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之中傳來悠揚的駝鈴之聲,使得那數十隻沙漠蜥蜴忽得如同被灌了酒一般,竟是腳下發軟,整個身體亦是搖搖晃晃起來。
肖洛清眼睛微微發亮,看向那少女手中掛着的鈴鐺。
“她讓我們趕緊跑!”
吳偉看那少女,此刻正一手揮着鈴鐺,一邊拼命向他們招手。
風凌霄倒是動作極快,一個箭步閃爍間便出了那沙蜥的包圍。
“切,跑得到挺快!”吳偉撇了撇嘴,卻是閃過失了準頭的毒箭。
“怎麼,你不跟着跑?”能面嘿嘿笑道,卻是看見吳偉雙手倒掛,雙臂使力,一把抱住那第一隻沙漠蜥蜴的巨大尾巴,腹黑一笑。
在風凌霄的錯愕間,他全身上下肌肉微微鼓起,雙腳朝下重重一踏,連着全身驟然發力,一把便揪着那沙蜥的尾巴掄了起來。
“嘶吼!”那沙蜥一時失神,正迷糊間,卻也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只不過任它如何掙扎卻是動彈不得。
吳偉就這麼將這一隻數丈長的沙蜥,在手中如同風輪一般狂舞起。
整隻沙蜥頓時被揮得七葷八素,腦袋連着舌頭被離心力拉得老長,所到之處,橫掃一片,將那些小沙蜥打得直接橫飛出去,那些小沙蜥眼看着那巨大的黑影當頭罩來,卻是無奈閃避不及,被一錘子砸入地面之上,又或者被直直地砸到邊上硬實的地面之上。
吳偉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好機會,把那沙蜥簡直是當成了趁手的兵刃,一路橫掃,直到最後將那沙蜥猛地砸向邊上的岩石,這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自那四處橫躺着的沙蜥屍體中走了出來。
看着這狼狽的現場,風凌霄皺了皺眉頭,這傢伙子,竟然在被封印了印力的情況下還有這般的怪力。
吳偉拱了拱手,緩緩收斂氣息,一番動作下來,難免有些動了真氣,全身上下隨着呼吸起伏不定。
“這位姑娘,先前多謝搭救之禮。”
吳偉還未來得及道謝,邊上的肖洛清卻是緩緩走上前去,朝着那少女微微施禮。
那少女卻是匆忙的揮了揮手,將詫異的視線從吳偉身上收了回來,先前吳偉那一陣折騰,讓她覺得自己方纔的施救倒是有些多餘了。
不過,這幾人到底是何來歷呢。
少女歪着腦袋,打出一連串的手勢來。
“他說什麼?”肖洛清轉頭扭向吳偉和風凌霄,他常年均在修行者之中行走,還真是不瞭解手語。
風凌霄亦是一臉的懵逼,卻是將視線轉向吳偉。
“她問我們是哪裡人,何處來,去往何處。”
吳偉拿着那先前從那水池中取水的小瓷瓶,用獸血在瓷瓶之上勾勒幾筆,做了個淨化的印紋,隨後搖晃了幾下,邊喝便說道。
“我們乃是從中原來的考古隊,到這裡尋找大漠遺蹟的,卻是不慎被風沙吹散了隊伍,故而迷失在此。”吳偉白了前者一眼,照着肖洛清的話依瓢畫葫蘆翻譯了一遍。
那少女一臉迷惑地看了看幾人,又看了看一臉塵土的吳偉,分明是有些不信,但是對這羣人中唯一能夠識得手語的吳偉,她倒是頗有些好感。
“你從哪裡學的手語?”
