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我打算做好準備,在雷衝來找我之前,先出手滅了它。
趕到殯儀館附近賣殯葬品的地方,一連經過幾家店,最後一家陰沉沉的,遠遠看着也感覺陰冷。
“給我三疊一寸乘三寸的白紙,十五根牛角香,七刀黃紙。”我走進去,不認識的肥婆低頭按着手機不耐煩的說:“這裡不賣紙紮,要買就先交五百塊押金,多退少補,明天中午來拿東西。”
老闆是祖傳的手藝,引路紙、牛角香、黃紙都是秘製的。我懶得跟女人計較,和氣的說:“我跟老鬼很熟,東西在後面儲藏櫃最底格,用三塊石頭壓着。”
肥婆擡頭看了看,說“店裡有什麼我比你清楚,要買東西交押金,不買的話趕緊走。”
我拿出一千塊,肥婆接錢的動作很順溜。
好言好語的讓她幫忙拿東西,她皺着眉頭說:“說沒有就沒有,哪來那麼多事?老鬼說有,你打電話叫他來?”
還真別說,我電話裡只有關鈴和王曼,其餘的全是一串數字,哪記得誰是誰?我正尷尬着,聞到一股怪味,慫了慫鼻子確定味道是從店後傳出的。
肥婆也聞到了,她跑到後面慌張的大喊。“着火了,救火啊!”
轟的一聲。
火勢衝出格擋的櫃子,肥婆呆呆的站在櫃子邊,頭髮燒了不少。我跑過去把她拉出店外,用她手機打了救火電話。
火焰快速蔓延,壽衣和輓聯點燃,店內成了一片火海。
“天殺的老鬼,不是說店裡走啥都不會走水嗎?”肥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狂罵。周圍的人嚇的倒吸涼氣,紛紛幫忙阻止火勢,怕被殃及自家店。
我看着吞吐的火勢,眉頭皺了再皺。老鬼沒騙肥婆,以店裡的陰氣,故意點燃一副對聯,燒不了多久也會熄滅。放牛角香的後面更潮溼,更陰,偏偏那裡起火了。
幾個人拿着滅火器狂噴,熊熊火勢不見降低。過了一會,混亂的場面詭異的靜了,一個個盯着熊熊烈火,驚恐的不敢出聲。
風吹着火苗沾到隔壁店的東西會馬上熄滅,這火燒的太詭異,好像只燒這一家似的。
我想到麒麟厄運,低頭往遠處的殯葬店走,選了普通的香和紙,付錢才發現錢包不見了。不久前用過,當時確實裝好了,仔細回想也沒有發現疑似小偷的人。
東西沒買到錢卻不見了,我準備打電話找王曼,拿出手機卻沒信號。“你的手機有信號嗎?”
“不管什麼卡,在我們這都是滿格。”賣東西的人指着我手機說:“不是滿格嗎?”
我拿過來一看,還真是滿格,剛要打電話,又沒了信號。反覆試驗幾次,只要我打電話就沒信號,不打就是滿格。
沒錢什麼也幹不了,我用一個多小時走到王曼家,敲門沒人答應。有個上樓的人說:“你找王曼?她剛開車出去。”
我感謝一聲,心情沉重的離開。
如果是鬼整人,我還有辦法解決,這種詭異的運氣不好,比八門凶煞還折磨人。
整個下午做什麼都不順,繞近路也會碰到搬家的堵着巷子不能過去,結果導致啥也沒準備好。
天剛黑,雷衝這個*養的就找來了,我差點沒被街上的招牌砸死。躲避着它的襲擊,我一頭扎進縣城唯一的商場,裡面人氣很足。雷衝剛跟進來就被人氣灼傷,退了出去。
賣金銀首飾的地方人不多,但充斥着金銳之氣,鬼也不敢來。
我趴在櫃檯上看着閃亮閃亮的黃金,苦惱着對應方法。突然,一股帶着凶煞的寒意衝過來,我拔腿就跑,暗罵:這個瘋子。
在跑動中,不時對着身後吐一口唾沫。不少人皺着眉頭躲遠,性格強的會小聲罵我沒素質。
“請問哪裡有賣紅色服裝的,不管男女都行,只要夠紅夠火。”
東躲西藏了半天,我一件特別紅的衣服都沒看到。服務員像看變態一樣看了我一眼,說:“今年不流行紅色。”
啪!
一巴掌拍在腦門上,我終於領教到了麒麟厄運的威力。
“空調是不是開大了?”不遠處有人縮了縮身子,又有人接口說:“是有點冷,在樓下都沒感覺。”
我對着那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打算繼續在商城裡繞圈,拖死雷衝。雷衝敢往人氣堆裡扎,不是人氣對它沒傷害,而是厲鬼根本不在乎受傷。
繞了半天,我發現它沒跟上來,疑惑的四處觀望,掃過試衣間門外的鏡子,虛影詭異的對我笑了笑,轉眼消失。
“啊!”
