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選吧!過時不候!”古晟老人冷言道。
“在下明白!”言語之中雖多了幾分恭敬,但是吳偉依舊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六瓶丹藥,在半空之中徐徐飄蕩,瓶口之上各有一枚顏色大小各異的丹藥,每一枚的外表之上,都似是有精華吐露,芳香誘人,高下難辨。
昔日的青木丹和清藍丹不過是地階下品的尋常丹藥,並未有丹紋,與之相比,高下立判。
“小子,這老頭太詭異了,我沒法出面,選哪個就靠你自己了?”心府之內,能面小聲嘀咕道。
“前輩,不管我選中了哪顆都可以?”
“恩,我古晟說話算話。”古晟眉角微擡,不以爲意,只不過那眼神之中流露出的肉痛卻是被吳偉收入眼底。
想起昔日千源子老人看那地木玄丹之時的慎重表情,吳偉便決定了,一定要從這老頭子那裡把那天階中品的丹藥弄到手,也好讓這老頭品嚐下心痛的感覺。
不過,這印丹許是在那瓷瓶之中存放了許久,那印丹表面盡是辨不出其真實的氣息來。否則的話,丹藥的上下品級之分,明眼人一眼便能辨出。
印力辨不出來,便用神識。
吳偉打定主意,拋出神識來,細細端詳起這六枚丹藥。
據不木老人的的手札所記,辨別丹藥最簡單的法子除了觀色之外,還分察顏,斷形,探氣,神遴四步。
觀色,最爲簡單,若是沒有特殊情況,粗粗看去,一枚丹藥的好壞光從其圓潤飽滿,印力外放的程度便可以窺見一二,只不過眼前的丹藥在藥瓶之中浸潤太久,外放精華大都有所收斂,難以用此法辨認;
察顏,便是細觀其色澤,在光線之下是否通透明亮,是否黯淡無光,其丹藥表面的雜質和斑點數量;
斷形,則是看其大小,圓潤與否,丹藥的完美,並非越大越好,卻也非越小越佳,反而是將藥性壓縮到供人服用的最佳大小爲佳;
探氣,則是用神識探着丹藥周圍的印紋或者是藥氣,越是濃厚的藥性,散發出來的印力則是會更爲濃烈,通常情況下,憑印力神識便足以勘破,但是亦有特例,那便是不少丹藥,便如那大洋之上的冰山一般,
藥性不張反而內斂,如此這般,憑觀色這種初步判斷便容易老馬失蹄;
神遴,則是最爲準確的方式,那便是用神識滲入丹藥之內,通過丹藥內部的結構追根溯源,從而判斷藥性,只不過,這一步驟,絕非吳偉這個連新手都算不上的人能輕易做到。
所以,吳偉能用的,亦是隻有除了神遴之外的其他三個辦法。
吳偉走向前去,神識緩緩鋪蓋,不漏一分一毫。
看那動作沉穩,古晟的眉角亦是露出一絲凝重來:“不木老頭,你教的還算不錯啊!”
“呵呵,那是……畢竟是我教出來的。”
在旁的吳偉卻是甩了個白眼,也不去理會後者的臉皮,要知道,這些東西不木老人可是從沒教過他啊,全是他死乞白賴的自己討書看來的。
聽着一旁兩人的嘮嘮叨叨,吳偉乾脆充耳不聞,免得擾了心緒。
察顏,吳偉排除了一個,應是地階上品的,雜質太多;
斷形,吳偉又排除了兩個,一個太大,一個過小;
至於剩下的三個,卻是難以分辨。
探氣麼?
神識細辨,但是難度卻是頗大,尤其是其中兩枚丹藥,更是外形相近,難以區分。吳偉雙目微闔,神識細細揣摩。
其中一枚,色澤偏暗,但藥性卻要比另一枚更爲強勁,似有破體而溢之狀,若是按藥性來判斷,似乎應該是那枚天階中品。
然而,另外一枚,其藥性雖沒有充分溢出,但卻有內斂之兆,只是,若不用神遴之法,實則難以看透。
至於最後一枚,看似極爲尋常,但揣摩之際,卻是越發的看不透,神識掠去,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徵兆,若是光看藥性,乍看之下甚至比那地階上品都有所不如,但也正是因爲這古怪之處,反而使得吳偉對其多加留意。
這三枚丹藥,便是拿到任何一枚,其實都不算虧,但是吳偉卻是賭了口氣,定要找出那枚天階中品丹藥。
這小子,看來是遇到難處了,見吳偉的視線已經鎖定在最後三枚丹藥之上,卻是遲遲不下判斷。
便是古板的古晟,嘴角亦是掀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來。
“古老頭,你這法子倒是古怪,若是不會神遴之法,只怕連我也看不大出來哦。”不木老人不滿道。
“呵呵,說好的,旁人不許插嘴。”古晟衝着不木使了個顏色。“年輕人,就該受些挫折,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這古前輩,倒是借坡上驢了。
吳偉充耳不聞,略有所思,神識難以得其法,那該如何?
