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都峰,極高,故寒。
即便山下是已入春,但若是放個尋常人在這般高度之上,只怕就算穿着厚實的衣物,依舊是抵不住那在諸峰之間遊走的徹骨寒風。
正想着,忽然間,百丈開外一陣大風驟刮而起,拖曳着低低呼嘯猶如異獸**嘶吼,越發的近了,倒得影都峰更前,似是受到了什麼影響,那一陣大風,化出如同門戶一般的嘶吼,自那頂峰之上咆哮而過,狂風四起間,吹得那山峰之上胳膊般粗細的小樹微微搖晃,幾欲傾倒。
這乃是影都峰之上的詭風,有別於其他的諸峰之上的大風,許是些許地理因素的關係,這詭風之中,隱隱夾雜着微弱的印力,不停地如同凌遲一般磨礪着這山頂之上的一切,然而這如同磨刀石一般的詭風,卻並沒有抹平這山峰之上的一切,無論是各種樹木又或者是其間的各種建築,卻是絲毫未損。
唯有些許黯淡的燈光,似乎纔會被着肆虐的狂風嚇到一般。
因爲影都峰在諸峰之中,唯有一字,那便是富,所以沒座小屋之外皆佈置了兩層以上的陣法,也唯有影都峰,才捨得花着錢,若是放在拙峰之上,只怕除了那殘殿之外,衆人早搬到山腰或者山下去了。
夜晚間,自山腰起,至山峰終,皆可以看見一片一片燈火通明的小築,藏於那蒼柏翠鬆之間,尤其是夜晚,燈火忽明忽暗,如同點點螢火,襯出那間間小屋的輪廓,甚是好看。
影都峰之上秩序等級分明,山腰乃是供記名弟子居住,再往上去,便是正式弟子,而峰頂之上,自然便是入門弟子和師尊之所在,其所用的建築材料亦是愈加金貴,說是黃金打造也不足爲奇。
影都峰的峰頂略有些崎嶇,尤其是除了一座大殿和數間小房子之後,山頂便更顯的有些狹窄。
“你們確定,那清源閣裡謠傳的書癡幽靈便是吳偉?”夜風拂過絲絲長髮,一道凜然之聲自夜空之中響起,一名棱角分明的黑衣男子懸坐於懸崖之邊,他的腳下便是萬丈深淵,夜,黑得很,所以很可怕,但他全然不以爲意,視線遙遙望向下方,似是毫不在意這深邃的可怕之處,反而一動不動地凝視着腳下的黑暗,似乎想從其中找出些什麼。
“確鑿無誤,二師兄,我和吳芳他們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就算是將他扒了皮,我也不會看錯。”說話之人,正是曾經在天度峰之下阻攔過吳偉的三人衆之一,當日小樹林之中的奇恥大辱,他怎會遺忘。
“那如此看來,傳聞中他因不能結成原始印而休學的內情想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男子的身後,一道聲音響起,說話的人語氣極爲平淡,但那平淡的語氣之中卻是分明藏着一抹冷意,這說話之人的聲音,吳偉定然熟悉的很,“在清源鎮他欠我的,我便在這裡跟他討回來。”
“是嗎?”聽得身邊男子的說話,不知怎的,這黑衣男子忽得有些失去了興趣,先前他遙遙地看過這個叫吳偉的男子,他倒是有些興趣,而眼下,他卻已經沒了興趣對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下手,他的目的,只是那個已經去了清源洞府的那個少女。
當然,他也不會阻止底下的人怎麼想,怎麼做。
忽得一道夜風驟刮而起,如同排山倒海的架勢一般,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這詭風的威力,如同星空的利刃一般,極鋒極利,巨大的重壓壓得這山頂無數的小樹彎成了近乎九十度,而男子卻只是不以爲意地朝夜空之中揚了揚手,如同撣去一絲蛛絲一般,他的指尖向半空之中微微滑動,輕輕一彈,募得,一瞬之間,忽得,身後一陣夜風驟起,夜空之中,銀光驟放,那奔襲而來的狂風,如同遇上了一陣巨大的利刃一般,自中間被撕開兩半,悄無聲息的逸散而去,一時間,這影都峰的頂峰,似乎更寒更冷了幾分。
與影都峰不同,拙峰很矮,今天的拙峰很熱鬧,拙峰荒涼的草地和沙土間放了一把大大的篝火,所以反而暖和的緊,甚至可以說有點熱了。
吳偉依舊是在清源閣內勤學不輟,只不過今日回拙峰卻是早了些,因爲今天有喜事,喜從何來。
這便要提起周億和李異了,今日他們竟然雙雙凝成了原始印,足以令衆人刮目相看,想當初進入清源門時不過才四旋初期,如此大的進步實在是難得一見,雖說有天賦只說,但不得不說,清源門的修煉法門和授課之法確實有其奧妙之處。
“呵呵,程武如今也已經五旋初期了,再過短時間,便可以開始進入凝聚原始印了。”周億和李異很高興,對於他們來說,已然與這修行之事緊密相連。
忽得,似是想起了什麼,火堆般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臉皮微微一顫,卻是迅速地收了聲,看着邊上有些沉默的吳偉。
只見吳偉皺着眉頭,卻是一臉的發呆,兩人立時覺得自己說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眼下吳偉難以存進,他們實在不應該說起此事。
“想什麼呢?你們吳偉哥可沒這麼小家子氣,你們兩小子,也別給我拽,過兩天,可不要給我們追過去了。”
見有些冷場,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吳偉醒過神來,微微一笑,示意無妨,真如同張誠說的,他還真沒在意,這些日子,整日沉浸在書籍之中,先前的不甘和不願,早淡了許多,眼下,他的腦海之中倒是會經常浮現那道若有似無的印陣的痕跡。
“你們突破凝成原始印,本就是一件大喜事,又何須介懷?”吳偉拍了拍兩人的肩頭,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欣慰來,眼看着兩人有所長進,他自然高興。
凝成原始印,至少,在清源門之內可以算是找了立身之本了,“還有,你們可得快些,免得落了下乘。”吳偉口中說的人,當然是閆旭和張誠。
張誠撇了撇嘴:“修行之責,隨緣便可。”
閆旭亦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的戰意卻是極爲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