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剛逝,武傻子給武藝找男人的時機很不對。武藝埋怨的喊:“傻子。”
香火冒着煙,蠟光輕輕搖曳,武傻子與兩張棺材一樣安靜,堅定不移的看着我。
“拒絕。”
這不用選,我平靜的迎着堅定的目光。武傻子用力的又看了我一會,說:“誰讓我是傻子呢?我接受你的提議。”
“呃。”武藝愣了愣,武傻子說:“只是突然的試探而已,如果他別樣居心,面對這種選擇,他的眼神會透露我想要的信息。”
“那您看到了什麼?”我暗自鬆了口氣。武傻子說:“親情。你幫我們不是爲了我們,而是爲了陳四海。”
一針見血的話讓我動容,再次認真打量起他。傻子說:“有失必有得。我當了幾十年的傻子,傻子對人表達出的情緒特別敏感。我突然清醒,這種敏銳依舊存在。”
二樓的房間散發着黴味,四面牆角都結着蜘蛛網,我拿着準備好的東西,做好擺設,請走閒雜人等,只留下我和武傻子。
“鎮仙棺的邪鬼已經鎮壓不了多久了。”
武傻子坐在牀邊,按照我的要求喝着白酒,猛的喝光半瓶,他吐了好長一口酒氣,皺着眉頭喝了一口,突然說話。我輕聲疑惑,說:“鎮仙棺的節點在哪?”
“你是想幫它們解封,還是繼續鎮壓?回答我這個問題,我才能做出選擇,看要不要告訴你我知道的信息。”武傻子喝的滿臉通紅。
“解封后以別的方式封印,解封后滅了它們,這都是解封。切斷它們迷惑外界的節點,讓它們永世不得翻身,這也是繼續鎮壓。”我謹慎的回答,接着說:“不到那個時間,我也不知道會做什麼選擇。”
武傻子思量着,仰頭把酒喝完,搖搖晃晃的說:“如果我這次不死,醒來就告訴你。”
“準備好了?”
我嗯了一聲,提着木棍,再次提醒。武傻子點頭,我一棍子敲在他腦後,武傻子暈過去,半倒在牀上,我把他搬弄在牀上躺好,點燃牀頭三根蠟燭。
端着水盆放到牀邊,我看了眼暈過去的武傻子,又看了看搖曳的三根蠟燭,憋着呼吸展開黃紙,把黃紙在水盆裡打溼,貼在了武傻子臉上。
沾水的黃紙隨着呼吸起伏,我再次打溼一張黃紙貼上去,如此反覆,一張一張的堆到第八張,暈迷的武傻子憋氣的本能抽出,手抓着空氣,似乎要撕掉臉上的黃紙。
“唰。”
又一張乾燥的黃紙帶動水波,我拿着滴水的黃紙堆砌在原有的黃紙上,暈迷的武傻子抓空氣的手垂下去,一條虛影從他身上冒出,我以極快的速度撕掉他臉上的黃紙,把含着銅錢的青蛙倒塞進他嘴裡。
嗖!
眼看要脫離武傻子身體的生魂,消失不見,青蛙堵在他嘴裡,倒伸在外面的兩腿詭異的蹬了三下,不再動彈。
冬眠的青蛙是不會動的,看到這種情況,我知道武傻子的生魂已經進入了青蛙的身體。
“呼。”
大功告成,我才發生自己滿背冷汗,軟坐在地上,吐出好長一口氣。
貼紙絕氣,切斷人的生氣,武傻子真的死了。青蛙吸了他的魂,含着鎮屍錢,倒插在他的嘴裡,又沒有完全斷掉魂魄與身體的聯繫。只要身體沒有完全死亡,憑藉着牀頭三根蠟燭,他還有機會還陽。
這不是偷天換日的假死,而是逆亂陰陽的起死回生。
武傻子成了屍體,陳四海隔空設法,就算他再厲害也沒辦法把屍體的生機再切斷一次,現在要防備的是勾魂無常來捉拿魂魄。
房間,武傻子僵直的躺在牀上,下身大小便失禁,臉色慘白的嚇人。
我盤坐在地上,抱着夜蕭,看着牀頭小桌上三根蠟燭,靜靜等待黑白無常的到來。
嘀嗒!嘀嗒!
小鬧鐘秒針走過的聲音在寂靜的房裡聽的特別清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見無常出現。
“時間在等待中會無形拉長,人最討厭的也是等待。”
突然,我感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後腦,猛的睜開眼睛,知道勾魂的來了卻沒有回頭。
我堵在三根蠟燭前,用我的陽火在續武傻子的命,如果回頭,武傻子的陽火會滅,他就失去了還陽的機會。沒有還陽機會,留着魂也就沒了意義,術法也就失敗了。
“前輩,請勿阻攔。”
又是那個穿*的女白無常,她提着哭喪棒,轉到我身前,背對着牀頭的蠟燭站着。我微微擡頭,從下往上看着她,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倒是,你這樣站在我面前,我有種峰巒疊起的錯覺。”
“什麼?”