吳偉眼神所至,忽得心頭一跳,對了,看丹紋。
越高級的印丹,其丹紋自然越是複雜,不過,自己的印紋知識實在是太過粗淺,不知能用的上幾許。
管他呢,上了再說。
如此想到,吳偉便不去管它印丹的外表,反是觀察其那丹紋來。
“呵呵,這小子想另闢蹊徑,從丹紋處着手,倒也是沒錯,只不過可惜的是,這些語法和印紋只怕他連見都沒見過吧。”古晟目光之中掠出些許讚許之意,卻是隨即又頻頻搖頭。
吳偉盤膝而坐,坐於那六枚丹藥下方,雙目微闔,凝神靜思。
語法?
印文?
正如古晟所說,憑他的三腳貓功夫,簡直是妄想。
但是他卻還有一招,百試不靈,屢試不爽。
印力世界之內,吳偉與小人坐而對視,雙手手決不斷打出,兩者之間視線交錯,眼神澄清如溪,一些無名印決沖天而起,在兩者周身不斷縈繞,擴散。
這是他在掌握焚屍火陣之後初次自主的調用這八字箴言。
八字箴言,恍若鎏金大字,自那印藏的某處,徐徐涌現,吳偉驀然睜開雙目,神識迸射而出,雖然依舊是看不懂那些陌生的印文,但是那其中的法則卻是令他若有所思。
古晟看他表情,亦是明白了什麼,這小子,有點本事啊!!
“看吧,我就說這小子,行!”不木老人衝着古晟低語道,“他的語法天賦怕只比你差了一個指頭。”
“哼,還沒結束呢,你別給他臉上貼光。”古晟轉眸再度看向這年輕男子,這小子,確是讓他產生了不
少的興趣,剛剛在探他印力世界之時也是,竟然……
片刻之後,吳偉的額頭之上,大汗淋漓而出,面色蒼白,呼吸急促,起伏不定。
古晟眉頭緊皺,看來這小子還不能將其掌控自如,他微微嘆氣,正欲出手。
不木老人卻是將手一攔:“再等等!”
“不木老頭,你對神識反噬可是再清楚不過,怎麼可以許他亂來!”古晟有些不快,看着吳偉頭上汗滴如雨水一般落下,心中卻是有些擔憂。
“再等等,這不是有你在麼?有你古晟出手,就算是撐到最後一刻也來得及啊,要給年輕人些機會!這小子的脾性,我清楚,他會有分寸的。”不木老人眨巴眨巴眼睛,安撫着身旁的古晟。
“錚”這周圍空氣猛然一顫,那六枚丹藥外表,竟皆有七彩幻色徐徐溢出,似是在應和什麼一般,其色彩相比,一目瞭然。
這小子,竟然引起了印紋的共鳴!!
“看吧,我就沒說錯,睜大眼睛等着便是!這小子,有你驚掉下巴的時候。”
只不過話雖如此,此刻的吳偉確是如陷水深火熱之中,那八字箴言,自周身徐徐縈繞之初倒還好,然而與那外界的印丹一起共振之時,整個人卻是如同盤坐在火山口上一般,身子底下岩漿翻涌,而頭頂之上卻是烈日灼心。
這具虛幻的軀體之內,便是像那血液都要沸騰了一般,痛苦的表情溢於言表,他倒是想停下來,只不過此刻體內的八字箴言,卻是隱隱有脫控之際。
“古老頭,出手吧!看來已經到了極限了!”又過了片刻,不木老人轉過頭來,看向古晟。
“哼,你這教法,不知道得害死多少人!”古晟身形一飄,如一道清風一般,那手掌一揮,幻化出一道蒲扇大小的手掌,兩道晶瑩印力直灌入吳偉的百會天池二穴。
二道印力如清涼冰水,使得吳偉驟身一涼,那全身的灼熱迅速消退而去。
“記住這道口訣,若是下次再遇到此種情況,誦唸百遍!”
印力世界之內,吳偉忽覺頭上如有巍峨神明顯現,一道悠揚口訣,自四面八方不斷朝自己用來,其聲若洪鐘,無所不在,如若天地間的一道法旨降世,深刻入自己神識之內,不得相忘。
“切記,此乃風清明印決,清風徐來,神識難興,乃是印文印決運轉過度遏制之法。”遙遙聲去,印力世界內一片安瀾。
“謝前輩!”吳偉雙目陡睜,向古晟施以一禮,他分得清恩怨,這風清明印決,便是大恩。
“無妨,畢竟此事乃由我而起!”古晟搖搖頭,避開吳偉一禮。
“選藥吧!”
語氣之中,竟是多了一絲讚賞,少了一抹驕橫。
吳偉擡起頭來,看向那半空之中的六枚丹藥,其表神光熠熠,皆是不凡,神采差別,卻是一目瞭然。
他思忖片刻,伸出手去,卻是在那最爲光彩照人的那顆印丹上微微一停,而是取了旁邊一枚稍稍黯淡的一枚天階下品丹藥。
“唉,吳偉小子,你怎麼選這個?”不木老人急得跳腳。
“呵呵,前輩,雖說我這丹藥只是天階下品,而那枚丹藥是天階中品,但是對我來說,卻已是足夠了,過猶不及,最好的未必是最適合我的。”吳偉取了丹藥,向古晟老者微微鞠躬,施以謝意。
“不驕不躁,懂得取捨,這小子,的確是比以前的我強多了。”古晟老者看了吳偉一眼。
兩者皆是皆大歡喜,卻是隻剩下不木老人,在那一邊生着悶氣,要知道,他可是打着那天階中品印丹的主意呢,你先取了,若是不要,我可以拿別的跟你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