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鷹澗內,不知何時,塵埃滿布,飛沙走石…吉飛和煉骨真人來此,遁速並不快,向着亂鷹澗深處走去,便是來到了這麼一處地形頗爲古怪之地。
此地土壤呈暗紅色,好似被鮮血浸染了一般。
罡風呼嘯,捲起了漫天的紅土。
“此地會和陰面司具有關係麼?”吉飛皺着眉頭道。
煉骨真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仿若是自顧自般,緩緩的說道:“這裡是黃泉宗的一處遺蹟…”
“遺蹟?”吉飛神色凝重,“和陰面司具有什麼關係……”
此地若說是遺蹟,吉飛倒也是相信的,畢竟此地雖然不曾有什麼建築遺址,但是紅土飛揚,倒也頗像一處破敗不堪的舊址。
不過這似乎並不算什麼…因爲此地,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吉飛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煉骨真人環顧此地,神色頗爲複雜,他緩緩道:“雖然此地表面上看起來只是有些破敗,但你若是隻是被外表所迷惑的話,自然是不可能發覺此地的奧秘的…”
煉骨真人這般說道,吉飛聞此,神識早已是籠罩了這方地域,但是什麼都不曾發現,心中自然是有所懷疑。
煉骨真人感覺到身後吉飛的神識,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吉飛放眼望去,此地低矮土丘臉面,雖說是視眼有所阻礙,但總的來說,天高地厚,若非此時怪風呼嘯,紅土瀰漫,此地倒也可以說是無比的蒼茫。
許久之後,吉飛苦笑着搖搖頭。
“老夫觀察此地足有上百年,才終究是發覺了其中微小的端倪。”煉骨真人雙手揹負在後面,“感悟…這亂鷹澗,是有生命的,要用心去感受!”
煉骨真人,他竟是閉上了雙眼,一呼一吸間,似乎與此地的地脈跳動,若合一契。
吉飛皺着眉,將內心不安與躁動壓制下來,細細體會此地的玄妙。
“亂鷹澗…乃是黃泉宗最大的一處主峰,但是已經廢棄了上達萬年之久了…按理說,此地的靈力充沛,應該是黃泉宗建宗最爲合理的地方,但是此地卻空曠無物,你可知其中的玄妙?”
“此地如今是一處遺址,應該是有緣故的…”吉飛緩緩道。
紅土漫天,猶如一場塵埃雨,吉飛看着這茫茫的紅色,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煉骨真人聞此,只是笑了笑。
“滄海橫流……我們修真,其實最大的敵人,便是這一坯黃土…”煉骨真人緩緩道,神色無比的沉重。
“問道者,朝生夕死,最後終究在世寂寞冰冷中化作枯粉,身埋黃土中…塵歸塵,土歸土啊…”煉骨真人,眯着眼睛,望着天下狂卷的紅土,眼角露出驚恐的神色。
“凡人總是喜歡用一萬年來描述時間的久遠…不錯,一萬年,太久了…一萬年的時間內,許多秘密,終究會在沉默中被這紅土掩蓋…”
此地只有紅土飛舞,低矮的山丘在暗紅中顯得有些突兀。
吉飛默然不語…
“聽,我感受到了亂鷹澗的咆哮!”煉骨真人神經質般道,神色有些激動。
他俯下身子,抓起一坯紅土,竟是伸出舌頭舔了舔。
“呵——是血啊!”
“吉飛小道友,你修真三百餘年,對這修真,可有何感悟?”煉骨真人全然不提陰面司具。
吉飛皺着眉頭,對於這個問題,他從來都不去刻意去想,可以說是,不敢去想。
許久之後,吉飛緩緩道:
“相互猜忌,殺人越貨…爲了數量稀少的修真資源不擇手段!”
“有意思麼?”煉骨真人緩緩道,眼裡竟是流露出了頹唐的神色,一股難言的消極、壓抑的情愫飄蕩在這紅土中。
吉飛皺眉,什麼是修仙?
仙,自有其飄逸灑脫,自有其心靈上無與倫比的自在,似他們這般相互猜忌、相互壓軋的修道者,絕對不敢自稱爲修仙者。
想了許久,吉飛露出一絲赧然的神色,既然眉頭皺得愈發深了。
站在吉飛的身前的煉骨真人,望着這滿天的紅土,“你看這滿天的紅土,實則是漫天血霧——”
“這樣的傾軋,這樣的鮮血,僅僅是爲了這所謂的修真,老夫所不齒!”他一揮袖袍,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笑意,他看了一眼,眼神更加迷惑的吉飛,心中大樂。
什麼是修仙?或許一百個人的心中,有一百個看法。
不過,身在棋局中的吉飛,自然是難以逃脫淪落陷入牛角尖的思維怪圈。
看到吉飛,恍惚悵然若失的神情,煉骨真人嘴角微笑,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吉飛小道友,你可曾感受到了這亂鷹澗的生命了麼?”