女人的尖叫聲從試衣間發出。導購員敲了敲門,也沒人答應。導購遠遠的蹲在地上,腦袋貼着地從試衣間底下縫隙往裡看。
導購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顫抖起身。沒一會,試衣間的門打開,女人臉色蒼白的拉着她同伴快步離開。“這裡很邪門,我在鏡子裡沒看到自己。”
“喂,你剛纔在鏡子裡看到我沒有?”
我遊蕩在服裝區人多的地方,不時聽到這樣得細語。慢慢的,周圍的人變得稀少,服務員緊張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她們得神情,不定就在講關於商城的某些恐怖傳言。
知道雷衝在驅散人氣,我快步下樓,剛走到賣鞋子的地方。
一個女人試着高跟鞋,腳塞到一半怎麼也塞不進去。服務員伸手進鞋裡,又看了看編碼說:“裡面沒東西,這是三十五碼啊!”她說着舉起鞋子鞋子,往裡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嚇得把高跟鞋遠遠丟開。
類似的邪乎事連着發生,熱鬧的商場快速冷清。我知道沒法借人氣了,夾在人流中剛出商場,看到一個老頭拿着巴掌大的羅盤,在兩個中年人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老頭周身纏繞着淡淡的冷息,似乎帶着小鬼。我仔細一想,這人還真見過,唐先生的葬禮是他主持的。
我故意低頭與老頭擦身而過,沒走出幾步,老頭回頭喊:“陳先生?”
“嗯?您是?”我明知顧問。老頭簡單介紹自己,拉我到旁邊問:“您在裡面見到什麼東西沒有?”
“您也不想想商城裡的人氣,怎麼可能有東西敢進去?除非人養的……”我裝着纔想起他的樣子,無聊的瞟了一眼他背後。老頭感謝一聲,挺起胸膛,底氣十足的與兩個中年進了商城。
終於碰到陰氣足夠的人了,在老頭轉身的瞬間,我把早早從頭頂、胸部、會陰,腳背附近拔下來的毛髮丟在了他頭上,又快速含一塊銅錢在嘴裡。
這麼做能短暫的讓自己消失在世界上,在天地鬼神眼中那幾根毛就是我。
“希望老頭能堅持久一點。”
我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縣裡一個老舊卻很有名的社區。全縣男人即使沒去過,也會知道這個社區。
剛進社區巷子,幾個中年婦女熱情的問:“帥哥,來玩唄。”
“誰家的人最多?可以多做選擇的。”我把銅板夾在舌頭下,着急的發問。婦人風騷的說:“也不用這麼急吧。”
選了一家人最多的,我跟着上了破舊的筒子樓。
七八個女人不雅的坐在屋裡,暗樓上全是那種用甲板隔開的小空間。婦女說:“還是老規矩,一百塊一個鐘,來一次了就算完,超過一小時沒來也算完。”
我在屋裡找到點香的地方,抓了把香灰塞進嘴裡,噁心的吞下去。拿着像財神又像關公的神像砸在地上,用邊角料劃破手指,滴在碎片上。
幾個女人發愣的看着。
我沒功夫管她們的反應,快速抽了三根香點燃,插進香爐,對着香火以三吸一吐的節奏呼吸,被煙霧腔的差點流出了眼淚。
連着吸了九口,吐了三口,向神借氣成功。
小姐們做的是那種生意,接收的陽氣多而駁雜,也帶着淫邪之氣。她們拜的神,擁有的邪陽之氣非常猛。
我短時間找不到至剛至陽的東西來削雷衝,只能以邪克邪,看誰比誰邪?
“謝謝了。”我吐掉嘴裡的銅板,抽出兩腳踩的冥幣,看着得上打碎的神像,把冥幣遞給婦女說:“這是買氣的錢,等我走後燒給這位爺。記得千萬要燒,不然它會認爲你坑了它的錢。”
中年婦女拿着冥幣,嚇的瑟瑟發抖。
我悠閒的走出社區,跑向貫穿縣城的人工河。
跑到每年都有人淹死的地方,我撿起三塊石頭,分別吐了口唾沫在上面,一起丟進了河裡。“今年的指標還沒到吧?等會我送只厲鬼下去,你要不要?”
我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想用借來的邪氣勾引下河裡的邪物。沒想到河面颳起一陣陰風,一條鰱魚浮到了水面。我翻下欄杆,把手伸到水裡說:“借你一點腐氣,等會還你一隻厲鬼。”
鰱魚很詭異的游過來,吐出一口渾水在我手上,又扎進了水裡。這類鰱魚是吃腐肉的,傳說它們吃掉的腐魚、腐豬……其實連帶着靈魂一起吃了。
滴了幾滴污穢的水在嘴裡,邪陽之氣裡又添加了腐氣,我徹底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陳……三……夜!”
老頭低垂着腦袋,像只幽靈從遠處的垂柳後慢走過來,身上卻帶着雷衝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