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死了,死於突發性心臟病和癲癇,然而他以前根本沒這兩種病。
老曾死後我被帶到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全身無力腦子迷迷糊糊的回到住處,胖子打電話過來讓我好好休息幾天,如果沒事的話再去上班,言外之意是如果出了意外也不用上班了。
掛掉電話,我頭重腳輕的躺在牀上,沒一會就睡着了,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等我醒來地板上全是血,那個坑過我的保安躺在血泊中,根據屍體的情況判斷已經死了好幾個小時。
我先是一驚,立刻冷靜了下來,腦子高速運轉,隨即裝出極度害怕的樣子,縮在牀上瑟瑟發抖,心理快速分析着這一系列的事情。
我知道魔都存在地下秩序,地鐵在地下移動陰氣很重才選擇地鐵站,隨即讓趙佳幫我製造身份,杜月影也只是知道這個站點總有詭異的事情發生,具體也沒調查出個所以然,她才把我安排到了這個站。
老黃這個沒見過的推薦人,在社會上應該是杜月影的人,但這種人的身份應該不高,然而這種身份不高的人通常扮演着很多角色,也就是所謂的牆頭草。
老黃是杜月影的人,也能是地下秩序的人,但在兩方都只可能是狗腿子。
保安辦的胖隊長給老黃打電話的語氣很曖昧,似乎比老黃混的還差,說明胖隊長也接觸不到高層,也只是任由擺佈的炮灰。小劉又叫白晶晶,懂一點行,地鐵站的女鬼黑玫瑰在他們嘴裡是不能惹的存在。
而我找了小劉,聽小劉的找了胖子,胖子讓我找了老曾,結果老曾就死了,然後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坑過我的保安卻死在了我房裡。
回想所有人物的大致立場以及發生的事情,如果一切只是一個爭對我的局,那麼爲什麼要爭對我?又是誰在給我下套?
我的身份不會這麼容易曝光,不然杜月影就不用混了,自然不會是想殺我,只能說明這個局另有目的,究竟有什麼目的呢?只有搞清楚了目的,我才能根據目的做出相應選擇和判斷。
“呼。”
我哆嗦的縮在牀頭,反覆的回想着來魔都後的每一個細節,以及每個人說過的話。
隊長胖子討厭走後門的,把本來準備賣的指標給了老黃,胖子還對我說只要我堅持一年半載就能坐他的位子。小劉說討厭走後門的,做事還算一視同仁,說過不理會保安的內部矛盾,但卻告訴我,有人在背後搞鬼,我纔會遇到黑玫瑰。
我來魔都只與死去的保安有過矛盾,小劉是在提醒我,那保安在背後搞鬼把黑玫瑰招了出來?這樣不是讓我與死在地板上的保安爭鬥嗎?
如果小劉是下套的人,那這個保安又爲什麼會死?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總感覺事情可以連成一片,但又缺乏一個很關鍵的東西,只要找到這個關鍵就能弄明白這個局的目的。
在牀上假裝發抖了半個多小時,我依舊不敢亂動,因爲我懷疑有人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一切似乎明朗了。
我呆在牀上假裝害怕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麼選?
對,就是選擇,我不知道是像普通人一樣選擇報警,還毀滅屍體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大哥哥,我迷路了,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初中生打扮的黑玫瑰出現在房間,我抓着被子抱到懷裡說:“你別過來……別過來……”黑玫瑰指着地上的屍體說:“他怕我,不帶我回去,所以他一個人回家了。大哥哥,你也不帶我回家嗎?”
黑玫瑰小臉上好似塗着一層厚厚的牆灰,上嘴脣微翹,嘴角弧線有些長,說話的時候看着很性感。聽到這話,我恢復了自己該有的表情,手指橫在鼻孔下面抵禦着血腥味,淡然的問:“爲什麼選我?”
“什麼選你?”她這話一說,我徹底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局就是一場選撥,爭對我和死去保安的考覈選撥,只不過保安死了,我還活着。
胖子隊長的指標是準備賣給別人的,那是賣給誰呢?這保安排擠我而借小劉的手找我麻煩,但他明知道小劉懂一些東西,爲什麼還敢拿小劉當槍使?難道不怕小劉報復?
怕,他肯定怕,然而如果我得罪了小劉後,他的收穫更多呢,這似乎值得他去冒險。
再說小劉,我去找她,開門的小女孩提到黑玫瑰應該是故意的,至於專門讓我去看老曾的死,我雖然不清楚爲什麼,但也能明白一點,這是讓我知道在地鐵值過夜班的人,小命永遠捏在別人手裡,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
現在保安的屍體躺在我住處,我家封閉的好好的,如果我報警,我就是殺人犯,這是社會上的要挾。
我唯一弄不明白的是,他們爲什麼要選我?