“嗯——”吉飛似是而非。
“好,如此一來,我們距離揭開亂鷹澗的秘辛,也就不遠了!”煉骨真人笑着說道。
此刻,他的眸光陡然一凝,望着虛空中,吉飛神色也是一凝,急忙向那裡望去。
除了漫天,猶如鮮血澆灌的紅土,奇怪的景象,並沒有發生。
“來了!”煉骨真人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閉上了眼睛,感受着虛空中,似乎是逐漸停下了狂卷的紅土沙塵。
吉飛很懷疑,這煉骨真人,究竟是在計算着什麼。
此時他的神色驟然一變,望向虛空中…
一旁卻聽那煉骨真人:“或許,五千年,僅僅有這麼一次異象罷了!”
吉飛的眸光,狠狠地凝聚在了這漫天狂卷的紅土上,不知何時,這狂風更加的大了幾分,只是對於如今修爲已是元嬰前期的吉飛來說,這樣的狂風,似乎並不算什麼。
“你可知此地爲何被稱作亂鷹澗麼?”煉骨真人笑着道。
吉飛道:“可能是因爲這狂風吧——”
此刻狂風呼嘯,但漫天的紅土就是不曾散去,根本就吹不滅,這漫天的紅土。
“究竟是什麼來了?”吉飛向煉骨真人問詢道。
“等等吧,或許很快樂……”
煉骨真人的話,剛剛說罷,此刻一艘靈舟破空襲來!
“煉骨,我的小弟,可是好久不見……”靈舟上 前面,站立着一人,赫然便是那幽骨真人。
煉骨真人見此,神色陡然一驚。
“你…怎麼會?”
“呵,若不是你在我宗的血魂牌不曾碎裂,老夫還以爲你已經身死道消了…”幽骨真人看着煉骨,臉上神色如常。
“你我兄弟,割袍斷義——如今你還有何臉面,站在我的面前?!”煉骨真人道,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幽骨真人冷笑一聲,“黃泉宗,今日還是我孟某人的黃泉宗!這話,我倒是想要問問你……”
煉骨真人對此,只有一聲冷哼,幽骨真人對他,倒也並不真的在意。
對於這兄弟二人的恩怨,吉飛並沒有介入的意思。
“晚輩吉飛,見過幽骨真人前輩…”吉飛拜道。
幽骨真人見了吉飛,也是淡淡一笑道:“你的修爲,當真是令人驚訝…”
言談間,亂鷹澗,飛揚的紅土更加的可怖。
如滅世般,虛空中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煉骨,看來你也是看了我黃泉宗的那則秘聞了!”幽骨真人淡淡道,此時黃泉宗上道器被激發,垂落下一則則道紋,將除了亂鷹澗,其它的主峰,完全的籠罩在其中。
“哼,黃泉宗這上千年的發展,若是沒有我……你幽骨真人有何面目去見黃泉宗先賢長輩!”
“轟”
三人言談間,這地面上,陡然便是狠狠地一震!
與此同時,更是在那充斥着漫漫紅土的虛空中,傳來了一道道噼裡啪啦,猶如雷芒一般的電弧,縈繞在虛空中。
一道龐大的虛影,在那紅土飛揚中,緩緩地映襯而出。
……
與此同時,在那遙遠的不歸山脈中,原本鑲嵌在靈草山內的青銅古道,在這一刻,似乎是活了一般,“嗡嗡”在虛空中不斷地抖動。
“轟”
這一刻,連綿不絕的不歸山脈中,不知有多少座山脈倒塌陷落,山石崩飛。
那條青銅古道不斷地震動…
“嗡”
轟——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不歸山脈,而後只見一道青色流光破空而去,卻是那青銅古道,猶如巨大的棺材向着虛空中激射而去。
兩道虛影,自那崩亂的山石中,緩緩地走出。
一人面容冷峻,渾身殺氣濃重,不知屠戮了多少存在…而另一人,則是雙目炯炯,爆發着異樣的光芒,他緩緩道:
“終於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