向那雪白色的單薄身影。

在那全力一擊之後,此時的張佳佳早已身心俱乏,將全身印力灌入那巨盾之內耗費了她幾乎全身的印氣,淡淡的印力縈繞在她周圍形成最後的抵抗,然而在那肆虐的暴風下,卻只是如同那薄紙一般。

如同風雨中那一落葉一般搖搖欲墜,少女身後印文頓時潰散,在那凌厲風暴之下,她那嬌軀彷彿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張佳佳!”吳偉的身軀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他幾乎是發了狂,心下大駭,渾身金光大作,氣血逆行,丹田之下涌出一股氣息來,竟是掙脫了那束縛,吼了出來,那聲音如神哭鬼嘯般,震得衆人耳朵嗡嗡作響。風暴之中的她彷彿聽見了他的聲音,回過眸來,那蒼白臉上竟露出一絲無悔的悽美笑靨,如同綻放在寒風中的點點寒梅。

伴隨着吳偉的怒吼,身體之內八字印決陡然轉動,那自內而外的印力衝撞的他直噴出一口鮮血來,也同時鬆開了他體內的桎梏。

一個算不上強壯的挺拔身影,竟在那間不容髮的間隙,在張佳佳的身前驟然閃現,雖然可能在那即將來臨的狂暴風暴之前,那身影只不過是一片毫無作用的孤舟一般,不過卻讓此時在他身後的少女的那張俏臉上,露出一絲心滿意足的笑意來。

至少這三年來,她的選擇,並沒有錯。

此刻那依舊來勢洶洶的風暴餘威,並沒有因爲少女那柔美的笑靨而變得猶豫下去,那巨大的衝撞力,在其擋在少女身前之後,反而如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般,對着其削瘦的身軀,更是如同炮彈一般,重重的轟了上去。

伴隨着劇痛,骨骼碎裂之聲爆響,關節處轟然炸裂,那不堪重負的身體在一瞬間處處綻放出駭人的血花來,那原先的傷勢被其一撞更是雪上加霜,如同散了架般。

哪怕只需再多一分力,此刻的吳偉,就將在此隕落。

“你這小妮子,大伯半條命都要被你嚇沒了。”吳偉的身後,忽得響起一陣戲謔般的低沉聲音來。

一股透着柔和的巨大掌勁自其身後送出,頃刻間吳偉跟前的那股暴風驟雨般的餘威,在瞬間蕩然無存。吳偉直覺自己的身體驟然一輕,那原本來勢洶洶的力道竟忽然間卸去,同時有種力量託着他們兩人,竟於半空之中停了下來。

只見不遠處,空間微振,隨着那聲音的響起,一個仙風道骨般青袍白鬚老者,竟從虛空中穿了出來,那樣子活脫脫一個仙人,只不過那大眼瞪得像銅鈴,臉色鐵青,讓人覺着,甚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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