“電視上,我學東西特別快。”吳偉撒了個謊,這東西還是在清源閣裡學的,只看了兩遍就記住了大概。
肖洛清微微眯着雙眼,視線掠向那少女手中的駝鈴:“這位姑娘,不知能否藉此物一看,在下觀此物頗有些古怪,想知道先前是不是因爲此物,使得那些沙漠蜥蜴減緩了動作。”
少女皺了皺眉,看向吳偉,那兩人看着古古怪怪,尤其是風凌霄,眼神兇惡得緊。
肖洛清和風凌霄好歹是修印之人,雖說行事兇惡,但不至於對一個小姑娘動手吧。
吳偉的視線自肖洛清身上微微一掃。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落魄到搶一個小姑娘的東西。”
吳偉這才放心地打着手勢說道:“我們這位帶頭的教授,想要看看你的駝鈴,他這人就是破事多。”
少女噗嗤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那駝鈴從手腕上解了下來,遞給肖洛清。
肖洛清掃了一眼吳偉,接過那鈴鐺,細細端詳,此刻的他看起來倒真是中規中矩的一個古板學者打扮。
他將那駝鈴放在手中微微摩挲,與他所先前神識所感應到一樣,這駝鈴的材質並無任何特殊之處,材質是隨處可見的熟鐵,只要有鐵礦,任何一處手工作坊都能打得出來。
然而,重要的地方卻並非是材質,而是那鈴鐺內壁鐫刻的印紋。
通常來說,印紋師在製作印寶之時,選取的素材往往極爲的慎重,其中最爲重要的便是涉及所選用的素材和使用印文材料,即便是人階印寶,最基本的素材要求也是清隕鐵這種能夠吸收印力的材料,其次,便是用來繪製印紋的素材,其中最爲常見的是獸血,等級越高的獸血,其中蘊含的印力自然越強,其發揮出來的印紋效果亦是更爲強大。所以承載印紋的素材自然也要以
低階的印寶所使用的材質極爲簡單,但是卻也不是隨手可得的,印文的品階越高,隨之要求的素材亦是水漲船高。
想要在這種隨處可拾的素材上鐫刻印文,無疑是極爲考驗鐫刻印紋的功底。
肖洛清用指尖緩緩的摸着那一絲絲鐫刻的紋路,眉頭輕皺。
“她說是他父親年輕的時候,一位路過的奇女子來這大漠中尋找什麼東西,路過他們村莊之時暫居,後離開之時爲表謝意便留下了這個東西,據說此物可以辟邪驅祟,自從戴上了這個駝鈴,她往來這裡取水或者去城鎮之時,便再沒有遇見什麼危險了。”吳偉翻譯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同一時間說道。
“怎麼了?有問題?”吳偉心中癢癢,倒是想拿過來看看。
“你自己看?”肖洛清似是陷入了思索之中,隨手扔了過來。
吳偉雙手一捧,將其接入手中,琢磨片刻:“這駝鈴上的印紋看似手法熟練,但是卻是錯漏百出,布印者似乎是爲了顯示自己的技法高超,用了多種語法,只不過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技法看似高明,實則卻是極爲拙劣,光是布紋的手法就看得出極爲的生澀,我倒是覺着奇怪了,如此大大咧咧的手法竟然沒有讓這塊熟鐵不堪重負,是不是該說這佈陣之人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你真的這麼以爲?”肖洛清忽而笑道,“你若是真這麼想,那便中了那人的計謀,此印陣看似錯漏百出,實則巧中藏拙,每一步的錯誤都是精心設計好的,看似每一處都有一個錯誤,但卻又完美地避開了關鍵之處,從而使得這印陣運行有條不紊。”
“換做你,你若是佈下印紋,會如何去做?”
“自然是追求越快越好,越精越好。”吳偉不假思索道。
“你說的自然沒錯,尋常人等,便是如我們,在佈陣之時,皆是求速求精,又有何人會去反其道而行之。然而,卻偏偏有人,硬是要去思考究竟什麼纔是對的,什麼纔是完整的,他們將這印文的每一步理解地瞭若指掌,似是唯有這般才能解答他們的心中之惑。”
“這種人,怕是隻有不嫌事大的天才,纔會這麼去做吧!”吳偉砸吧了砸吧嘴,這等想法,讓他這才方纔入門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是天才還是蠢材,去看看便知。”肖洛清極爲認真的說道,“這位小姑娘,可否帶我去你們村莊看看,我想看看此人昔日待過的居所。”
那少女皺了皺眉頭,似乎對肖洛清稱她爲小姑娘頗爲不高興,但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點了點頭,比劃了一下手勢。
“她說她要先去打個水,她這次來就是來打水的,只不過被我們折騰了半天卻是差點誤了正事。”吳偉看了看那駱駝身上纏着的數個水袋說道,“她說他們的村莊在東邊,離這裡大概十餘里地,若是再耽擱天就黑了。”
“哪還愣着幹嘛,你們兩個,幫她打水去!”
肖洛清臉色一黑,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