黑玫瑰面對我疑惑的眼神,身上寬大的初中生服裝消失,換上了黑色的裹身紗織裙,胸前都快被撐爆了,她無聊的撐着懶腰,爬到牀上慢慢朝我爬過來,舔着嘴角邪惡的說:“因爲我討厭不乖的人,你比較老實,所以他死了,我選擇了你。嗚對了,現在看來你並不是真老實,而是懂得低調做人,並且有一顆聰明的腦袋。”
她帶着一股寒氣爬過來,伸出舌頭在我臉頰上舔了一口,我冷的一哆嗦,她歡快的笑着說:“不管是真笨還是假傻,總之你過關了,從今天開始你正式成爲地鐵值班人員,白天聽從白晶晶那賤人的命令,晚上聽我黑玫瑰的。至於那個死胖子,你不用管他,只要做好我們交給你的事情就行,當然報酬非常豐厚。”
黑玫瑰笑眯眯的走了,她消失之後房間裡迴盪着一句陰森森的話:“還有半個小時警察叔叔可能會找過來,我已經在你廚房放好了工具,記得抓緊時間毀屍滅跡。對了,昨晚你夢遊了,這人真是你殺的,錄像在白晶晶那個賤人手裡。”
好嚴密的地下秩序,好恐怖的地下勢力,值夜班的保安連外圍的外圍都算不上,卻已經讓人沒法反抗。
如果我是個普通人,敢報警嗎?敢跟鬼做對嗎?那以後只能乖乖做事,並且會有絕對誘人的好處出現,那樣誰還會當叛徒呢?
我現在已經被陰氣衝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已經到了接近死亡的地步,不然在自己住處也見不到黑玫瑰了,至於在地鐵見到鬼,那是地鐵本身就是聚陰之地,到了晚上看到鬼很正常。
拖着發虛的身體在廚房找到分屍的工具,我嘆了口氣,開始進行分屍工作,處理屍體對我來說真不是難事,沒一刻鐘就搞定了,隨後掀起牀板把屍體丟到了牀下,又用一刻鐘處理好血跡以及氣味,正巧警察敲響了房門,我頂着黑眼圈站在門口,手還拉着褲帶,警察叔叔例行看了下身份證,又糾結了一些小事說:“聽說這棟樓有門被撬了,注意一點。”
好不容易把他送走,他突然停住腳步,我嚇的心兒噗通亂跳,如果被他發現了屍體,我在不得已之下只能曝光身份,再想查地下秩序的主事者那就難了。像小劉和黑玫瑰這種,不過是最底層的小兵,抓她們對陰司在陽間建立的勢力一點影響也沒有。
警察叔叔回頭說:“小擼怡情,大擼傷腎,哥們悠着點。”
去你大爺的,我心裡罵着,小雞琢磨米似的點頭。
剛送走警察叔叔,我的手機就響了,小劉在電話那邊說:“陳三,該說的黑玫瑰已經說了吧?十分鐘後,你在樓下等我,我會過去找你。”
“不是值夜班嗎?白天還有事……”
“你身上陰氣很重,不想死就老實聽話。”
聽着電話裡的嘟嘟聲,我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一天,死命的催眠自己,要忍。
站在樓下扶着景觀樹站了半個多小時,一輛普通的小車開過來,小劉按着方向盤,打扮的很妖豔說:“上半夜你歸我,下半夜你去地鐵值班歸黑玫瑰,明白?”
“打兩份工?”我睜着眼睛,她說:“同樣有兩份工資。”
車上她給了我一盒口香糖,說吃了能驅散我身上的陰氣,我只吃了一顆就知道是陽性植物配置的,但是陽氣太重,雖說可以快速衝散陰氣,但對人的傷害會很大,用這種東西驅散一次陰氣,起碼少活兩年。
我吃了一顆,感覺還抗的住陰氣並沒有多吃,小劉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專注的開着車,我用餘光瀏覽着她每一絲細節,只發現她特別喜歡白色,絲襪是白色的,微露的紋胸是白色的……連發夾都是白色的。
“水療中心?你來做spa?”
她帶我進入一家豪華酒店,我看着樓層上的牌子,好奇的發問。她說:“不是,這是你另一份工作,晚上五點到十點在這當保安,十二點再去地鐵守門。你在這見到穿白色絲襪的女人進來,你帶着她進入看不見的四號房就行,明白?”
“怎麼纔算是白色絲襪?”我有種當龜公的感覺,也從側面反映地下秩序的不簡單,還真無孔不入。
說着已經到了拐角,過了拐角就到了四號房,她扭開房門,甩掉高跟鞋翹着大拇指說:“就是這種白色。”她拿出一塊像護身符的牌子給我說:“戴在脖子上,忽悠不需要我領着你,你也能見到四號房了。”
房中有兩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穿着薄紙一樣的透明衣服做着水療,明明看到皮膚凹下去好像有手在上面揉,而她們牀邊根本就沒有人,小劉帶我走過去,給其中一個女人把我介紹一番,然後說:“以後他就是這裡新的迎賓,您多多關照。”
從四號房出來,小劉告訴我那個女人是酒店的老闆,已經四十多歲了,每天幾乎有六個小時泡在四號房,這才能保持二十出頭的樣貌。
她講了很多水療店的注意事項,特別指出:“如果見到穿白色絲襪,卻打着黑色指甲油的女人,你帶着她們進房一定要走在前面,千萬別回頭看。就算她們叫你,你也別回頭……一定要記住,不然人間富貴沒想到卻死在開始,那就不合算了。對了,這些女人你千萬別動,公司的福利足夠你在外面找正常人花天酒地……”
公司?應該就是地下秩序的管理者,或者是管理者之一了,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頓時來了精神,不過並沒有詢問,知道心急吃卜了熱豆腐。
小劉走後沒多久,我換了身衣服就陪前臺的妹子坐到了裡面,一直坐到晚上九點多鐘也沒見到該我接待的人,在十點還差一刻的時候,咚咚的高跟鞋聲傳來,一隻穿着白色絲襪塗着黑色指甲油的腳邁進了店門。