穿*的女白無常剛疑惑出聲,發現我向上的目光,從她的*穿過襠部,路過小腹再到插着匕首的胸脯,最後才能看到恐怖的鬼臉。她不動聲色的說:“職責所在,請前輩讓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裝着無辜,轉頭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一顆星也沒有的天,說:“萬里星空,月白如洗,寂寞的夜,有你陪我聊天也是好的。怎麼說咱們也算半個同事,並且還有一些恩怨情仇。有興趣講講你和那位被我殺掉的黑無常的故事嗎?”
“得罪了。”
女白無常提起哭喪棒對我掃來,哭喪棒從我腦袋上穿過,一股涼意衝頂,我冷的牙齒打顫,心裡暗念:“人道有正氣,正氣護我魂。”
女無常勾魂是陰司職責所在,而在人間救人是人道規則的正,兩股不同立場的勢拉開了較量。
唰!唰!
哭喪棒又連着抽了兩棍子,我盤坐在地上全身發抖,有種魂要飄出身體的錯覺,哆嗦的咬着牙齒,強撐不讓自己“睡”過去。
“陰陽有道,前輩強行逆轉陰陽不怕遭報應?”
女無常收起哭喪棒,異常憤怒的質問。我顫抖的說:“陰陽有道,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兩條路所擁有的勢是相當的,你抽了我三哭喪棒,沒把我盪開,說明我借的人道比你借的鬼道之勢要強,正因爲我比你強,躺牀上的人才有一線生機。”
“人鬼兩勢沒有高下,用的人分強弱罷了。你還不滾?難道讓我請你喝茶?”
我冷漠的擡頭,盯着咬牙切齒的女無常,接着說:“正因爲押魂是你的職責,所以我沒使用邪氣,不然……哼哼。”
“成王敗寇,再見。”
女無常渾身發顫的剛要消失,我說:“等等。成王敗寇是勝利者爲殺戮下的勝利,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爲陰差,押魂是你的職責,你沒有錯,你不該這麼想。當你真心體味清楚“職責所在”四個字,你就能完美的借鬼道的勢。”
“你爲什麼要提點我?”女無常停住腳步,沉思好一會,神情閃爍的看着我。
“你可以當成是我殺掉黑無常的補償,也可以當成我好爲人師,更甚者你可以理解成我想調戲鬼警花……”我開着玩笑,其實有些事哪來那麼多理由,就是突然想教她一招。
女白無常消失了,過了一會,她再次出現,說:“叫吳招弟的女鬼被一條狗給抓走了,在茅山道士打開鬼門送魂下地府的瞬間,一人一狗藉機逃回了陽間,活動在陽間的陰差都在追捕它們。”說完,她再次消失。
我忘記了冷,傻傻的看着女無常消失的地方,扇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纔敢相信招弟和二郎神跑回陽間的事。
近來幾百年也沒聽說有鬼下了地府還能回來的,這事太奇怪了。
茅山?難道是陳圓圓在使壞,算計什麼?
想了很多種可能,信息太少,我不再瞎猜,把此事壓在心底,事情總有搞明白的一天,只希望招弟和二郎神能夠安全。
“嗒!”
天降破曉,樓下連着傳來好幾聲車輛鳴笛的聲音,透過二樓的窗子也能看到車輛遠光燈的光芒。不一會,武藝在樓下喊:“陳三夜。”同時,黛兒敲門進來,着急的說:“不好了,洪武帶着兩張棺材過來,說要見你和武八一。”
“嗯?”
我盤膝坐在地上,腦袋打着瞌睡釣魚,驚醒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把話說清楚。”
“洪武代表陳四海來的,說針對武八一的術法失敗,只要見到武八一談一件事,他們找武家麻煩的事就告一段落。”黛兒驚愣的看着牀上僵死的武傻子,膽怯的解釋着。我說:“知道了。”
快速剪下三根蠟燭的燈芯,我拿出堵在武傻子嘴裡的青蛙,把快要熄滅的燈芯丟進他嘴裡,撥開青蛙的嘴,拿出銅錢,也塞進了武傻子的嘴裡。
“呼!”
捏着武傻子的下巴,我隔空對着他的嘴吹了三口氣進去,用力拍在他的胸膛上,又猛的合上他的下巴。過了一會,心跳停止的武傻子出現了微弱的心跳,又緩和好一會,他虛弱的歪頭,吐出嘴裡的東西,說:“陳三夜,你做什麼?老子怎麼大小便失禁了?”
沒時間跟他囉嗦,我說:“陳四海對你施展術法失敗,派他的副將帶了兩口棺材過來,邀請你一見。”
“當面對決,秦武兩家的拳頭從來沒怕過只會躲後面玩神鬼的另外三家。”武傻子裝着一褲子屎尿,虛晃的下牀,嘴裡的話卻相當霸道。“老子到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花?給我大哥的命怎樣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